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見了徐襄和江夏,自是歡喜無限的。回頭看看自家女兒和女婿,同樣也是你恩我愛的樣子,頓時覺得人生圓滿了。
徐襄陪着江夏一起給崔氏見了禮,略坐着說了幾句話,就跟着趙煊和粱嶸一起出來,往外院裡說話去了。
今日,江夏徐襄到趙家,相當於出嫁女三日回門,趙家自然也不止這兩個人招待,到了前院,趙煊的幾位年輕同僚、好友,粱嶸在京城的一班好友都到了,這待女婿的酒宴就成了個小型的宴會。
內院裡簡單些,男人們一撤,江夏第一時間要做的自然是給崔氏和寶兒診脈、查胎。
她這一次過來,做足了準備的,連胎診用的專用聽診器都帶了來。
崔氏一直是由她看着的,大致如何自然清楚的很,並不擔心。給寶兒看診完之後,她才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出來,歡喜笑道:“可讓你這丫頭給驚着了,這回好了,已經沒事兒了。繼續把那藥丸子吃上三天,以後……再不敢亂動亂跑,就不會有什麼大事兒了。”
江夏很想讓趙寶兒留在京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養胎,將來生產她也能夠親自看護着,不說能免了痛楚,最起碼,能護得寶兒母子平安。
只是,這話在嘴邊上打了個轉兒,終究沒能說出來。
若是她成婚之前,這話大概會毫不猶豫地衝口而出了,但真正完了婚,有了另一半,有了自己的家庭,這話就突然說不出口了。
也不知崔氏是不是看出來江夏沒說出口的意思,笑眯眯看着自家女兒,又回頭對江夏笑道:“她這次回京,我就留她在京裡住下了,等到她順利把孩子生了,好好養上一陣子,再讓她回去。”
聽了這話,江夏自然歡喜,看向趙寶兒,同樣也是眉花眼笑的,眼睛裡亮亮的,沒有半點兒陰霾,就知道,這話大概是母女倆早就商量好的,應該連粱嶸都同意了的。
她握了寶兒的手,笑着道:“這下好了,終於能常見上了,不像你在歸化城,想你也見不着。”
崔氏只扶着沉重的肚子笑:“我們娘倆趕巧了這樣子,她離了京裡,大概也不放心我,我不看着她,同樣也掛心的吃不好睡不香。”
可不是麼,崔氏若沒有身孕,哪怕路途遠一點,也能去歸化城陪着寶兒生產。但崔氏自己也懷了身孕,比寶兒還早,等寶兒生產,小的還剛剛兩三個月,出不了門……唉,若真是那般,崔氏才真真是分不開身。
看顧了這母子倆,到底江夏不是外人,崔氏直接吩咐道:“老大家的那天夜裡說是覺得隱隱腹疼,就一陣……我怕有什麼差池,沒敢讓她動,你今日既然過來,少不得要你再受累去給她看看。”
趙寶兒不再京裡,特別是崔氏和兒媳同時有孕之後,江夏來趙家來得多,處的自然親近起來。聽崔氏這麼一說,江夏笑着道:“崔姨不說,我也正要去看看大嫂子……據她之前的脈象,應該沒什麼大事,崔姨寶兒,你們也不必太擔心,有時候,妊娠後三個月,會出現不太嚴重的間歇性腹痛、收縮,也是正常的。”
一聽這話,崔氏就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嗯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唉,老大房裡子嗣不是太旺,隔了這幾年才又有了這一個,我就總是不放心。”
趙寶兒在旁邊攬了崔氏的胳膊笑道:“娘啊,您也懷着小妹妹呢,就別操心那麼多,養好了您自己個兒的身子最要緊呢!”
崔氏也笑,又搖頭嘆息道:“都是爲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也放不了心呀!”
趙寶兒揹着崔氏的目光朝着江夏撇了撇嘴,惹得江夏差點兒沒忍住笑噴了。
這丫頭,眼瞅着就要當娘了,還這麼沒心沒肺的,也真真看的出粱嶸對她是你真的不錯了,才慣着她的性子,沒變成那種中規中矩的小婦人來。
趙寶兒還說要陪着江夏一起,被江夏嚴詞拒絕了,勒令她好好陪着崔氏,她自己帶了丫頭,讓崔氏身邊一個婆子引着,一路往趙家大房去了。
金氏的底子還是不錯的,只是因着趙煊納妾一事,思慮幽怨,傷了胎氣。如今經過藥物調養,又有趙煊體貼溫存,金氏已經算是痊癒了。故而,江夏之前纔會對崔氏那麼說。
等到了金氏院子裡,一進大門,就見金氏扶着腰挑了簾子,笑盈盈迎到了屋門口。
江夏目光一轉,就見院子西側的假山疊石下堆了十多盆珍本菊花,疊石之上,有一盆造型極好的懸崖菊,從那假山石上倒掛下來,金黃的中型菊花,就如潑了一片燦金,明晃晃漂亮的耀目。
“大嫂今日氣色倒是極好的。大嫂這院子裡收拾的也極好,特別是這盆懸崖菊,竟是我見過最好的。”江夏與金氏也是相熟的,一見面也沒多少客氣寒暄,直接就說起話來。
金氏一聽這話,臉上喜色更濃,在一片喜色裡,又透出一抹隱約的羞澀來。
江夏心中一動,大概就知道這些菊花是誰的傑作了。
果然,金氏上前來挽了江夏的手,一邊引着她往屋裡去,一邊笑道:“我哪裡有心思理會這些,都是你大哥讓人收拾的。他呀,就愛這些花花草草的。”
江夏笑笑,正欲接話呢,就聽院子門口幽幽地傳來一個聲音:“大爺也就在姐姐這裡願意花心思,我看着姐姐這盆懸崖菊喜歡的緊,給大爺要了幾回,回回答應着,卻到這會兒也沒見着呢!”
江夏眉頭一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說話的這位是誰了。
果然,金氏一聽這聲音,身體就是一僵,同時,臉上的笑也散了,剛剛還明媚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江夏反手扶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繞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按揉了幾個穴位,讓金氏的身體放鬆下來,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江夏對她微微一笑:“大嫂,我們進屋。”
金氏看了看她,眨了眨眼,隨即釋然地笑起來,臉上的難看之色也褪去大半,又重新帶上了一片明媚:“好,進屋!”
對於有些人,搭理她都會失了自己的身份!
江夏一邊扶着金氏進門,一邊看了旁邊站着的,崔氏身邊的婆子馬氏。
要是個安分守己的小妾,以着江夏的心是下不了狠手的。但這一位實在是沒眼色,也太不安分,留着只能攪得後宅不寧。
——相信崔氏知道,這位,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