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陷入自以爲最糟糕的境地之後,才發現,其實這並不是最糟糕的,原來世上真的還有比最糟糕還要更糟糕的事情。就比如葉挽卿,她以爲,當她被最信任的姐妹陷害時,當她被最深愛的男人背叛時,她以爲這就是她這一生當中遇到的最糟糕的境地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她錯了,錯的離譜。因爲,那僅僅是個開始而已。一個殘酷,而又令人絕望的開始。
可是你以爲她會妥協會退讓會認命嗎?不,她葉挽卿長這麼大,就不知道“認命”這二字該怎麼寫!就比如現在,如果換了其他人,或許還在深惡痛絕的後悔自己被害時沒有拼盡全力殺了那對狗男女,可是葉挽卿卻沒有。不是不後悔,她也後悔,後悔自己那時候因爲太過絕望,甚至都沒有掙扎一下,雖然,掙扎也不一定能改變早已註定的結局,可現在想來,那終究會是她心中一個永遠都無法解開的疙瘩。只是,那個疙瘩已經打上了死結,而像葉挽卿這樣的人,是不會將時間花在去解開那個死結上面。若是她真的有時間,還不如好好計劃計劃,接下來的路該如何去走。
像她現在這個情況,如果莫君浩真的一怒之下賞她休書一封,葉挽卿便真的會無家可歸了,因爲她纔不會傻到去相信她那個便宜老爹還肯讓她踏進葉家大門半步。要知道,在這樣的時代,女子的貞潔可是比命都還要來得重要的。
所以,當葉挽卿聽到莫君浩意料之中的回答的時候,她笑了,很溫婉的笑了,像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般,“第一,你不給我休書,那我葉挽卿就還是你莫君浩的妾。第二,我乖乖受刑,可卻沒死成,這就證明我葉挽卿命不該絕。吶,剛纔你也說了,只要能舉
出一個例子,你便對以前既往不咎。既然有人舉出了例子,罪孽一筆勾銷,我已無罪,爲何不能回來?”這話說得,頗有點死皮賴臉的味道。
若要莫君浩相信,面前這人還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葉挽卿,他卻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那個,曾經連說話都不敢直視他的女子,在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樣牙尖嘴利了?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去反駁她,莫君浩怔怔的看着葉挽卿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吩咐之前打掃房間的那兩個小丫鬟去替她準備浴湯。那兩個小丫鬟心中其實是非常不屑甚至不恥葉挽卿的所作所爲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們甚至都沒等莫君浩有所指示,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聽了葉挽卿的差遣——乖乖去打洗澡水!
莫君浩這下是真的氣急了,他上前兩步,緊緊的拽住葉挽卿的肩膀,咬牙切齒的道,“葉挽卿!你別太得意,你別以爲有人保你,本世子就不敢動你!”是,那個人,他已經猜到是誰了,確實,那個人的身份,他莫君浩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企及,可是那又怎麼樣?就如葉挽卿所說,只要他一天沒給她休書,她就還是他的妾!
葉挽卿沒有動,事實上,以她的本事,她完全可以躲得過的,但是她沒有。她就那樣站着,靜靜的,一動也不動。莫君浩的力氣很大,他彷彿把胸腔裡所有的怒氣都集中在了那隻手上。可葉挽卿依舊還是沒動,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只是在笑,很開心的笑,笑罷,她擡起頭,對上莫君浩那雙充滿怒氣的雙眸,朱脣輕啓,“是嗎?”
折騰了一上午,此時已經快到晌午了,連芯蕊站在門口,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可不知道
爲什麼,她卻突然無端端的打了一個寒顫。
幾乎每個朝代,都有幾個專門收集情報的特殊組織,他們致力於幫人打探消息,或者幫人找人找東西。他們的性子類似於官府,效率卻遠比官府高得多。因爲他們的手段,通常都是見不得光的,不過即便是這樣,有時候,甚至連官府都還得拜託他們幫忙。
暗影樓,便是這樣一個存在。像這類情報組織,幕後一定有一個身份非凡的主使,據說暗影樓背後的主子,不僅身份高貴,還跟皇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至於那人到底是誰,卻是沒有人知道的。大家都知道暗影樓收費極高,所以除了那些達官顯貴,一般人也是去不起的。有時候,甚至好幾個月都沒有客人上門。
這天,暗影樓的前堂夥計正靠在櫃檯上打盹兒,隱約間彷彿聽得有人輕輕在櫃檯上扣了兩扣,那夥計一個機靈,揉揉眼睛才發現,不知何時,櫃檯前竟站着一個藍衣女子。淡藍色的長裙,沒有任何紛繁複雜的裝飾,只有淺藍色的薄紗下,隱隱能看出她那小巧精緻的輪廓。
單從她的穿着來看,那夥計實在是看不出她的家底,不過正所謂來着皆是客,那夥計在暗影樓待得時間也不短了,他深刻的知道不能以貌取人這一點,所以當即滿臉堆笑的迎上去,“這位小姐,請問您是要打探消息呢,還是找人呢?”
那女子並未說話,只是擡起頭,將手中的東西推倒那夥計面前。潔白纖細的手腕,一看就不是家室不同尋常的大家閨秀,而她手裡的東西,更是讓那夥計看直了眼——那是一個通體翠綠的玉鐲,無論是做工還是質地,都屬上乘的上乘,只要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