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難解之謎
庭霜回想楚老丈的古怪行爲,突然都明白了,怪不得他說的一口京片子,氣度談吐頗不尋常,怪不得他要獨自睡到後院的柴屋,怪不得他病得起不來,還要自己把裝裹的衣裳穿上,不讓別人幫忙,怪不得他極少說話,除非是別人問到他不得不說,他的嗓音確實是有點尖。
可是,既然他是太監,爲什麼混得這麼慘,在遍地寶貝的皇宮侍候,隨便楷點油,弄筆錢不成問題,再說憑他做菜的手藝,告老以後隨便哪個飯館混都能掙錢,他爲什麼不去?
種種疑問匯成一點。
就是,他可能在躲什麼人。
“那麼他是在躲什麼人呢?”庭輝也認可了他的猜測。
“皇宮裡的事,牽涉複雜,我們不得而知,而且臨終前他說過怕給我們惹來禍事,也許他身上有什麼秘密。”
說着,庭霜翻看楚老丈的遺物,一罐滷肉老湯已經在廚房裡的,一個小包有一雙爛鞋,一件破衣,再沒什麼了,還有的就是那個破枕頭。
既然楚老丈是太監,他就是沒有孩子的,那麼先前猜測他把破枕頭當小孩的紀念,就是猜錯了,那麼他那樣緊張那個破枕頭幹什麼?
庭霜把枕頭拿過來左翻右看,裡外翻看幾遍,枕頭裡除了糠皮沒有任何東西。庭霜和庭輝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決定把所有遺物和楚老頭一起下葬。
不知道死者名姓家鄉,也不知有什麼親人,只能去坡上砍倒一棵樹,再請村裡會木活的鄉親做成幾塊板子,簡單置一口棺材,收殮了,按他的要求葬到孟家祖墳旁邊,不立碑,只植了一棵桑樹,算是辦完了身後事。
兩天後,平安揹着鋪蓋卷興沖沖來到散花村,找到庭霜,看着開好的荒地,很興奮,也很不解,問道:“大少爺,哦,不……,大哥你讀過書,認得字,爲什麼不在縣裡找個館,或是在富人家做個西席,也強似在鄉下當泥腿子這麼辛苦。”
庭霜淡淡一笑,說:“種地再辛苦,也是自己的事業,做西席再舒服,也是給人打工,我沒興趣。找館教學生或是擺攤替人寫信,終是沒前途,看不到出路。”
“可是開荒就有出路嗎?萬一收成不好怎麼辦?”
“平安,當你無路可走的時候,就要選一條相對能走的路子。”
“什麼意思?”
“比如,我家敗了,我們哥兒幾個沒功名沒手藝也沒有本錢,不可能去做官,也不可能做生意,也不會做,更沒錢買地買房,幾條路子都走不通,該怎麼辦呢?”
平安回過味來,道:“那就走一條相對來說能走的路子。開荒。”
“對。那個魯賓遜……咳……,有個姓魯的他孤身一人,什麼都沒有,他就靠開荒種地活了下來,老天爺餓不死勤快人,現有荒地擺在那裡,我們還叫着沒路走,就不應該了。”
“可是這地實在不太好,只要一下雨,高處的水都流下來了。”
庭霜笑起來:“這地要是好了,村裡人早有人開了,哪輪到我們。地不好,我們可以想法避免不好的一面。比如,這塊荒地地勢低,容易被淹,我們就種不怕淹的莊稼,再壘堰修埂挖溝,想法子把多餘的水排掉,就可以了。”
平安伸着脖子觀察着,又說:“可是這地有三成都是水窪子,連稻也不好種啊。”
“那就種藕種菱,還可以養鴨鵝。三年功夫,就可以掙錢了。”
“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平安高興起來。
“咱們好好幹,日子會好起來。”庭霜鼓勵他,讓他和庭輝在地裡修田埂拔雜草,因爲養魚前要提前把稻田埂加高加固,還要挖魚坑設置魚柵,有很多活要做。
自己則到城裡賣雞,又請在城裡做木工的周叔打了一輛車,木頭雖不是上好的料,卻是很結實。
庭霜把車拉回來,心裡YY一陣。
瞧,咱現在也是有房有地有車族了,就是沒錢,不過,以後會有的。
算算分期付款的時間到了,庭霜決定主動去鄰村交這個月的牛錢。
庭輝不以爲然:“你等他來要再給他不就中了,還親自跑一趟,真是。”
庭霜笑道:“既然遲早要給人家,何必等人過來要呢,不如大方點,也顯誠信,以後纔好合作。”
他早看見賣牛的那家養的雞鴨不少,打算長期合作下去。
鄰村是桐柏村,那賣牛的一家在村裡算富戶,姓紀,正想着去散花村要牛錢,不想庭霜主動送來了,覺得這小子倒真的很實在,絕不是賴賬不還的人。於是熱情地招呼進屋喝茶。
庭霜正要進屋,卻見屋裡一隻狗兇惡地瞪着他,嚇得縮回了腳。
紀老頭領他進屋,把狗趕走,說:“兩個月前剛下過崽,所以很兇,平時很溫和的。”
庭霜溜着牆進屋,說明來意,想買他的雞,必須是當年的,淘汰下來的老雞不要,村裡其他人家的雞也要。
紀老頭吧嗒一口煙,說:“大兄弟想養雞,最好不要一下子養太多,萬一發雞瘟一死就是一大片啊。”
庭霜很感謝他的好心提醒,只說不要緊,他事前也算過,匯源樓每天要二十隻燒雞,一個月就是六百隻,貨源是個事兒,當年的母雞正是下蛋的時候,農戶捨不得賣的,公雞又嫌費料,不樂意養,他已經在本村買下所有當年小雞,算下來只有三百來只,也不太夠。所以到鄰村尋找貨源,於是以十文錢的價買雞崽,以三十文錢買下三月齡的小雞。
紀老頭見他買的多,決定用家裡的架子車幫他送回家。
臨走又塞給他兩隻小狗,只說:“你養這麼多雞,說不定會有黃皮子來禍害,養只狗可以幫你保護小雞。”
庭霜見這兩隻小狗實在小了點,估計是老頭見母狗生的小狗多了,不願意養所以塞給他,可是這狗好象還沒斷奶呢,抱回家餵它啥呀?
紀老頭馬上說:“這個木問題,俺家有隻母羊,才下了羔子,可是上個月羔子死了,可以便宜點賣給你。”
庭霜一頭黑線,這老頭也怪會做生意的,送他兩隻狗,再搭賣一隻短期內不可能下羔的母羊。不過,這母羊正在產乳期,下的奶可以給老四補身,這小子怎麼喂就是不肥,如果每天喝到奶肯定會好些。
至於小狗嘛,現在養着可以培養感情,以後會更加馴服。
於是庭霜把小狗裝在褡褳里拉了一車小雞牽了只羊回家,至於羊錢,還是分期付款。
回家先把買回來的雞放到院裡,登時場院裡燃起戰火,家裡原有的雞,還有前兩天在本村收來的雞,再加上現在這羣鄰村來的雞,本來不是一家子,硬湊一起非常不合羣,很快分成幾個陣營打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公雞捉對撕殺,個個伸着脖子,張着翅膀,一副子非把對方鬥敗不可的架勢,小母雞也亂飛亂叫,有飛行特長的飛到院外避開戰火,一時間院子裡雞飛狗跳,灑下一地雞毛。
李大柱家的小栓,麻藥子家的狗蛋帶着一幫小孩子在旁邊看着,興奮的嗷嗷直叫,比小雞鬧得更歡。
庭霜罵他們:“臭小子們,還不快把它們分開,只顧着看熱鬧,以後不給你們買糖啦。”
這威脅頗有用,小皮孩兒們趕緊或拿牛鞭或拿竹竿,幫着把雞分開。
家裡先前養的小雞是從李昌富家抱來的,算是家裡的元老,爲首的是一隻漂亮的花公雞,成天趾高氣揚的領着一溜小母雞晃悠,庭霜給它取名字叫“陸小鳳”。這傢伙尤其好鬥,看見其他公雞就撲棱着翅膀一躍老高,然後激情碰撞,瞪着溜圓的小眼珠又叨又抓,
庭霜拿着小棍追打它,罵道:“就知道欺生,除了打架你還會做什麼?白養你了,你哪裡配得起小鳳這個名字,以後叫你陸小雞好了。”
“它本來就是小雞,你偏給他取名叫小鳳。”小皮孩兒們直笑,幫着把好鬥的公雞分到雞舍,又逗弄他懷裡的兩隻小狗,兩隻都是白毛,一個身上有黑點,一個身上有黃點,很可愛。
“大哥你養狗餵它什麼呀?它吃不吃肉?”
庭霜摸着懷裡的小狗,說:“家裡每天多下來的雞雜吃不完可以餵它,再餵它窩頭什麼的,讓它們早點斷奶。”
“那你給它們取什麼名字?”
庭霜捏捏狗耳朵,再揪揪尾巴,說:“它們長大了一定很彪悍,這個就叫西門吹雪,那隻叫葉孤城。”
孩子們覺得不好:“哪有給狗取名取四個字的,不好叫哦。”
“哦,也是。”庭霜抓抓頭,“那麼這個帶黑點的就叫西西,帶黃點的叫城城。以後肯定打遍全村無敵手。”
小孩子們搞不懂了:“爲什麼給它們取名叫西西,城城,以後就可以打遍全村無敵手?神箭張家的黃斑大王纔是真厲害,到現在別說狗了,連狼都不敢惹。”
“我家西西和城城以後比黃斑大王還厲害。乖……”庭霜每隻都親了一口,弄個小窩把它們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