141 自作自受邀寵

141 自作自受,邀寵

“傅明忠死了?”顧淮揚瞧着信上的內容,眉頭緊蹙,“傅明孝已經被名利衝昏了頭,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三姑娘,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傅雲杉端坐在書桌後,看着燈罩下灼亮的蠟燭,目光幽長,好半響,她擡頭迎上顧淮揚的視線,“顧叔,你覺得傅明孝有這麼精明嗎?能想出一箭三雕的主意?”

“一箭三雕?”顧淮揚疑問。

傅雲杉笑,“我們、傅大公子、樓重!將反季節蔬菜推薦給皇上的是六殿下,將我們帶進帝師府的是傅大公子,如果真讓他們查出蔬菜裡有毒,再一個意圖謀害當今皇上的罪名,我們誰都別想逃!”

“這、這……”顧淮揚驚疑不定,“幸好索羅門的人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多虧了司命和他的朋友。”傅雲杉看了眼門外,眸間漾開一抹笑。

顧淮揚隨了一抹笑,接着問道,“依三姑娘看,這件事幕後策劃者是……”

傅雲杉沒出聲,擡手沾了茶杯中的水在桌上畫了兩道,顧淮揚眉峰一蹙,立時明白這兩道的含義,細細想了,點頭,“爲了一個侯位……他一計不成定會再生二計,我回頭就吩咐下去,讓莊裡的人小心行事,將咱們的人分成兩撥,日夜監看巡視。”

“嗯,記得也招呼一下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傅雲杉笑,有得力的人不用白不用!

顧淮揚一怔,想到司命和索羅門那些人查探到的幾十個日夜輪班守着別院的人,也忍不住笑出聲,虧的六殿下考慮如此周全,連派了幾十個高手過來,蔬菜大棚那麼多的畝數,也夠他們折騰的了!

“索羅門那邊的人要不要也安排進去?”

傅雲杉想了想,搖頭。“暫時不用,索羅門的人留着,我有其他用處。”

“好。”

這個話題揭過,顧淮揚從旁邊書櫃裡抽出一本類似賬冊的本遞給傅雲杉,“這是最近來拜訪的名單,大多是京城各大官臣、名門世家,菜商只佔三成。我去調查過,這三成菜商的背後都有一個不容小覷的勢力存在……”

顧淮揚指着其中兩家菜鋪,道,“這兩家背後是永康侯府,這三家背後是永寧侯府,這五家是靖安侯府,這三家是簡王府,這兩家是……”一路說下來,竟大多是京城的權貴,能巴結卻不能得罪的角色。傅雲杉笑了笑,掠過菜商往後面翻看京城各大王府侯府的定製,“靖安侯府欲定各類菜兩萬斤;永寧侯府欲定番茄黃瓜各一萬斤,其他蔬菜五千斤;永康侯府欲定各類菜系一萬斤,苦瓜多多益善;忠王府欲定各類菜三千斤……”

傅雲杉指着忠王府問顧淮揚,“顧叔,這個忠王府是……”

“三姑娘有所不知,忠王爺王恪是天啓唯一一個外姓親王,他先後幾次救當今皇上於危難之中。洪武三十二年宮廷政變,幾位皇子逼宮,忠王爺替當今皇上昔日的太子擋了致命一箭,身中劇毒,從此癱瘓在牀。皇上感念其恩,特封一個忠字,招了他幾個兒子進宮如皇子一般進學皇家學堂,榮耀一時……”顧淮揚笑着解釋。

傅雲杉揚眸,“榮耀一時?”

“忠王府現在不過是一個光鮮的空殼子,忠王爺的幾個兒子不是被扔在邊關不聞不問,就是被安排在某個僻壤之地做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唯一一個留在京城的資質平庸只在翰林院留了個虛職,還是個庶子!”

“幾十年榮耀,也夠了。”伴君如伴虎,留在皇帝身邊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顧淮揚笑了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這個庶子娶的正是帝師府的大小姐,傅耿的掌上明珠傅少凝。”

“哦?”傅雲杉來了興致,催着顧淮揚多講一些,顧淮揚笑,“當年忠王皇恩正濃,皇上親賜良緣,帝師府兩位小姐同時嫁給忠王兩個兒子,二小姐嫁了大公子王錦棠,大小姐嫁給了四公子王水浚,十里紅妝,百里酒席,熱鬧了足足三天。可惜,沒過兩年,大公子被調任南方江州做了知縣,二公子三公子被派去鎮守邊關,一南一北,幾年也不得見一面……”

說到最後,顧淮揚的語調也漸沉了下來,慨嘆了一聲。

花無百日紅,何況是皇恩?

傅雲杉搖了搖頭,抓了顧淮揚的話又問,“帝師府的二小姐是……”

“是傅大公子和傅大少夫人的女兒。”顧淮揚答。

傅雲杉眼睛一亮,喜悅道,“真的?”

顧淮揚笑着點頭。

傅雲杉卻突然奇怪起來,“爲什麼他們從沒提及過這位姑姑呢?”

“這點我也不得而知。”顧淮揚搖了搖頭。

傅雲杉還要再細問,門外傳來楚氏的喚聲,“杉兒……”

楚氏敲門進來,看見傅雲杉和顧淮揚談事的架勢,眸底掠過一抹心疼,傅雲杉瞧在眼裡,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娘,找我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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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家表少爺和表小姐來了,要見見你。”楚氏笑着幫女兒順了順發辮,“聽冬青說,你們在屋裡呆了一上午了,累不累?娘煮了桂圓紅棗茶,出去喝點吧。顧管事也一起過去……”

“謝過夫人,不過我菜棚那邊還有些事要忙,就不過去了。”顧淮揚笑着拒絕,臨走看了眼傅雲杉,傅雲杉笑,“先拖着,哪一家都不要回復,他們問起,就說咱們在統計蔬菜產出量。”

“是。”顧淮揚一怔,笑,“我倒是被權貴二字嚇到了,三姑娘想的周到。”話落,告辭出去。

楚氏拿了衣架上的披風覆在女兒肩頭,仔細繫好了,又拿了手爐放到暖套裡塞到女兒手裡,一擡頭就瞧見女兒笑眯眯的眼睛和一張消瘦的紅臉蛋,不由皺了皺眉,“最近怎麼瘦這麼厲害,趕明兒娘多做些好吃的給你補一補。”

傅雲杉摸了摸臉,低頭打量自己,“沒瘦啊。”

“還說沒瘦?”楚氏摸了摸女兒削尖的下巴,“瞧這以往圓圓的臉蛋都瘦尖了。”

傅雲杉哭笑不得,“娘,我那時是虛胖,現在開始長個了,臉自然也正常了。”

“胡說,臉盤是天生的,再長個也不會影響……”楚氏嗔罵女兒,拾掇好推着女兒出了書房。

傅雲杉無語,“娘,徐媽說我跟奶長的很像,你看奶奶現在的臉是不是也像我這樣?”

“……”楚氏頓住腳步,仔細看了一番,搖頭,“你奶的臉是美人尖,你這太尖了,還是要補一補……不能再瘦了!”

傅雲杉:“……”

娘啊,你只看到我下巴尖了,怎麼沒看到我身高已經超過你了?!

天天大魚大肉,睡晚一點就有燉湯藥粥,每天換着花樣的煮補身的茶,她怎麼還會瘦的下去!

傅雲杉望了望天,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身材苗條的冬青,決定了,胖冬青也不能胖自己!咳咳……

冬青不明所以的回視自家主子的視線,發現她的眼珠只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轉,不由垂頭打量自己,她今天穿的沒問題啊,姑娘到底在看什麼?

楚氏拍了下女兒的頭,“傻樂什麼?趕緊走,別讓客人等久了。”

母女二人穿過走廊,出了院子去了正廳,剛到門口,就聽到清脆的笑聲,一襲石榴紅襖裙的餘桐樂跳着跑過來,一把就抱住了她,“杉兒,你可算來了!”

嗷嗷!

她還在發育的胸……

傅雲杉吃痛,手下稍微使力將餘桐樂推開,強扯了笑,“餘姐姐,外面冷,快廳裡坐。”

“杉兒,我和哥哥特意來看你的,你開不開心?”餘桐樂拉着傅雲杉的手,笑的純粹。

傅雲杉瞧了眼她高聳的胸脯,呵呵笑了兩聲,“開、開心……”

“餘小姐,快裡面請。”楚氏笑着給傅雲杉使眼色,傅雲杉借勢走進廳裡,餘桐樂拉着她的手不捨得鬆。

傅雲杉想脫下身上的披風都不能,只得求助的看了眼冬青,冬青笑着上前取了披風,又着丫頭端了兩個炭盆放在自家姑娘腳下,擡頭看到自家姑娘一臉舒服的笑意,笑了笑,退到一旁。

一旁,早有丫頭備好了熱茶,放在了桌上,傅雲杉右手被抓着,無奈的看了眼毫無自覺的餘桐樂,“餘姐姐,我要喝茶。”

“杉兒,再喊一聲姐姐。”餘桐樂笑眯眯的瞧着她,抓着的手還是不鬆。

餘桐安好笑的咳了一聲,“樂兒,不要鬧了!正事要緊。”

“我是在說正事啊,杉兒本來就該叫我姐姐的嘛。”餘桐樂一臉開心,湊近了傅雲杉去瞧,“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好親切,杉兒表妹……”

傅雲杉一驚,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滿室皆寂!

一家人驚疑不定的看着餘桐樂兄妹,傅雲杉最先回神,揮退了下人,“都下去吧,沒吩咐不要進來。”

“是。”

幾個丫頭退出廳外,傅雲杉給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帶着她們朝兩旁的耳房而去。

傅思宗和許長清起身將大廳的門關了,復回到座位上,傅雲杉擡頭看餘桐安,“你們怎麼知道了?”

“是姑奶奶特意讓徐媽媽來告訴我們的。”餘桐安笑,璀璨的星眸微微眯着,“爺奶爹孃也要來,怕來的人多引起矚目,就說等段時間找個名目邀請你們去我家做客。”

餘桐樂湊過來,神秘兮兮道,“難怪杉兒這麼會做生意,原來是繼承了太爺爺的精明!”說完不忿的皺了臉,“太不公平了,爲什麼我一點經商頭腦都沒有……”

一家人面面相覷,傅雲杉極其無語,她的經商頭腦是前世十幾年累積的經驗,可跟遺傳真沒關係!餘小妹,你冤枉你太爺爺我太公了。

餘桐安拉了拉妹妹,兩兄妹跪在傅明禮和楚氏身前,笑着磕頭,“桐安/桐樂給表叔、表嬸磕頭。”

傅明禮神情激動,和妻子互看了一眼,一人一個,將兩個孩子扶起來,“乖,快起來。”

“表哥!”餘桐安笑着對傅思宗作揖,傅思宗笑着還禮。又見過傅剪秋三姐妹和小八,才重新落了座。

餘桐樂則一直笑眯眯的跟在餘桐安身後,表哥表姐表弟喊的很是響亮,輪到喊傅雲杉和傅紫菀表妹時,興奮的雙眸都亮成了天上的太陽,灼熱異常。

“哈哈,以後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看雲姐姐以後還在不在我面前誇她有一個嫡親的表妹,我可是有兩個……”

傅雲杉無語,“表姐,我們身份的事還不宜公開,你的雲姐姐怕是在短時間內不能知道你有了兩個妹妹。”

“啊……”餘桐樂一怔,隨即瞭然的點了點頭,“對,還不能讓外人知道,表妹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說完,又笑眯了眼睛。

傅明禮和楚氏相視一笑,楚氏笑着出門去張羅午飯,傅明禮留下陪餘桐安說了幾句,聊到科考的事,才知道餘桐安也是舉人之身,可惜去年大病了一場,沒上考場,不然,說不定已是官身。

想到兒子因爲傅明孝沒有能參加科考,遺憾的嘆了嘆氣,傅思宗看出自家爹的心思,朝他露了一個寬慰的笑。

吃過午飯,傅雲杉帶着兄妹倆去蔬菜大棚瞧了,餘桐樂全程瞪大着眼睛,連呼不可思議,看傅雲杉的眼神都有些崇拜了。餘桐安對這個表妹更是佩服,他可沒想過自己隨口起名字的丫頭居然會是自己的親表妹,這種緣分天下怕尋不到第二份了!

將各色蔬菜都挑了一筐,裝了兩馬車,送餘家長輩們,傅明禮笑着送兄妹倆,“轉告表哥,有機會我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兄妹倆笑着點頭,走出好遠,頭還在外探着,不停的揮手。

傅雲杉瞧見自家爹偷偷的抹了眼角一下,臉上卻滿是笑意,傅雲杉自然故作不知,別開了頭,輕輕笑出聲。

相見笑語喧天,相離依依不捨,這纔是真正的親人吧……

真好,爹爹又找到了一家親人。

十一月底,傅雲杉敲定了幾家毫無背景的蔬菜鋪子和酒樓,背後有勢力的一家也沒選,京中權貴雖覺得傅家不識擡舉,但看在六皇子元煦和供給自家府邸的蔬菜沒有減量的份上,並沒爲難傅家。

進入十二月,大棚蔬菜開始收成,每天都先採摘了最新鮮的,裝車運往宮中。剩餘的全部採摘了,按配比分送到各家,大多數侯府官家都自派了車一早過來,等着裝菜。

幾家菜鋪的門口排起了長隊,一些定不起菜的人家大多成了菜鋪的客人,買了回去嚐嚐鮮。幾家酒樓的生意更是日日爆滿,對於大冬天坐在熱騰騰的屋內拍個涼黃瓜很是情有獨鍾。

許長清幾次想跟傅雲杉商量重開火鍋店的事,卻都忙的脫不開身,只得悻悻作罷,準備找個時間跟自家哥哥說了,讓他們夫婦開一個,誰知,信送了好幾次,都被門房的人告知,“我家老爺和夫人外出了。”問起歸期,門房搖頭道不知。

傅剪秋笑他,“大哥的生意還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再開一家。”

“這麼好的商機,浪費了多可惜。”許長清笑着湊近傅剪秋,看她一臉慈愛的看着懷中吃奶的女兒,嫉妒的點了點女兒的臉蛋,擡頭問妻子,“不如咱們開一個,掛在你名下?”

傅剪秋瞟了他一眼,搖頭笑,“你說晚了,我和杉兒樂表妹商量好要開一家綢飾店。”

“綢飾店?”許長清後靠在牀頭,將母女二人一同摟入懷中,“是像清河鎮楚記旁邊那樣的店?”

傅剪秋一怔,想起那次和許長清的見面,那時,她以爲此生就那麼過了,卻不想他爲了她不惜放棄富貴的家,不惜以命相陪……

“怎麼了?”許長清察覺出妻子的異狀,輕問。

傅剪秋笑着搖頭,“類似那樣的,杉兒前幾日已經寫了信回去讓四伯孃和鳶尾桔梗她們多找一些人做,做好的託舅舅的鏢局送過來……”

“哦……那算了,店鋪的事還是回頭問問大哥大嫂的意思再做定論。”許長清了然的點頭,伸手去逗弄妻子懷中的小女兒,小丫頭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看着自己的爹,嘴裡不時吐出兩個奶泡泡,雙手霸佔似的抱着傅剪秋。

許長清忍不住哈哈大笑,點着女兒的臉頰樂不知疲。

牀上的兒子乖巧的躺着,瞪着大大的眼睛使勁往三人這邊看,許長清索性用被子堆了個窩,讓兒子側躺着,眼睛正瞧見他們三個。

傅剪秋垂眸看着丈夫喜悅的臉龐,嘴張了幾張,緩緩問出口,“相公,你……真的不打算回許家了嗎?”

許長清的笑聲一頓,擡頭看她,“不回了。”

“可是……爹孃他們……”

“不是還有大哥大嫂嗎?”許長清將頭放在妻子肩上,嗅着她身上的奶香味,笑了笑,“我只是沒了許家二公子的名分,該孝順爹孃的咱們一樣也沒少,不是嗎?”

傅剪秋愣了愣。

許長清看着女兒打轉的眼珠,偷偷在妻子臉上親了一口,小傢伙不樂意的嘟起了嘴,滿口的奶水都流了出來,傅剪秋回頭啐了丈夫一口,掙了掙,“小孩子吃奶的時候不能惹,快放手。”

“不放,抱着你們娘三個,這輩子再也不放手了!”許長清笑着將妻子兒女擁入懷中,“爹孃不會在乎那些虛禮的,他們也要我們過的開心快樂,有時間咱們就多回去看看他們就是了。”

傅剪秋點頭,“嗯。”

……

清河,方家

傅迎春剛端起飯碗,胸口就涌起熟悉的噁心嘔吐感,她忙放下碗筷出了房間透氣,貼身丫頭端了茶水遞給她,“傅少奶奶,喝點茶水壓一壓……”

傅迎春接了茶盞正要喝,突然想起什麼,將茶盞嘭一聲砸在地上,擡手就給了貼身丫頭一巴掌,“這麼燙就端給我,想燙死我嗎?”

“燙?奴婢明明放溫了……”丫頭委屈的紅了眼,還想說什麼,傅迎春擡手又是一巴掌,“還敢頂嘴,誰交給你的規矩?!”

“少奶奶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門簾撩起,一身翠色襖裙的丫頭走了出來,瞥了那丫頭一眼,那丫頭忙把位置讓出來,一臉不甘的退到後面去。

傅迎春看了她一眼,狠瞪了丫頭一眼,轉身朝花園走去。“翠兒,別讓其他人跟着。”

“是,少奶奶。”名喚翠兒的翠色襖裙丫頭看着那貼身丫頭嗤笑了一聲,拿了披風,扭着腰肢跟了上去,“少奶奶,您的披風,天冷,您顧着點身子。”

走出院子,到了花園湖邊亭子,傅迎春拽了拽披風兩邊的兔毛,深吸一口冷氣,十指撫上小腹,回頭看丫頭,“翠兒,我這幾天看到飯就想吐,還噁心嘔吐,你說,我是不……”

“啊!那少奶奶的月信可正常?”翠兒一臉喜色,看着傅迎春。

傅迎春一愣,搖了搖頭,“這個月的月信還沒來……”

“那就是了!我記得少奶奶上個月的月信是十一月初二,現在已是十二月十一了,少爺是上個月月中和月底來了少奶奶房裡,這麼算下來……”她笑的眼睛都彎了,拎了裙角就跪在地,“恭喜少奶奶,您有喜了!咱們方家要有小少爺了!”

“真的?”傅迎春驚喜的瞪大眼,十指在小腹上來回摩挲,臉上滿是笑意,看着眼前的丫頭格外歡喜,伸了手扶她,翠兒忙站起身,扶着傅迎春的胳膊,“少奶奶千萬要小心,我聽婆婆們說,前三個月安胎最爲關鍵。”

“是、是嗎?”傅迎春連連點頭,擡出的腳也變得小心翼翼,一陣風忽然吹來,翠兒忙站到傅迎春的前方,擋住冷風,“少奶奶,這裡太冷,小心晾着小少爺,咱們先回吧。”

“嗯。”傅迎春滿心歡喜,對她的話也開始言聽計從。兩人剛踏上回去的小橋,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柳月眉和小如,柳月眉的手放在腰側,小腹微挺,小如小心的扶着她,二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端着托盤的陌生丫頭。

傅迎春眉頭一皺,翠兒輕哼了一聲,湊近傅迎春的耳旁道,“少奶奶,您瞧,柳氏也懷孕了,真不知道少爺看上她哪一點,要臉蛋沒臉蛋,要家世沒家世……”說着,狀似打量了一會兒柳月眉的肚子,嘆息一聲,“咱們小少爺看來只能喊柳氏的兒子做哥哥了。”

“什麼哥哥?”傅迎春瞪了翠兒一眼,她這麼委屈下嫁到方家,頭上有個柳月眉已是不甘極了,難道兒子還要被柳月眉的兒子壓一頭不成?

這點她絕不能忍!

傅迎春瞥了眼橋旁的湖水,想到上次將柳月眉推入湖中害她小產的事,不由計上心來。

她附在翠兒耳旁吩咐了兩句,翠兒連連搖頭,“少奶奶,那是方家的孩子,我、我不敢,萬一夫人她把我給賣去青樓,我……”

“放心,我不會讓她動你一根手指頭。”

翠兒猶豫着答應了下來,笑着給走到跟前兒的柳月眉行禮,柳月眉看都未看她,不冷不淡的瞥了眼傅迎春,“傅少奶奶好興致,這麼冷的天來逛園子?”

“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笑話!”傅迎春嗤了一聲。

柳月眉不以爲意,“麻煩傅少奶奶讓路,我要回我的院子,少爺還在房裡等着我呢。”

“方之行又去你那裡了?”傅迎春皺眉,有些咬牙切齒道,“說好沒人半個月,你憑什麼霸……”

“傅少奶奶說錯了,是少爺自己去我們少奶奶院子裡的,有本事,你去搶啊,看少爺去不去你那院子!”小如哼了聲,護着柳月眉瞪傅迎春。

小意姐姐走了,她要替小意姐姐保護好小姐,絕不能再讓人欺負小姐了!

傅迎春擡手就扇過去,“主子說話,哪裡輪到你這個丫頭插嘴!”

“管好你自己吧!”柳月眉伸手抓住傅迎春的手,甩到一旁。

傅迎春氣急,朝翠兒使了個眼色,翠兒點頭,作勢欲推柳月眉,卻不想柳月眉身子一側,翠兒撲了個空,直直朝傅迎春摔去,傅迎春驚的抱着小腹躲閃不及與翠兒滾落湖中。

“救……救命!我不會……鳧水……”傅迎春喝了好幾口冷水,朝柳月眉求救。

柳月眉笑,溫婉美麗的眉頭漾開一抹冷殺,垂頭看着嗆水的傅迎春,聲音如冰,“傅迎春,絕望的感覺好玩兒嗎?”

“不、不好玩……求求你,救……”傅迎春咕嚕嚕的喝水,眼看要沉下去了,柳月眉立時換了副着急的臉,“傅少奶奶,你再撐一下,一會兒就有人來救你了……”

“不許救!”有男人的聲音從橋頭傳來,“她心腸歹毒妄想害你腹中骨肉,你救她做什麼?”

“相公,傅少奶奶好像也有身孕了……”柳月眉做溫順狀,指了指湖水中的傅迎春,“再不救她,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方之行看了她一眼,側眸看去,湖中傅迎春已開始往下沉,她呆的地方漾開好大一片血紅,方之行額頭突突的跳,傅迎春可以死,但流着兩家血的孩子留下來,他們方家這輩子就跟帝師府栓牢了!

“快,快去救她!”

立時有會水的小廝下去將傅迎春救了上來,有經驗的婆子看到傅迎春雙腿間流出的大量血液,不樂觀的搖了搖頭,“三少爺,傅少奶奶的孩子怕是沒了……”

“真是晦氣。”方之行甩袖離開。

傅迎春幽幽轉醒,聽丫頭說自己腹中的孩子沒了,哭的聲嘶力竭!將罪過一股腦都歸到了柳月眉身上。

聽到丫頭的回報,柳月眉淡淡一笑,害人終害己,她是自作自受!

與此同時,洛邊

仁濟堂推薦過去用飯的客人,在吃了珍饈酒樓幾道菜後,口吐白沫,當場身亡!

客人家人一張狀紙將仁濟堂和珍饈酒樓告上公堂,告他們謀財害命!

以往的知府老爺看在帝師府的面子上,會從輕發落,可今日這知府老爺新官上任,聽也沒聽方家兩兄弟自報家門,着人去醫館酒樓查證,得到的結果自然是,醫館只治有錢人,大把的銀子扔進去,想病好?看大夫心情!珍饈酒樓上給客人的菜都是壞掉爛了經過處理的菜,菜中被仵作檢驗出有少量砒霜。

“青天大老爺啊!我們去仁濟堂看病,大夫問帶了多少銀子,我們就說帶了幾千兩,大夫熱情的帶我們去珍饈酒樓吃飯,誰知道他竟是想謀財害命啊……求青天大老爺爲草民等做主啊!”

知府大人當場宣判,查封仁濟堂、珍饈酒樓!將方家兩兄弟收監,擇日判刑!

方夫人一得到消息,驚的昏死過去,醒來就直奔傅迎春的院子。

傅迎春正傷心腹中孩子還未成形就被柳月眉害死,哪裡有心情管這些勞什子事兒,連院子都沒讓方夫人進,就打發她走了。

方夫人又氣又急,有心刮柳月眉一頓給她出氣,又怕傷了柳月眉肚子裡的孩子,左右爲難!

最後,只得求了兒子,讓他去傅迎春面前說幾句好話,先把兩個兒子從牢裡救出來纔是正事。

方之行忍了氣去了,開門見山道,“傅迎春,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救我大哥二哥?”

“……”傅迎春擡頭看了他一眼,脣角勾了一抹冷笑,“方之行,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嗎?還來求我做什麼?”

方之行氣惱,扭頭就走。

第二日,他帶着銀子去了洛邊,到衙門拜訪知府大人,卻被拒之門外。他遞了不少銀子,也只見到了執筆的文書,文書接了他的銀子,只告訴了他一句,“你們方家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別說重孫小姐,就是帝師府的侯爺來了也保不住你兩個哥哥,你們還是速謀其他生路吧。”

帝師府也保不住他們……

那不就是……皇家!

方之行嚇的臉色煞白,再不敢多說一句話,連兩個哥哥的面都沒見,連夜跑回了清河,將文書的話告訴了方夫人。

方夫人當場昏了過去。

……

收到清河飛來的信,傅雲杉的心情格外歡樂!快速回了信,將賬冊清理了一遍,歡快的去找司命學武功去了。

她的半吊子輕功在經歷八月十五事件後,被司命逼着練習了一套據說是索羅門不傳之密的心法,司命又精心研製了幾顆可以快速提升內力修爲的丹藥,打算讓傅雲杉一個人全吞下,傅雲杉悄悄留了幾顆,分給傅思宗、小八和許長清一人兩顆。

除去許長清學的晚,只會一些皮毛,兄妹三個的功夫已是進步斐然,遇上普通的山賊已是不足爲懼,但跟高手對決,還是隻有逃命的份兒!

所以,傅雲杉絕意將輕功練好,還逼着傅思宗和小八也學,所謂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打不過就跑是王道!咳咳……

不想,她還沒走到司命的院門口,就被冬青喊住,“三姑娘,六殿下來了,說要尋一些新鮮的蔬菜,已經過去大棚那邊了,請你快點過去。”

“啊……”傅雲杉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門,嘆了口氣,折身返回,“吩咐人備馬車。”

冬青笑,“奴婢來找姑娘的時候,已經吩咐人備下了。”

“你家主子來的真不是時候,司命今天要教新招式,我已經落下好多了……”傅雲杉任命的出院子上了馬車,嘴裡碎碎念着。

冬青搖頭,“姑娘錯了,自從爺把我們送給姑娘,我們就是姑娘的人!”

傅雲杉笑了,“他是你曾經的主子,我並沒說錯吧?”

“額……”冬青發怔,笑了笑,“司命大俠的功夫確實了得,不過他的功夫太過陰毒。倒是爺……”她踟躕了一番,笑,“爺的紅綾能耍的滴水不進,剛能如刀劍殺人無形,柔能制敵奪取先機……”

傅雲杉眼睛一亮,眼珠子轉了一圈,輕笑出聲。

蔬菜大棚離別院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傅雲杉到時,樓重已經在顧淮揚和南幕的幫助下,挑好了各色蔬菜,小廝出出進進的正將蔬菜裝車。

樓重瞧見她的馬車,走過去,正想伸手接她下馬車,卻看到傅雲杉拎着裙襬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額頭頓時冒出一串黑線,手指熟悉的揪上傅雲杉的髮辮,扯了扯,“小丫頭,幾日不見,怎麼變得這般粗魯?”

“小女子一直都粗魯,何需變?!”傅雲杉翻了個白眼,將頭髮從他手中解救出來。

樓重發笑,將她抖落的帽子扶正,純白的狐狸毛圍在傅雲杉的脖頸上,稍顯瘦削的臉頰紅彤彤的,長睫下一雙星眸輕顫,小巧的鼻翼微微扇動,櫻桃紅脣往手上吐着熱氣,拽地的銀白狐皮披風將她裹的嚴實,身高只到他胸前,很是小巧。額間墜下一點海棠紅額墜,在純白的映襯下,更顯的她玲瓏可愛。

樓重的眸間不覺染上笑意,接過冬青遞來的手爐塞到她手裡,擡手本想敲她的頭,臨了改揉了揉她的發,“怎麼這麼怕冷?你是北方人嗎?”

惹來傅雲杉又一個白眼,他再次笑出聲,看着她翻白眼時可愛的臉蛋,突然想起好友的話,“你……不會是喜歡上傅姑娘了吧?”

手如觸電了似的快速收回,傅雲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聽常寺說你最近很忙,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咳咳……”他輕咳兩聲,他不是忙,他是被好友的話嚇到了最近在反思,結果……他還是沒想明白,索性扔了,一切照舊。

“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出來透透氣,剛巧看到宮裡的馬車來運菜,就跟着過來挑揀一些回去自己吃用。”

傅雲杉笑,明眸燦若日光,俏臉紅豔動人,說不出的漂亮好看,樓重的雙眸一時有些不會動了,“正好,你多帶一些幫我捎去給玉妃和二姐嚐嚐。”

說罷,也不管樓重奇怪的表情,徑直跟顧淮揚說了,讓他吩咐菜農去尋,自己則意有所圖的示意樓重跟進一旁的院子。

樓重不明所以,“怎麼?”

“聽說你耍的一手好紅綾,能不能示範看看?”傅雲杉笑眯着眼,半期待的瞅着樓重,樓重怔了怔,看了她身旁的冬青一眼,二話不說,寬大的袖子往上一甩,一條赤色紅綾沖天而出,傅雲杉認出它正是在清河鎮時,樓重救她用過的那條。

樓重看着她,挑眉,脣角邪肆一笑,運氣於紅綾,紅綾瞬間成長棍,伴隨着呼嘯的風勢擊向三人不遠處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樹瞬間傾倒向一旁,傅雲杉眼睛猛一睜,不敢相信一條柔軟的紅綾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冬青!”

“是。”冬青不知何時端了一碗水過來,聽到樓重叫她,擡手就將手裡的水潑向樓重,只見前一刻還堅硬似棍的紅綾被樓重舞的密不透風,水全撒在了外圍,別說樓重身上,就是紅綾也是乾的沒沾上半點水澤。

傅雲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要是能把這一手絕活給練成了,跑不掉的時候就拿紅綾纏住對方,有這麼一個東西在手,可是事半功倍啊!

樓重將她眼裡的亮光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想起第一次跟這丫頭做生意時,聽到銀子二字,她的眼睛就是這樣亮!

“想學?”

傅雲杉點頭,身子不自覺往樓重靠近,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手中的紅綾,長長的睫毛蒲扇着,樓重的雙眸突然又不眨了。

“怎麼了?”好半響得不到回答,傅雲杉擡頭看樓重。

樓重回神,盯着她,良久,詭異的笑了,“學武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確定要學?”

“要!”傅雲杉鄭重點頭。

樓重上前,解開她肩上的披風,遞給冬青,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下,將手中的紅綾系在傅雲杉腰身上。傅雲杉今日着了錦白色皮襖,下身配了粉色十六福裙,腰間一條赤練紅綾看上去格外顯眼。

冬青驚駭的擡起頭,嘴張了幾張,一接觸到樓重的目光,立時垂下,做木偶狀。

傅雲杉驚喜的擡眸,“送給我了?”

“喜歡嗎?”樓重笑,伸手又將披風給她繫上,“這條紅綾叫赤練,由天蠶絲煅燒而成,刀劍不入,天下僅此一件!”

“它還是夫人留給爺的遺物,是預備將來送給兒媳婦的!”冬青垂着頭,嘀咕。

樓重斜睨了她一眼,冬青噤聲,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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