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榮漢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三位王爺要扶小皇帝榮佖驥上位。這個十來歲的小子根本無法親政,朝中大權自然是要被他們三人瓜分。而另一邊,跟榮家親王作對的自然是林羽,他高舉正統大旗保的是太子榮佖騏。
無論誰贏,皇位最後肯定是落在榮家人手上,這一場極大地削弱了榮漢國力的持久內戰,說白了只是榮家的家事而已。從國家的角度講,不管哪位皇子取得最終的勝利,都算不得贏家,相比內戰前的榮漢,如今它已經失去了西北三州一半的土地,耗盡了國庫,荒廢了民生工程,折損了大量精銳部隊。
權力的道路上只有前進沒有後退,雖然心知讓步是對這個國家最後的選擇,但不管是榮家的王爺,還是林羽和李長生,他們都咬着牙要把這仗給打下去。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沒當主帥,把老大的位置讓給你舅舅,自己去做衝鋒陷陣的苦差事。”林羽帶着部隊追上了李長生,他發現李長生在陸雲龍被救出來後,竟主動放棄了外營的兵權,又把陸雲龍推上了主帥的位置,而自己只做了一個先鋒官。
李長生俊美地臉上難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低頭踢了踢腳邊上的土塊,裝作無奈道:“他畢竟是我舅舅啊,不這樣怎麼能讓他消氣。”
林羽沒想到李長生居然也有不冷酷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李長生又恢復了平日裡冷冰冰的樣子,冷冷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匆匆趕來做什麼的?名義上說的是支援我,其實是怕我再大開殺戒吧。”
林羽被戳破了心思,乾脆也不繞圈子了,他直言道:“我們是爲太子奪回帝位,又不是對外擴張,就是滅國也不興殺全家啊。你這樣的做法有損於太子的仁義之名。”
“沒想到戰績彪炳的林羽居然也有婦人之仁,”李長生扯了扯嘴角,剛纔的微笑變成了冷笑,“你放心,蜀王的家眷我沒動。但是那些士族都是蜀王的根基,我不殺光他們,怎麼敢放心帶兵離開巴州。”
“老幼婦孺這些也需要殺嗎,他們能有什麼作用?”林羽反駁道。
“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不用雷霆手段,怎麼震懾住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再說了,斬草不除根,你還等着他們後代長大了來報仇嗎?”李長生轉過身,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林羽,我有句話送給你,敵人就是敵人,可沒什麼內外之分,你跟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林羽剛想批判一番李長生,突然後面有人喊他們,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外營統領陸雲龍,他只能把想說的話壓下去,看看陸雲龍有什麼事。
“林將軍,你在這啊!”陸雲龍看了一眼林羽身旁自己的外甥,也沒打招呼,顯然氣還沒笑,而李長生揹着手欣然而立,對自己舅舅的態度不以爲意。
面對自己的軍中前輩,林羽還是先行禮後說話:“陸統領您叫我名字就好,找我有事嗎?”
“嗯,那我不客氣了。”陸雲龍便開始直呼林羽的名字,“林羽,我軍雖然連克數城,擊潰了定南軍在荊州境內的留守部隊,但我們兵力仍然不足,想平定江南,還是有困難的。”
林羽連忙說道:“陸統領,您無須擔憂兵力的事。我雖然只帶了一萬兵馬過來,但在幷州的葉君部很快會南下,
聽到林羽的回答,陸雲龍臉上並未顯得輕鬆一些,他認真地對林羽說道:“南船北馬,在南方作戰是離不開水軍的,葉君麾下的西北軍雖然精銳,但未必適應江南的地形。”
林羽皺起眉頭,爲難道:“陸統領是想把我手裡那部分北洋水師調過來嗎?可是說實話,北洋水師本來就戰力不強,而且我手裡的船基本上都不適合作戰,調他們過來還不如讓鐵索幫的人過來。”
“我明白,我明白,我沒打算指望他們。”陸雲龍點着頭把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林羽說的自己都清楚,“就是北洋水師都在你手裡,他們也不是南洋水師的對手,我沒指望他們。”
“那您跟我說這些幹嘛,我沒別的戰船了,手下也沒合適的水軍將領。”說起水軍,林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再利用系統召喚一個善於水戰的將領了,他第一個想到善水戰的人就是周瑜,但所花費的貢獻值應該不少,重建了近衛營之後,林羽只剩一萬多貢獻值了。
“林羽,你怎麼了?”陸雲龍看着林羽在那裡發呆,伸手拍了拍陷入深思的林羽。
“沒什麼,您接着說。”林羽想着想着就想去聚賢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才,居然忘了陸雲龍和李長生還站在自己眼前。
陸雲龍看了下林羽,確定林羽應該沒事,才接着說道:“榮漢水戰最強的不是北洋水師,也不是南洋水師,而是顧家商會的護衛艦,就是他們的武裝商船都夠打敗北洋水師了。”
顧家商會對林羽並不陌生,他坐過顧家商會的船,也見識過顧家船隊的威風,但他並沒有真的親眼見過顧家商會的船和海盜水戰。於是林羽有些懷疑地問道:“顧家的船隊真有這麼厲害,比朝廷水軍還強?陛下會允許這種凌駕於朝廷的武力存在?”
陸雲龍哈哈笑道:“榮家的人就是不爽也沒辦法啊,顧家精於造船術,船隊強大,在海外還有諸多基地,皇帝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再說顧家每年給朝廷繳納了大筆的稅賦,而且光船隊厲害也當不了皇帝啊,所以榮氏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原來如此,陸統領是想借助顧家的船隊對付南洋水師吧?”林羽聽陸雲龍這麼一說有些明白了,可他仍不解地問道:“顧家支持太子繼位嗎?還是說您跟顧家有交情?”
陸雲龍搖着頭道:“顧家一直保持對各方都保持中立,我跟顧家的人也從未打過交道。”
“那你怎麼肯定他們會幫我們?”林羽嘆了口氣,敢情剛纔說了半天都是陸雲龍自己在一廂情願。
“我跟他們沒交情,可是你有啊,所以這是還得落到你身上了。”陸雲龍笑眯眯地看着林羽,林羽越看他就越像偷雞的賊。
望着林羽不解的眼神,陸雲龍繼續解釋道:“顧家家主顧天顏和巴州鍾氏的鐘宵漢是莫逆之交,鍾宵漢不是挺欣賞你,還贊助了牧蘇軍不少兵器嗎,利用你和鍾宵漢的這層關係去遊說顧天顏,我看成功的把握很大。”
繞了個大圈子,最後陸雲龍還是把事情繞到林羽身上了,不過林羽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作爲盟友,大家本來就應該各盡其力,但他對此事有十足的把握。
“陸統領,說服顧家的事我便由我去做,但我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成功。”
林羽把部隊交給部將,自己則帶着少數侍衛前往巴州找鍾宵漢幫忙。這裡離黑石堡並不是很遠,林羽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鍾宵漢的住處,而鍾宵漢對林羽的請求也是一口應承下來,親自和林羽搭上了顧家在巴州的商船,前往揚州顧家商會的總部。
顧家商會的總部並沒有設在揚州最繁華的城市燕城,也沒有設在揚州的對外港口江鎮,而是設在揚州孤雲海邊的附近一座偏僻的小山處。孤雲海並不是海,而是一個很大的湖泊,顧家商會最大的造船工坊就設在這裡,並帶動了鄰近地區造船產業的興盛。
原本顧家商會只是由於造船方便才把家遷到孤雲海邊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城市,但隨着顧家商會的發展,在這裡逐漸形成了一座城市,名字就叫做顧城,這個城市裡一半以上的人都姓顧。
林羽等人搭乘的木船沿着曲水的一條支流逆流而上,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霧之中,他們面前的水面寬闊地望不到邊際,只能看見遠處天水交接之處的一道白線。
看着船隻孤單地飄蕩在這天與水之間,人心中難免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孤獨感,這或許就是孤雲海名字的由來。林羽正心生感慨,一旁的鐘雲秀又跑過來要林羽教她幾招了。
“在蓬山你不用心學,現在又要學,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學好劍法嗎?”林羽抱怨着轉過身,有些不滿地身旁的鐘宵漢說道:“鍾叔,我們是出來辦正事的,你把她帶出來幹什麼?”
鍾宵漢瞥了林羽一眼,教育林羽道:“你懂什麼,鍾家與顧家那是世交,兩家晚輩也是有走動的,我帶上雲秀,那是走的親情路線。我看你來纔是多餘的,這裡也算是明王的地盤了,榮仕信要知道你在這裡,非派人來抓住你不可。”
林羽帶着手下是裝成普通人隱瞞身份跟在鍾宵漢身旁的,但鍾宵漢覺得林羽這樣太冒險,而且認爲林羽跟過來是對自己辦事不放心。
看見自己老爹也給自己撐腰,鍾雲秀也有了底氣,她有些不滿地說道:“你給我找的那個師父,怎麼讓我練馬步、站樁什麼的,一招都沒教過我,明明就是敷衍我嘛。”
“雲秀,你根基太差,無論什麼武功都必須要有紮實的基本功做基礎的,步凡是按最正宗的路子來教你,你要是根基不穩,無論教你浩然正氣劍還是紅塵劍訣你都使得不像樣。”林羽當然知道步凡的做法是對的,鍾雲秀從小嬌生慣養,這個年紀步凡還肯一步步替她打根基,哪裡是敷衍她,要擱別人早就放棄教她了。
鍾宵漢把林羽拉到一邊,小聲說道:“賢侄,雲秀哪裡真的會用得到劍法,她就是圖個好玩,你就教她幾招花架子好看就行。”
林羽連忙搖頭拒絕,鍾雲秀以後要是掛着紅塵劍仙一脈的名號在外面吹牛逼,不但自己,連步紅塵和神劍門的臉都要丟盡了,他怎麼能答應這種事情。
正在扯皮間,一艘艘大船對着林羽他們的船隻迎風而來,船上掛着的旗幟都寫着斗大的同一個字: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