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劫匪

一品農夫 半夜劫匪

庭輝從城裡送貨回來,午飯已經做好,擺在大槐樹下,一盆雞血湯,雜麪窩頭,炒絲瓜,還有一盤滷雞雜。

寶琪從湯碗裡挑起一根細細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這是雞腸。”

“雞腸也能吃?”

“當然能吃,很有嚼頭。”

“我不吃。”寶琪犯了少爺毛病。

“闊少爺不知道生計難,不吃拉倒。”庭霜纔沒心思哄他,把雞肝單獨盛一碗,對平安說:“這碗雞肝呆會兒送去給孫奶奶吃,她有夜盲症。”

寶琪繃着臉瞪他,瞪了半天也不見他反應,只好再拿起筷子悶頭吃飯。雞血湯裡除了雞血,還有雞肝雞腸,漂着綠綠的香菜,灑了一點胡椒,香噴噴帶着微辣味,雖是賤物,還是很開胃的。

飯後,庭霜帶着寶琪去上游的甜水村買魚苗。寶琪不想去,說:“你去買魚苗,小輝和平安要下地,家裡沒人,我留下來看家好了。我可以餵雞,還可以放羊。”

“你會放羊?”

“我保證把羊照顧好。”寶琪猛點頭,“喂不好羊你收拾我。”

“我收拾你當啥用?”庭霜做鄙視狀,“你身上又擠不出奶。”

“哈哈哈……”庭輝和平安笑得倒在地上。

寶琪的俊臉一陣紅,握緊拳頭:“你總是欺負我。”

“什麼叫總是欺負你?”庭霜反駁他:“總共今天才欺負你兩次。”

“你還想欺負我幾次?”寶琪氣得吼他。可是吃人家嘴短沒辦法,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去買魚苗。

庭霜把草帽扣他腦袋上:“別把你的漂亮臉蛋曬黑了。”

午後的山村安祥寧靜,果樹上掛着累累果實,各種野花漫山遍野綻放,鋪滿綠色的草甸子,花草綠葉的香氣直撲鼻端。蜜蜂嗡嗡忙碌,蝴蝶翩翩飛舞,山鳥在樹梢上吱吱喳喳。一切都充滿生機活力。

一羣野小子對着河水在橋頭一字排開,寶琪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好奇地伸着脖子看。

庭霜笑道:“他們在射靶呢。”

原來幾個野小子排成一字,比誰的小雞射的遠。幾道水流齊齊注入河中,射程遠,弧度高,嘩啦啦如小瀑布,很是壯觀。

“臭小子們,把河水弄髒了,看我不收拾你們。”

小子們頓時做鳥獸散,庭霜做大灰狼狀逮住落在最後面的一個,輕輕彈了幾下童子雞:“叫你淘。”

寶琪趴在橋欄上看着微笑:“無思無慮,農家之樂也。”

魚苗買回來,直接放到稻田裡。一條條小魚搖着尾巴游曳在青青的稻苗之間,自由自在的樣子讓人看着就愉快。

“真有趣。”寶琪看得眼睛都不眨。“魚會不會把稻苗吃了?”

“如果管不好,魚會吃掉稻苗。”庭霜說,“等稻葉遠離水面後,稻苗不如青草嫩,草魚吃飽就不會跳起來吃稻苗了。草魚還吃糠麩,害蟲,浮萍什麼的。這麼大……”庭霜比劃着大約一平方米大的面積,“放兩條草魚就可以控制雜草生長了,排的便便還可以做肥。”

“還真有名堂啊。”寶琪感嘆。

“幹什麼都有學問的。”庭霜做了總結。

到晚上,寶琪又提出要求,想自己睡一間屋,理由是這麼多人睡一炕上吵得慌。

“哪有多餘的房間,提議駁回。”庭霜很乾脆地拒絕。雖然孟老爹託人翻修了房子,但是隻有外面的空架子好看,裡面還是很空的,沒有多少傢俱。

庭霜美滋滋地躺在炕上想着秋天稻穀滿倉,收魚養鴨的情景,只要努力,以後會好的。卻不料庭輝進城送貨出了事。

庭輝每天天不亮就進城送貨,先把燒雞和新鮮菜蔬送到匯源樓,車上還裝着周嬸家院子裡的菜,比起自家的次一點,也幫着賣到相熟的小飯館,再拉着空車回家。這次送完貨卻被酒樓上吃飯的客人叫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綾羅綢緞,叫住庭輝:“哎,這位哥兒慢走,我有話說。”

庭輝站住聽他說。那人叫店夥多加幾個好菜留他喝酒,和他慢慢寒喧,居然越說越熟絡起來。說:“敝姓馮,在城東開了一家酒館,怡春樓便是敝號。我看您品貌不凡,可是怎麼幹這種活呢?”

庭輝沒受過勞動光榮的教育,覺得很沒面子,含糊着說:“家遭不幸,一言難盡。”

那馮老闆說:“我看公子相貌氣度不凡,絕非池中之物,只要有機會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這話正說到庭輝心裡去,他本來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可惜時運不濟不得不憋屈在鄉下種田,象他這樣的人哪能委屈一輩子呢?

發出懷才不遇的一聲嘆息:“唉,哪裡有機會啊?”

“現有機會,不知道您願不願抓?"

“什麼?”庭輝精神大振。

“我有個來錢快的好法子,又省力又不用本錢還來得快,需要人搭檔,我看您氣宇不凡,一看就是鳳子龍孫的派兒,所以想借您的福廕。”

庭輝被奉承的發暈,覺得時運來了,當即答應了,約好第二天老地方見面。

回到家,興沖沖庭霜說了。

庭霜聽着皺眉頭,省力快效不下本的來錢法子,不一定是正當的,不正當的掙錢路子不能走。

庭輝不以爲然,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會分不清正當不正當,你放心,只要是違法的不道德的事情,我絕不做。再說了,你不是常說一旦機會來了,要想法抓住嗎?現在機會到了,爲什麼不抓?”

到第二天,從樟木箱裡揀出以前的好衣裳穿上,覺得很有派頭,可惜沒鏡子。然後如約到匯源樓找馮老闆。

馮老闆殷勤地接待他,先一起吃了飯,又到一家澡堂子好好泡了泡,完事後茶房老練地伺候洗臉梳頭更衣。

庭輝本來就長得英俊,再加上舒服地在池子裡泡了一下午的澡,臉上粉撲撲的透着靈氣,身上穿一身雲錦蘭草暗花緞袍,帽額上一塊紅瑪瑙,手上戴着翠綠的翡翠搬指,腰上掛着金線荷包,一副子翩翩佳公子的架勢。

馮老闆左看右看,很滿意:“本來公子就氣度不凡,這一打扮起來,更是貴氣十足,不知道的人,誰不把你當王孫公子看,這天生的闊少爺派頭,旁人是學不來的。”

受到恭維,庭輝飄飄然照照鏡子,也很得意。問:“你要我做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馮老闆拉着他上了一輛綠帷桐油馬車,直接到了一處燈紅酒綠的地方,這地方正是縣城最大的妓/院怡春樓,原來姓馮的是這家青/樓的老闆。

正是華燈初上時分,樓裡的姑娘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攬客人,庭輝和蘇鵬這一桌子也有幾個女子在伺候喝酒。

庭輝眼界高,看不上這些女子。馮老闆知道他的意思,笑說:“這些外面的姑娘都是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公子的眼,真正的花魁在裡面。”

“誰啊?”庭輝登時來了精神。

“這怡春院的花魁叫月中仙,長得別提多撩人,到了省城裡也不會被比下去。每天晚上,都有不少有錢的公子哥兒來捧場。只要誰出的纏頭多,就可以做入幕之賓。瞧,那位胡公子,早就被迷住了,非要做月姑娘的貴客,你要做的就把他比下去。”

庭輝瞧過去,鄰桌上果然坐着一個氣度不俗的公子,手上戒指上的紅寶石鴿子蛋大,帽上的玉石晶瑩漂亮,全身上下都顯示着“我很有錢”。

馮老闆說:“今天是月姑娘的好日子,你幫個忙。待會兒月姑娘彈完琴,這些少爺們會送纏頭資,你要做的就是等這些公子喊價時,你把價往上提就是了。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庭輝明白了,其實這就是當“託”,幫着妓院把姑娘的纏頭資提上去。也是看他長相很象貴公子,所以找他來演戲。當“託”是不違法的,也不算有違道德,這些紈絝子弟有的是錢,不宰他們宰誰。

庭輝盤算好,答應了。

這時,月中仙蒙着紅色頭紗出場,丰姿綽約,嫋嫋亭亭,頓時吸引全場的目光,一曲《春江花夜》彈畢,臺下的公子老爺紛紛叫好。接下來就是競價,誰出的價高,誰就可以爲她**。

一個僕人喊道:“我家黃老爺出銀五百兩。”

馬上,庭輝身邊一個青衣僕人跟着喊:“孟少爺出六百兩。”說着端出銀子。

全場的人眼光都看向這邊,庭輝得意地享受被人注視的感覺,晃着手裡的摺扇,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當闊少爺受盡奉承的時光。

月中仙請了個蹲安:“謝孟少爺賞。”

“胡公子出八百兩。”隔壁桌胡公子的僕人也跟着喊。

月中仙再萬福:“謝胡少爺賞。”

立即有僕人跟着喊:“孟少爺送月姑娘銀一千兩。”

一個僕人接着喊:“胡公子送月姑娘黃金百兩。”

登時,全場所有人驚歎連聲,看着庭輝和那個胡公子競價,最後纏頭資飆到黃金二百兩。

等散了場,已經打過三更,庭輝打着酒嗝從妓院出來,門外準備好了馬車,僕人把他扶上馬車。

車伕一揚馬鞭,駕着車子直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突然拉車的馬打了個絆,庭輝一下子從車裡摔了出來。

“怎麼回事?”庭輝揉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一個人高馬大的黑衣壯漢象個黑鐵塔一樣站在他面前,車伕也跳下車子堵在他身後。

“你們要幹什麼?”庭輝意識到不好,嚇得縮成一團。

“想跟你借倆錢使使。”

庭輝嚇得哆嗦:“兩位好漢,我沒錢……”

“沒錢?沒錢你上院子嫖姑娘?你丫的一賞就千兩銀子,還敢說沒錢。我們哥們可是盯上你了。”大漢兇狠狠地把他揪起來,晃着粗大的拳頭。

庭輝嚇壞了,直說:“我真的沒錢,那些銀子不是我的。”

兩個大漢自然不信:“你家在哪兒,讓你家人拿錢。”

庭輝嚇得骨酥,這讓大哥知道還了得,趕緊哀求:“我家在城外三十里的散花村,種地爲生,實在沒錢。”

“哼。”一個年輕公子從一輛馬車上下來,走到跟前,“我當是誰家的少爺這麼牛氣,敢跟我胡君憲叫勁,原來是個泥腿子。”

庭輝明白了,夜路走多了遇上鬼,這回遇上報復了,趕緊求饒:“是馮老闆要我充貴客把纏頭資提上去,我不是有心要得罪胡少爺呀。您大人有大量,饒我這回。”

胡少爺鄙視看:“原來是個繡花草包,給我教訓他。”

俺另外找能上網的地方回,只能兩三天集中回覆一次,抱歉了,其實親們一定希望俺把回覆的時間用來寫文滴,是吧是吧?</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