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一陣驚訝,眼瞅着徐襄就要下場考試了,長貴怎麼回來了?難道是……
“出什麼事了?”江夏變色。
彤翎笑着道:“姑娘別急,沒出什麼事兒,長貴笑嘻嘻的呢!”
呼……吐出一口氣來,江夏吩咐:“讓他進來……哦,不,我過去吧!”
話說出來,纔想起旁邊發呆的小魚兒,不好讓長貴進來,這才連忙改了口。
拿了一件翠竹色半臂穿了,江夏帶着彤翎去了前院,一進門,長貴就從椅子上跳起來,笑嘻嘻地垂着手問安:“長貴見過姑娘,給姑娘請安!”
“長貴,”江夏叫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更確定地看到長貴臉上笑的燦爛無僞,這才接着道,“這當口兒,你怎麼回來了?”
“嘿嘿,回姑娘話,小的是奉二爺之命回來的。嘿嘿,姑娘放心,二爺好着呢,吃得好睡的香,每日裡與顧三少爺讀書論文,有時候也出門會會友,參加參加文會什麼的,一切都好。您給二爺送過去的物事也收到了,藥也收到了,二爺每天按時吃着,身體也好着呢,再沒有氣喘咳嗽的。”長貴說了一大篇,差不多將自己所知的介紹了一遍。
江夏徹底放了心,這才重新振作精神詢問:“那你們二爺讓你回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嘿嘿,也沒什麼急事,就是二爺在京裡得了些種子,說是與你啊紅燈籠一樣,都是隨船從海上來的新鮮玩意兒,讓小的趕着給姑娘送回來,免得耽擱了節氣……還有,二爺給姑娘寫了信的,有什麼話,信上想必都有交代!”
說着,出門吆喝一聲,兩個粗壯漢子擡了一隻大箱子進來,放好之後,又迅速地退了出去。
長貴將一隻匣子雙手奉上,道:“姑娘,鑰匙在匣子裡。”
彤翎接過匣子,當着江夏的面兒打開,果然拿出一把黃銅的鑰匙來。
江夏起身,拿了鑰匙將箱子上的鎖頭打開,她卻沒有立時打開箱子,只擡眼吩咐彤翎:“長貴一路勞頓,你帶着他下去安置了,讓廚房裡給他加兩個好菜!”
彤翎答應着,長貴笑嘻嘻地道了謝,這才先後腳地退了下去。
看着門簾子放下來,江夏這纔打開箱子。卻見箱子裡又放了大大小小各色的盒子、匣子,之間又有稻草填充減震……整個箱子都滿滿當當的。
江夏突然不急着看箱子裡的東西了。
她轉回去,從匣子裡取出一隻信封來,先看了一眼信封上火漆鈐印的完整,這纔打開,取出幾頁信箋來。
信中,徐襄破例地寫了好多日常,諸如與顧三相處的趣事,諸如外出的見聞,諸如他讀書的偶得……然後,在信的末尾,徐襄寫了一句:珍重,待我歸!
看到這幾個字,江夏瞬間紅了眼……
她擡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眼中的酸辣刺痛掩下去,好一會兒,她才平復了心情,將信又看了一遍,這一回,卻如涓涓細雨,只有會意微笑了。
將信重新放回信封,又放進匣子裡。
江夏纔開始動手去看箱子裡的各種物事。
最上面的一個長方形的小匣子,打開來看,又是一支木簪,這一次,仍舊是蟲草題材,一對小巧的蝴蝶一個振翅,一個欲飛,似乎下一刻,它們就會相攜相伴,比翼翩躚!
江夏用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簪身,目光無比柔軟。這隻簪子,不論雕工還是打磨,都比第一支好的太多了……顯然,徐襄的手藝在一支又一支簪子之後,逐漸精進純熟了。
又一個小盒子,裡邊盛着兩隻小布袋,裝着兩樣種子,一種小小的金黃色扁圓形,嗅之有刺激性氣味的,是江夏心心念唸的辣椒;另一個金黃色牙齒形狀的,竟然是另一個巨大的驚喜——玉米。
江夏歡喜無限着,珍而重之地將兩個小袋子放好。又去看另外那些盒子、匣子。有一面正方形鑲了紫檀木框架的玻璃鏡子。有一個只玻璃荷葉盤子……還有京城的京八件點心,還有京城裡有名的玩具空竹……林林總總,足有十多件!不說花費不少,就是這份用心……讓江夏欣喜的同時,也多少有些奇怪?
之前都是信和木簪子,這一趟一下子送了一箱子物事來,可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麼?
到了晚上,江越放學回來,兄妹三個一起吃晚飯了,端起碗來,江越突然道:“一年了!”
江夏愕然擡頭:“什麼一年?”
江越擡眼看着江夏,然後展開一個笑來:“一年前,姐姐被人塞進轎子擡走。”
江夏愕然半晌,咔吧咔吧眼睛……一年了麼?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
哎,對了,她大概知道,徐襄那一箱子東西所爲何來了!
不過,這算什麼?結婚紀念日禮物?
這個詞兒一下子從腦子裡竄出來,江夏突然一陣心虛!
她,已經離開了徐家,也自詡單身了……她,好像已經沒有資格要徐襄送來的禮物了哦!
轉念,想想已經返程回京的長貴,她又將那抹心虛壓下去。管它的,旁的也就罷了,辣椒種子和玉米種子她是指定不會還回去了。大不了,等她種出來,秋天收穫了,還他個幾倍回去!
想起這個,她開始盤算,在哪裡種合適呢?那兩樣東西可是難得的很,半點兒大意不得!
還有罌粟,還有去年收穫的西紅柿種子……要不,就在院子裡開一片菜園子?
哎,說起來,貌似西紅柿和辣椒都要育苗,然後移栽……唔,這個得好好琢磨琢磨,找個可靠地人專門來伺候着。
將這些暫時擱下,江夏拿出徐襄送來的京八件和其他吃食,給越哥兒和齊哥兒吃:“這是京裡捎來的,你們嚐嚐看。”
越哥兒看了看點心,又看了看姐姐,笑着答應着,沒有多問。
齊哥兒還小,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有些嫌棄地皺皺眉:“不如姐姐做的好吃……唔,京城裡捎來的,是姐夫麼?”
江夏愕然,咋這孩子也叫姐夫?他都沒見過徐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