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生病就能有這樣的待遇,如果天天都有這樣的待遇,我倒是願意天天都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郭嘉醒了。他用那雙深潭一樣漆黑的眼睛看着拓奈奈,雖然滿是乾裂卻依然帶笑的脣角。
拓奈奈也微微的驚了一下,隨後,收回了手,淡淡的看着已經醒來的郭嘉:“你好些了嗎?”
“不好。”郭嘉又閉上了眼睛,很疲憊的樣子,甚至連說話都有些含糊起來:“只是忽然醒過來了,可是,又覺得很困,很困。”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竟然有些細若遊絲的感覺。拓奈奈又嘆了一口氣,又深深的看了郭嘉那不自然的紅潮一眼,接着站了起來,想下去問問水到底有燒好沒有。她發現郭嘉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是已經溼了,現在重要的是找個不通氣的屋子,給他用熱水好好的蒸一下,出一身大汗就會好多了。
她還沒有完全的站起來,手指就已經被人拉住,拉住她的手指滾燙得厲害,好像是幾根被燒熟的棍子。
“奈奈,不要做什麼決定好嗎?”郭嘉的眼睛又睜開了,他幽幽的看着拓奈奈,彷彿已經看穿了她內心的軟弱和決絕。
“你,在說什麼。”她愣了一下,這才轉過了身體,平靜的正視那雙深邃的雙眸,一張臉上地表情如此的平靜。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什麼都不曾決定,一切如昨,古井不波。
“若我好了,我有話對你說。”郭嘉只是微笑,那是一種孩子一樣恬靜的微笑,完全沒有往日的憤世嫉俗和嘲弄。由衷得讓你覺得心裡都是暖洋洋的。
“若你不好呢?”拓奈奈倒是來了興趣。笑着問他,她現在倒是對郭嘉要跟自己說什麼不太感興趣,真正感興趣的是他如果好不了,這個人又要跟她說些什麼呢?
“等我真的好不了再說吧。”郭嘉素日裡那嘲弄人地神情又爬回了他的臉上,他的脣角譏誚的翹了起來,一臉的倦容,閉上了雙眼。而,那一隻拉住拓奈奈手的手指也鬆開。無力的落在了牀上。
拓奈奈站在牀的跟前,看着郭嘉地臉很久,然後轉身離開。這次她沒有再放任自己停下來,而是高高的挺直了脊背,將樓板都踩得山響,不爲別的,只爲自己能夠能說服自己什麼都不在意,不在意他地話,不在意他的苦,更不在意這個人。
郭嘉這一病就是半個月。初五生意就開了張。沒有國家,拓奈奈又只有自己開始算賬。這算着算着倒是忘記問甘倩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了。
直到初七的那天,店子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才又讓拓奈奈記起這檔子事情來。
來者是個少年,長得朗朗美目,風度翩翩,穿着一身緞子做得勁裝,臉上帶着意氣風發的笑容,一進店子就直接走到了拓奈奈站的櫃檯前面,很有禮貌的問着:“掌櫃的。跟你打聽個人可以嗎?”
“我這是賣酒地。又不是賣人的,你跟我要打聽什麼人?”拓奈奈地眼睛都沒有離開面前的賬本。不停的扒拉着算盤,很是敷衍的答了一句話。
“可是,掌櫃的,那個人說是來到你這裡就能找到她。”少年因爲拓奈奈的敷衍明顯有些着急了,他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一些。
拓奈奈皺了皺眉頭,這誰家小孩怎麼說話那麼沒有禮貌,嗓門這麼大以爲她是聾了嗎?她有些生氣的放下了手中地筆,擡頭就對着面前地少年說:“你這是問人還是幹嘛?那麼大的嗓門做什麼,難道我聽不見嗎……”她地話還沒有說完,就停住了口,因爲,她已經認出了這個少年是誰。
而少年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掌櫃的,我們是不是見過?”
見過,自然是見過的!拓奈奈撇了撇嘴角,她怎麼可能沒有見過面前這個人,這個人不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三姓家奴,和董卓搶貂蟬的呂布嗎?她非常有幸在剛剛來到洛陽的時候就在城外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拓奈奈的記性原本也是不好的,可是,這個人卻偏偏記得很是清楚,倒不是這個人有多麼讓人記憶深刻,只是因爲這個人是呂布而已。
“我說這位小哥,這樣的搭訕泡MM的方法實在很老土。”拓奈奈也不打算正面回答呂布的問題,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她眯起了眼睛看着男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來這裡爲的人一定是甘倩。
“泡MM?”呂布被拓奈奈那一嘴的奇怪言語弄得一頭霧水,他抓着頭髮認真的想着拓奈奈的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不要明白好了。”拓奈奈又低下頭去,不在打算搭理這個呂布,她倒不是不想和這個人中呂布好好的聊聊天,順便拉攏一下,而是,她手頭的帳已經快堆成山了。每當面對那麼一大堆的數字的時候,她就分外的想念那還臥病在牀的郭嘉。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也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郭嘉就非常的擅長算賬,而她卻偏偏最不擅長的就是算賬。
“我是真的沒有說謊,我覺得我們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呂布是死心眼的孩子,就連拓奈奈已經這麼明明白白的拒絕了他以後,他居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不依不饒的糾纏着拓奈奈。
本來就因爲那一堆一堆沒有盡頭的帳霧水一頭的的拓奈奈。實在是討厭還有這樣一隻蒼蠅還在自己地面前嗡嗡嗡的煩自己,於是決定一次性解決這個人。她又擡起頭來,繼續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我說,你不是來找人的嗎?要找誰?”
呂布是一個實心眼的人,而且一直都是這樣一個實心眼的人,所以,在拓奈奈生生的轉變話題以後。他地心思一時間也跟着拓奈奈的問話轉了過去。他的臉上有那麼一絲不好意思,習慣性的又抓了抓頭髮:“請問掌櫃的,這裡是不是有位姓甘的姑娘?”
“是,你要找她啊?”拓奈奈一副我就知道你要找她的樣子。
“是,在下想見見這位姑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怎麼可能不方便呢?”她嘿嘿一笑,衝着在堂上還在忙碌的貂蟬叫了一嗓子:“小貂!帶這位公子去找下甘倩!”
甘倩。是她地名字嗎?呂布聽見拓奈奈這麼吩咐着。不禁暗自記下這個名字,一點點咀嚼起那個名字後面的甜蜜來,不自覺間。滿臉都是一種叫做愛情的甜蜜。直到他聽見了另一個溫軟嬌羞地聲音在他的身邊響了起來:“這位公子,請你跟我來。”他順着聲音擡起頭來,卻好像遇見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一個霹靂,立時就被劈在那裡,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甚至連說話也忘記了,只是這樣看着面前這個女子。
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這樣美麗的女子呢。
她一顰一笑間都帶着絕代的風華。那雙像是杏核一樣的眼睛現在正微微的彎着,帶着一種讓人迷惑地笑容。花瓣一樣的臉龐,圓潤地嘴脣好像是塗抹了厚厚的膏,散發着健康的光澤,雖然只是一副隨便的打扮,可是,在這天地間,這麼一瞬間,呂布的眼睛裡好像只剩下了這個女子而已。
拓奈奈則趴在櫃檯上,玩味的看着呂布。她其實也是有意讓貂蟬來帶呂布去找甘倩的。她沒有別的目的。她只是想看看,歷史是不是真地已經被篡改地亂七八糟。可是,現在這麼一看也不盡然,畢竟,在呂布見到貂蟬的那一刻,還是立刻就拜倒了她地石榴裙下,早就忘記了他來這裡是找另一個女子的了。
好玩,真是好玩。
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把貂蟬重新推上她原來的命運,可是,這老天似乎並打算就這麼簡單的放任她改掉他已經書寫好的歷史呢。
至於未來到底會怎麼樣?這個,只怕是連老天都不知道了吧。拓奈奈眯着眼睛看着貂蟬帶着已經處於癡呆妝臺的呂布朝着後院走去,轉頭看着外面的天空,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輕聲嘟囔着:“老天,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這接下去的事態到底會怎麼發展呢?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我想看看,到底是歷史你厲害一點,還是我這個耗子屎厲害一點。”
呂布在屋子裡停留了很長時間,貂蟬也跟着在那後院停留了很長時間,長得讓拓奈奈幾乎以爲這幾個人在那裡是不是要把孩子都要生出來了。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對郭嘉和呂布都有意思的甘倩,對甘倩和貂蟬都有意思的呂布,對美女都會有意思但是現在卻又半死不活的郭嘉,還有什麼都不知道,以爲自己置身事外,其實就處在漩渦中間的貂蟬,這樣的四個人在一個屋子裡呆了這麼長的時間,還真的是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啊。
“奈奈姐,你在笑什麼?連嘴都合不上了?是不是今天掙了一大筆錢?”中國人是不能搗鼓的,一說就會出現。貂蟬就是這個樣子,拓奈奈剛剛纔在想她,她下一刻就已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俏生生的站在拓奈奈的面前,笑靨如花。
“你嚇死我了!”拓奈奈被嚇得丟下了手裡的鉛筆,一邊拍着胸口,一邊瞪着她嗔道:“你怎麼走路都不帶個聲音的,裝神弄鬼嗎?”
貂蟬對於自己嚇到了拓奈奈一點都不介意,反倒是笑得愈發的開心起來。
拓奈奈則看着她那眉眼含春的樣子,不懷好意的打趣着:“幹嘛笑得那麼開心,是不是剛纔來的那個俏公子看上你了,竟然樂成這個樣子,要不要我打發媒人去,讓你嫁過去得了。”
“奈奈姐!”貂蟬不同意的大聲喊了起來,她的表情認真,一張漂亮的小臉蛋繃得緊緊的:“奈奈姐!有些話不能亂說的!你怎麼能把我和那位呂公子扯到一起!他喜歡的是甘倩姐姐,怎麼會扯到我的頭上!”貂蟬好像把拓奈奈的話當真,越說越是生氣:“你在這麼說,我就生氣了,我就不要理你了!”她這麼說着的時候,就連眼圈都紅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說錯了,我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美人含淚任誰都是抗拒不了的,拓奈奈連忙舉手投降,可是心裡又忍不住犯上了嘀咕,貂蟬這麼激烈的反對這麼一個玩笑,只怕不僅僅是害羞吧,還有點別的東西纔對。她壓低了聲音,貼在貂蟬的耳邊小聲說:“那呂公子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他家世不錯,而且,人又長得俊俏,有什麼不好的。”
“奈奈姐!”小美人看來是真的生氣了,一張小臉氣鼓鼓的通紅。
“好了好了,我真的不說了。”始作俑者連忙雙手擡高,卻還是不死心:“你不會是喜歡別人了吧,要不跟我說說。”
貂蟬畢竟年紀小,又沒有拓奈奈這樣厚臉厚皮,更沒有經歷過什麼世事,被拓奈奈這麼一下子戳中了心事,頓時那怒氣也煙消雲散,粉面桃腮很是好看。她扭動着手裡的抹布,嗔怒的看了拓奈奈一眼,一跺腳轉身朝着廚房跑去:“我不跟你說了,你只會欺負我。”
當她跑到了廚房門口,撩起了那道厚厚的簾子的時候,竟然又停下了腳步,微微的側過了頭,偷偷的看了拓奈奈一眼,那一臉含羞帶怯的樣子分外的惹人憐愛,她蠕動了一下嘴角,想說點什麼,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着閃身進了廚房。
真是少女懷春啊,女孩子在年少的時候,都會有這麼一段時間,愛得死去活來的。拓奈奈搓着自己的下巴,又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的青蔥歲月,對了,她那個時候喜歡過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