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義驚得說不出話來,陳恪笑罵道:“別愣着了,我還趕時間呢。”
“哦。”陳義定定神道:“對啊,差點把正事兒忘了。”
於是馬車駛往城東柳府後街的巷子裡,雖然黑燈瞎火,但一回生二回熟,又是有備而來,陳恪不費力氣,便翻越柳家的兩丈高牆,輕車熟路,摸往柳月娥的繡樓。
此時月上中天,柳家花園裡一片安靜,唯有柳月娥的繡樓中,還有亮光。
陳恪摸近了繡樓,知道樓下住着丫鬟,便繞到後頭,小聲學起了貓叫。
“嚇,外面怎麼還有野貓?”誰成想,樓上除了柳月娥,竟還有個人。
“野貓能飛檐走壁,進來一兩隻也算正常,”柳月娥略窘的聲音響起:“好了,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這大晚上的,又清冷,你出去幹啥。”那女子道。
“就是想出去走走。”柳月娥向來不善於找理由,也不屑於找理由。
“那我和你一起。”
“老實呆着吧。”柳月娥道:“凍壞了公主殿下,我家可擔待不起。”
‘公主殿下……’陳恪不禁瞪大了眼,大宋朝成年的公主,如今有兩位,小得那個只有十四歲,聽上面女子的聲音,一點不稚嫩,想必是那位婚姻不幸的袞國公主無疑了。
想不到柳月娥的姐妹淘如此強大……
正在胡思亂想,繡樓的門開了,柳月娥提着燈籠,便往園子僻靜的角落走去。
等了一會兒,陳恪便摸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柳月娥拿燈籠照一下他的臉,確認是本尊無疑。奇怪道。
一句話問得陳恪這個汗啊,憋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想你了唄。”
“瞎說,”柳月娥笑道:“你大半夜的跑過來,肯定有事兒。”
“哎呦,姑奶奶。”陳恪所接觸的宋朝女子,無不細膩非常,唯獨自家的母獅子。是真的神經粗線條。他不禁苦笑道:“我幾個月不露面,就把你這麼娶回去,你覺着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啊?”柳月娥奇怪道:“莫非,你們家鄉有什麼風俗?”
“沒有……”陳恪這個憋屈啊。姑奶奶嘞,我不是擔心,到時候先去迎小妹,你心裡會不好受麼?所以特意過來安慰一下。看來這趟還真是不必要……
“莫名其妙。”柳月娥其實還掛心着來陪自己的公主,怕回去晚了被笑話。這才着急送客道:“沒事兒快回去吧,我有客人呢。”
“怎麼說,也是倆月不見了……”陳恪苦笑道:“你就一點都不想我?”
“想。”柳月娥這才溫柔下來,聲音漸小道:“眼看就是你的人了,還忍不了這兩天?”說着突然醒悟道:“你是不是擔心。我爺爺讓你籤的那份東西?以爲我會欺負小妹?”
“別瞎說。”陳恪笑道:“我還不知道你……”
“放心吧,是我對不住她。硬搶了她一半丈夫,”柳月娥的聲音,有些低沉道:“所以日後我都會讓着她的。至於那東西,籤來是讓我爺爺心裡舒坦的,咱們誰會當真?”
“……”陳恪暗歎一聲,其實我家母獅子。什麼都明白。
“總之,我們會好好相處的。”柳月娥擡起頭。雙目亮晶晶道:“如果真要處不好,你放心,我收拾收拾就回家了,不會讓小妹難受的……”
“看來我這趟,終究來對了,”陳恪探手抱住她,面頰摩挲着面頰,柔聲道:“月娥,你果然還是有心事的。”
“瞎說。”柳月娥用右手食指擦掉眼角的淚道:“你不來,我也想不到。”
“月娥,你知道什麼叫夫妻麼?”陳恪在她耳邊輕聲道。
柳月娥搖搖頭,母獅子只要挨着陳恪,就變成小貓了。
“什麼是夫妻?相愛一輩子,爭吵一輩子,忍耐一輩子,這就是夫妻。”陳恪溫聲道:“有點不愉快,就想着捲鋪蓋回孃家,這日子還有法過麼?”
“……”柳月娥點點頭,聽陳老師的諄諄教導。
“小妹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和我是共患難過的,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兩者舍其一,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貪心的都娶回來。”陳恪輕聲道:“歸根究底,是我的錯,不是你所謂的搶了一半,明白麼?”
“嗯。”柳月娥先點點頭,又搖頭道:“你沒錯,是我錯了,。”
“是我錯。”
“我錯。”
“你想捱揍麼?”陳恪瞪眼道。
“你打得過我麼?”柳月娥冷笑道。
“哼哼,誰先喘不上氣就輸了……”陳恪深吸口氣。
“賴皮……”柳月娥話沒說完,就被堵上小嘴,和他熱烈的擁吻起來。
兩人都是內功高深之輩,最後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哩……
回繡樓時,柳月娥的小臉,仍然紅彤彤的,再看她兩眼亮得能滴出水來。這讓本來就滿腹狐疑的袞國公主,恍然大悟道:“你去會情郎了!”
柳月娥不善作僞,小臉更紅了,端起茶壺,倒一杯涼茶,想給自己降降溫。
“我的天,眼看都要成婚了,還不麻利斷了……”
‘噗……’柳月娥一口,險些沒噴公主一臉道:“瞎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麼?”
“我也以爲你不是,可是人不可貌相啊。”袞國公主嘆氣道。
“作死呢。”柳月娥伸手去呵她癢,紅着臉道:“方纔,是他來了。”
“他?”袞國公主難以置信道:“堂堂大宋狀元,我爹爹期許的未來宰相,連講一個月經筵的大儒,竟然深更半夜來偷香竊玉?”
“去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哪怕對方是尊貴的大宋公主,柳月娥依然保持着女王範:“我男人文武雙全,不行麼?”
“哎呦,我男人,酸死了……”袞國公主一臉怪笑,兩人笑鬧着在牀上滾成一團。
鬧夠了,便並排躺在牀上,望着帳頂一起發呆。
柳月娥的腦海中。仍然回想着陳恪在耳邊的呢喃細語:
‘我娶了你,就是你的天,你走到哪裡,都離不開這片天。我會努力一直是晴天。就算颳風下雨、也是和風細雨,讓你總是生活在春天裡。’
‘若是有時候我疏忽了,沒發現你難過,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憋着,相信我。這世上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所以你一定會幸福的……’
‘你說,咱倆的孩子,像誰多一點?反正不是像我,就是像你……’
月娥這輩子。哪聽過這麼多甜言蜜語?雖然當時覺着怪不好意思,但是心裡一直暖洋洋的。就像有一輪太陽升起,把最後一絲陰雲也驅散了。
“真羨慕你啊……”聽她在那裡傻笑,袞國公主不禁輕聲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陳三雖然濫情了點,可是真心對你好。”
“嗯。”柳月娥還沒意識到,對方的失落,點點頭道:“他敢不對我好。我就揍他。”
“還是不要了。”袞國公主勸道:“就算他不在意,可公婆會生氣的。”這絕對是過來人的教訓。
“我說笑的。”柳月娥轉過頭來,朝她笑道:“在旁人面前,我會給足他面子的。”頓一下得意笑道:“再說,我未來的婆婆,可是看着我長大的。”
“原來你是大智若愚。”袞國公主嘆氣口道:“比我這大愚若智強……”
“我可不是大智,我就是覺着,既然喜歡他,就得讓他高興,男人沒面子哪會高興?所以得給面子。”柳月娥很認真道:“其實,只要真心喜歡一個人,好像這是很自然的,不用動腦子。”
“是啊,有錢難買我樂意。歸根結底,嫁給個喜歡的人,太重要了。”袞國公主幽幽道。
“其實李瑋,人挺老實的。就是早年家境不好,所以顯得粗了點。”柳月娥終於聽出她有些失落了,想到好姐妹的遭遇,輕聲安慰道:“都兩年了,你還沒一點感情麼?”
“別提他了,”袞國公主緊抿着嘴脣道:“掃興!”
“你看你,這樣怎麼行?”柳月娥一片好心,她覺着別人得跟自己一樣幸福纔好:“難道一輩子這麼彆扭下去?”
“誰知道呢……”袞國公主的俏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道:“過一天算一天吧。”她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趕緊強顏歡笑道:“打住打住,我今天可不是來訴苦的。”
“哦,”柳月娥點點頭,突然紅着臉問道:“問你個事兒。”
“講。”
“那個第一次,會不會很疼?”她雖然和陳恪親熱過,但陳恪爲了讓她在公婆面前好看,始終沒突破最後一關。
“什麼第一次?”袞國公主卻沒聽懂。
“就是那個呀……”柳月娥的臉,像煮熟的蝦子,聲如蚊鳴道:“洞房麼。”
“我……”袞國公主也紅了臉,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啊?”柳月娥大吃一驚道:“你不會到現在……”
“嗯。”袞國公主點點頭,閉上眼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纔不會讓那夯貨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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