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山野遇狼
44、山野遇狼
三個人揹着重重的行囊,牽着一頭健驢,和富人家騎馬架鷹浩浩蕩蕩的圍獵不能比,但是也很愜意,一邊行走,一邊欣賞着深秋美麗的山景。紅葉片片,銀杏臘黃,不是春光,勝似春光。
“行了一路,一隻野物都沒見到。”庭霜東張西望左看右看,一邊看秋景一邊找獵物,恨不得再生一雙眼睛。
張大全笑道:“狼有狼道,狐有狐蹤,這條道上一般很少有獵物,你想看也中。”
說着,張大全一聲口哨,指揮皮皮衝到草叢裡,一隻山雞受到驚嚇顧不上隱藏,飛了出來,漂亮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象披着華麗的綵緞。
寶琪趕緊取下弓箭,庭霜攔住他:“別,捉活的。”
“怎麼捉啊?”
“是啊,怎麼捉?”庭霜扭頭問張大全。這麼一耽擱,受驚的山雞撲楞着翅膀飛跑了。
“想捉活的也中,看我的。”張大全問,“你爲什麼要活的?”
“漂亮嘛,你看山雞多漂亮,養在家裡觀賞。”庭霜早就想養山雞,又好看又好吃,他只是來到這個世界才吃了一次,那種美味讓人難以忘記。
正說着,一樣東西砸在他的腦門,擡頭一看,偷襲的是一隻小松鼠,高高地蹲在樹枝上,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一點都不怕。
庭霜低頭看看小松鼠的武器,一個鬆塔躺在腳下,磕打幾下,幾粒松子就磕下來,剝開殼扔嘴裡一嚼,真香。
這東西又好吃又滋補,如果採一堆拿到城裡,一定能夠賣好些錢,可是怎麼採呢?
擡頭看看直插青天的松樹,無論是往上爬還是用竿子捅,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最後,庭霜手一揮做善良大度狀:“算了,我不跟小松鼠搶冬糧吃。”
寶琪看了直笑,把手遞過去,攤開,裡面是一把剝好的松子。庭霜略略臉紅,還是厚着臉皮接過來往嘴裡扔。
這時,一隻肥大的野兔從灌木叢跳出來,一邊啃着青草,還不時擡着腦瓜,豎着長耳朵留意周圍的情況。庭霜看見,興奮地蹦起來,趕緊彎弓搭箭,“嗖”一箭射去,野兔往前一跳,箭插在它蹲過的地方,野兔拿屁股對着他搖搖短尾巴表示鄙視。
嗚……太傷自尊了。
身後傳來寶琪幸災樂禍的笑聲,這下子,庭霜臉皮再厚也扛不住,真想抄一板磚砸過去,可是地上沒磚,所以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改用眼刀戳之。
行了一會兒,庭霜和寶琪已經找不到北,只能跟着張大全轉悠,累的腿要斷了,腳底板生疼,除了松鼠野兔,想要的野獸一樣也沒見到。
三個人坐在一處背風的地方休息,喝水袋裡的冷水,吃帶來的的冷乾糧,庭霜咬牙切齒和**的冷乾糧戰鬥,一邊嘟囔:“還以爲能吃到烤野味。”
張大全笑道:“等晚上保證讓你吃到好東西。”
“我們晚上要住在這裡了。”庭霜看看這荒郊野地,發起愁來,晚上很冷,尤其是山裡的晚上,雖然帶着皮墊子,也是很冷的。
休息一會兒繼續上路,皮皮率先往前衝,轉眼消失在樹叢中。
“皮皮一定發現什麼了。”庭霜激動地跑過去。
只見樹叢裡有好幾只山雞,因爲山雞喜歡結羣活動,所以這一羣有好幾只。皮皮咬到一隻,其它的嚇得四散逃跑。
庭霜自知射活物的本事不濟,不再獻醜,拿眼睛瞪寶琪:“你不是能射香頭嘛,怎麼不顯能了?”
寶琪搭箭,對張大全說:“張叔,露兩手?”
“好。”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搭箭,“嗖嗖”幾聲,四隻山雞從樹上栽下來。兩人同時收弓,對視一眼,目光中是自信和得意。
庭霜歡呼一聲衝上去撿獵物。
只見四隻山雞都已經斃命,兩個人都發了連珠箭,都是一箭命中目標,寶琪射的正中胸腹,張大全射的兩隻都是直中脖頸,受傷面最小,最大限度保護了羽毛。
手裡抓着幾隻山雞,庭霜樂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忽然聽到張大全大喝一聲:“小霜,別動。”
庭霜擡頭看去,只見前面蹲了一隻黑黝黝的傢伙,幽綠的眼睛閃着滲人的光芒,脖子上的毛豎着,非常可怕。
是狼。
庭霜只在《動物世界》見過狼,現在面對面對着真狼,只覺得渾身僵硬,嚇得動彈不得。
只聽張大全又喝一聲:“小寶,別動手。”
遲了一步,寶琪看見惡狼正對着庭霜,想也不想就張弓搭箭,一箭射出,居然射偏了。
這一箭激怒了惡狼,它轉過頭來,瞪着放箭的人,兩爪一伸,撲了過來。
寶琪再搭箭,雙手顫抖着已經沒有力氣張弓,眼看野狼撲過來要咬斷他的喉嚨,只聽一聲弓弦響,一支羽箭飛來正中野狼咽喉,野狼落下來斷了氣,狼身壓在寶琪身上。
寶琪想把身上的狼推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剛纔他也嚇壞了,以前打獵都是豪奴幫閒們一大幫人騎馬架鷹前護後擁着去打獵,都是打山雞野兔,有時能打着狐狸,哪裡象現在這樣這麼近的面對惡狼,第一次知道,原來打獵也有這樣的危險。
庭霜嚇跑了的魂又回到身上,想起剛纔寶琪那一箭面對近在咫尺的野獸居然放偏了,原來射香頭的神箭手面對兇惡的野獸也失了準頭,於是萬能穿越人受傷的自尊心又樸楞楞扇着小翅膀飛回來了。
張大全收了弓,過來把野狼屍體從寶琪身上拿開。
“小寶,你剛纔不應該放箭,狼一般不主動攻擊人類。”
寶琪回過神鎮定下來:“可是它會咬死小霜。”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一箭把野獸斃命,就不要輕易放箭,否則,野獸臨終一擊也能要命的。”
原來,寶琪剛纔冒險放箭是看到自己遇險,庭霜收了鄙視對方箭法的心思,說:“小寶琪時沒想那麼多。”
張大全又說:“今天我們殺了狼,可能會引來羣狼報復,晚上要當心些。”
庭霜咽口唾沫,不好意思說“我們回去吧。”還沒見着大獵物,就想當逃兵,好沒面子。再看張大全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用太害怕。
正行進間,張大全忽然止步:“停。看前面。”
庭霜和寶琪立即睜大眼睛提高警惕看前面,這是一片略潮溼的草地,上面的草散發着清香,有脣形花,紫花苜蓿,羊茅,梯葉草、三葉草什麼的。
“怎麼了?”庭霜不解,看看寶琪,兩人大眼瞪小眼,這塊草地有什麼可看的?
張大全無奈地解釋:“你們睜大眼瞧好了,這個地方都是兔子愛吃的草。知道這說明什麼?”
看那兩人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張大全只好明說:“這片草地長了這麼多兔子愛吃的草,說明有很多兔子會來這裡。”
兩個曾經的公子哥兒明白了。寶琪很汗顏,以前他打獵都是僕人侍衛們架鷹驅狗,替主子們尋找獵物,把野物們驅趕到跟前,讓他射殺,堪查地形尋找獵物什麼的他也不懂,至於庭霜更不懂這些了。
張大全教他們挖陷坑設套子。
“挖陷坑很容易也不容易,容易的是隻要在地上挖個坑,蓋上樹枝野草摭住洞口,再放上野獸喜歡吃的東西的就中。不容易的是你要知道在哪裡挖,你得熟悉野物的習性,知道它們在哪裡出沒找食兒,要把陷坑套子安排在野物腳印多的地方,比如這個地方,長了這麼多野兔愛吃的草,沒有兔子倒是怪事了。”
然後,張大全又在不遠的地方下了套子,放着玉米粒和豆子什麼的。
“看見沒有?這地方有野雞爪印,草籽也多,會有野雞的。”
“這樣可以捉活的嗎?”庭霜一邊幫忙一邊問,又捉了幾條肥胖的蟲子放在套子上。
“可以,我說過給你捉兩隻活雞保準給你捉來。”張大全把繩索弄好,用蟲子做好釣餌,然後和庭霜藏在草叢裡。
不一會兒,兩隻漂亮的山雞踱過來,張大全輕輕扯動繩子,過了一會兒,幾聲翅膀的拍打聲說明山雞已經被逮着了。
庭霜高興地見鼻子不見眼,衝過去把山雞捆好,用包穀粒餵它們。
太陽落山前,打獵的人準備宿營。張大全找了個地方,先把牲口上背的東西卸下來,鬆了套,把它拴在木樁上。再去拔野草,把枯黃的草拔光,拔成大大的一塊圓形空地,因爲在山裡點火要小心,一旦乾草着火,就會蔓延引起山火。
清完場地後,張大全在場子放上一堆乾草,再放上一堆細樹枝,上面再摞上大樹枝。然後拿出火石,升起火來,火焰歡快地燃燒起來,在火堆上跳躍着。
“你們兩個再去砍一些木頭來。”張大全吩咐。
“砍木頭?”庭霜和寶琪有些不解,“這麼多樹枝子足夠用了。”
“你們不懂,多準備些沒有壞處。”
庭霜和寶琪聽話地提着斧子去砍樹,一人抱着一捆柴回來。張大全已經打好木樁,三人合力把帳篷搭好。
“現在可以烤野味吃了吧?”
“就知道吃。”張大全拿起工具,“咱們去挖陷坑,下套子。”
用枝子架着小鐵鍋燒水,煮了一隻山雞,又烤了一隻。
庭霜嚥着口水看着山雞逐漸變成金黃色。
香噴噴的烤山雞烤好了,外面金燦燦油汪汪,裡面是白嫩嫩的雞肉,庭霜伸手撕了一塊雞肉,醮着醬油一吃,鹹漬漬的焦香瀰漫齒間,真好吃,再美美的喝一口山雞湯,真是神仙也不換。
張大全拿出一瓶高粱酒,野外邊吃邊喝,也別有一番風味。
張大全有狼皮墊子,鋪到地上又隔潮又暖和,庭霜有兔皮墊子,是上回捕到兔子後張大全給他硝好做了張小墊,躺在上邊很暖和,再裹上被子,晚上不用怕冷。
張大全酒量大,平常都喝一斤不醉,這一回卻喝了幾口擋寒就不喝了。說:
“今天晚上我們不能都睡,雖然有皮皮守夜,我們也得輪流看着,今晚可能會有狼。這不能含糊。”
庭霜嘻嘻一笑,放聲高歌:“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那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寶琪和張大全齊齊皺起眉頭。
庭霜還繼續唱“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爲別的……”
最後一聲高音,強往上提卻提不上去,如鍋鏟子刮在鍋底,讓另外兩人忍無可忍。
“別唱了。”寶琪真想掐住他的脖子,“你的聲音都快把狼招來了。”
好象證明他的話,一聲刺耳的狼嚎響起,如一把利劍劃破寂靜的夜空。
“啊,你真的把狼招來了。”寶琪大驚失色,趕緊抄起弓箭。
帳篷外,無數只綠點子在晃動。
“嗷嗚……”刺耳的狼嚎響起,其它狼跟着應和,可怕的嚎聲在山林間迴盪。
“大概有三十隻。”
狼就在帳篷外面,圍着一圈,領頭的那個個頭很大,可能是頭狼。眼睛發着殘忍的綠光,尖尖的耳朵,大大的嘴,鋒利的牙齒,月光照在粗毛上微微發光。
面對羣狼環伺,庭霜嚇得說不出來話,不僅背脊發冷,全身也發冷,幾乎可以聽見牙齒打戰的聲音。
再看寶琪臉色發白,端着弓箭的手開始發抖,完全沒有當初在鵠子場射香頭的英偉風姿。他能射中百步外的香頭,射會動的野雞兔子水鳥什麼的,也能箭無虛發,可是面對十幾雙鬼火般綠瑩瑩的眼睛,反射着森冷月光的尖牙,再也做不到拉弓如滿月不定如山。這些狼可是隨時能撲上來咬斷人的喉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