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鶯鶯燕燕立刻圍了上來,“漣漪姐,你怎會隨便帶人回樓裡來,又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這樣豈不是容易招來麻煩?”素素不贊同的說着,在秋水閣裡數年,什麼樣各色的人沒有見過,她真怕她這般下去,遲早會惹禍上身,善良是好,可是也要爲自己的安全着想。
那個女子,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
“不必擔心,再說,我有什麼可圖的?”魏漣漪知道她的擔心,但沒法看着一個女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欺負而無動於衷。
“好吧,我只是提醒你一聲,對於來歷不明的人,最好防備點。”愛心氾濫,是福是禍難知曉。她早已償過那樣的切膚之痛,再不會輕易相信他人。而面前的女子,只有摔一跤,纔會徹底的明白。
片刻後,那身後傳來開門聲,她回頭,隨即雙眸瞪大,這,這個人是剛剛那個小乞丐?
雖然料到她不會生得醜,但還是被她的美貌驚煞到了。
好一朵遠山裡的幽蘭。
身着杏黃色小褂子,頭上的烏髮鬆鬆的斜搭在胸前,尖尖的下巴,直挺的鼻樑,遠山似的眉峰,秀眉間,一顆嫣紅的美人痣,豐潤的脣如同成熟的櫻桃般散發着誘惑來,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顯示着她有些緊張的心情。
魏漣漪嘴脣張成了O型,眼裡全是驚豔之色,這孩子,終於明白爲啥要把臉整的髒兮兮了,就這麼一張春水芙蓉的臉,還不讓那些色狼們狂性大發啊?
方玉雪被她過分灼熱的眼神打量得全身不自在,頭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
魏漣漪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了聲,又朝她笑道,“很好很好,沒想到雪兒真是個絕色美人兒,倒是爲我這秋水閣裡添了一道風景來,你沒有吃飯吧?”不待她回答,朝那一旁的春兒道,“春兒,爲她準備些飯菜來!”
那春兒看了方玉雪一眼,又點點頭,朝着廚房而去,心道這秋水閣幾時成了收容所了,漣漪姐改日說不得又撿些阿貓阿狗的回來呢。
“你不用這般不安。”魏漣漪拉着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着,朝她露出安撫的一笑,帶着她往那客廳而去,拉着她坐下,笑道,“以後就當這是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就儘管給我說,現在來說說,你會做什麼?我這秋水閣可是不養閒人的哦。”
“我,我只會些刺繡女紅的事物……”她咬緊了脣,表情有些窘迫,似是想到了什麼,身體禁不住顫抖着,面色蒼白。魏漣漪將她的變色收入眼底,果真是個有故事的人呢,只是,恐怕是一會悲傷的故事吧,那眼底是那樣深沉的憂傷,儘管她埋的很深,卻依舊被她窺見了,伸手蓋上她的手,朝她勾了勾脣,輕聲道,“不管你以前有什麼委曲,什麼時候想要找人傾訴,都可以找上我來。”
方玉雪怔怔看着她,從小的生活經歷告訴自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人好,因爲沒有義務,“爲什麼,幫我?”
魏漣漪一怔,隨即淡笑來,“因爲我始終相信,只要多一份善念,人就多一條路走。”
“你是,好人。”她輕輕說着,像是在告訴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般。
魏漣漪搖頭,笑得風輕雲淡,“不,我只是忠於自己。做人,但求無愧於心。”
方玉
雪精緻如SD娃娃的臉上閃着疑惑的光,眉間的痣如同血紅的寶石般,又像是一滴沉澱了千年的淚,只是那樣看着,心裡便衍生出一抹悲傷來,而她那明亮的眼,總會在無人看見時,灰暗如夜,全身被一股哀傷所籠罩着,那冥黑的瞳孔,亦猶如垂而不落的淚滴般,只一眼,便震撼着人的心靡來。
魏漣漪陡然移開臉,心裡涌起一股淡淡疑惑,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但又想不出來,心道自己莫不是受了素素的影響,疑神疑鬼起來,真是可笑至極。
“好,以後這秋水閣裡的縫縫補補,便由你來做,你可得幫我做件漂亮的衣服來……”見過她原來的衣服,雖是破舊髒亂,卻看出質地極好,且繡工精緻,絕非一般人所有。
“好。”她低低應了聲,對上她似笑非笑的臉,又重低下。
魏漣漪眯着眼,想着以後有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姑娘在自己身邊,便是看着也是一種享受吶。
那閣樓上的素素看向那個埋着頭一語不發的方玉雪,眼底閃着冷笑來,要是這女人被她發現有什麼不妥,她第一個饒不了她。
一旁的青兒朝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們且先觀望着,漣漪姐姐帶回來的人,想必不會出什麼差池來。”
素素哼了聲,始終覺得那突然冒出來的乞丐有問題。
兩人手牽着手往那門外而去,那一直埋着頭的方玉雪忽地擡起頭來,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眼裡閃着詭異的光來,又迅速消失而去。又起身朝那魏漣漪的書房而去,魏漣漪正端坐在書桌旁,拿着炭笑寫着什麼,方玉雪看得奇怪,第一次看見有人用這種東西寫字的,甚覺有些新奇。
“爲何?”她看了半晌,憋出兩個字來。
魏漣漪擡頭,一頭霧水,直看到她眼睛直直盯着手裡的墨炭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發窘的搔了搔頭,嘿嘿笑道,“我的毛筆字寫得像鬼畫符似的,所以……”
“我教你!”她生硬的吐出幾個字,說話似乎顯得有些困難,魏漣漪這纔想起可能是因爲她聲帶受損所以說話才少。又意會她的話,眼度微訝,她教?
“你教我?”她眉頭緊擰着,想笑又生生忍住了。
“嗯。”她低低點頭,雙手攪着自己衣角,擰着一雙秀眉看着她。
“這樣,拿筆,姿勢,錯的。”她一字一頓的說着,聲音依舊有些刺耳。魏漣漪微微蹙眉,聽着她這聲音,真是無法和那張臉聯繫起來,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啊。端坐了身子,正兒八經的學着寫字,而那方玉雪便坐在她對面,偶爾會出聲指導,大部分時間是看着她寫,而她保持着沉默。
直到手開始發酸,想要丟下筆,一擡起頭,卻對上那清幽幽的眼,不知怎的,竟覺得那眼像是有魔力,能安撫人的心神般,那心底的不耐和煩躁都散了去。
那方玉雪只是端坐着,甚至連動作也未有改變過,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眼睛一直瞅着她。
看了眼那窗外的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窗外的樹叢裡設射着暗影而進,她終於收了筆,那方玉雪露出笑來,朝她點了點頭,又上前看了看她的字,眼底一片訝異,這人的學習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呢。
“你,很好。”她豎起了大拇指,真
心的讚美着。濃密的睫毛輕輕扇了扇,眼裡波光流動,泛着氤氳水霧,瑰麗絕倫。
魏漣漪忍不住老臉一紅,她是被這丫頭逼上梁山了,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原來是個軟劍殺手,用着那軟綿綿的眼神殺死人。
“這個,嚴師出高徒。”她聽到讚美聲,眼底掩不住得意色來。
“堅持。”方玉雪點頭說着,
魏漣漪不敢不點頭,這才發現肚子不知何時唱起了空城計來,一把緊拽着她往外去,笑道,“今兒多了你,多做了些菜,大家好好的聚餐吧。”
方玉雪低低應了聲,臉紅得染到了耳根處,遠遠的一股肉香味傳來。
方玉雪眼底一片訝色,這是什麼味道?
“這是燒烤,必不可少的零食呢。”爲了鎬賞自己,更是把做法告訴了青兒他們。
“燒烤?零食?”方玉雪眨了眨眼,水潤的眼底閃着疑惑的光,爲何她的嘴裡總是會時不時的吐出些奇怪的話來。
“燒之烤之謂之燒烤!”魏漣漪笑眯眯的解釋着,看着她還一臉狐疑,直接拉着她過去,“吃吃就知道了!”
那院中是她命人自制的一個烤箱,裡面裝滿了火紅的木炭鐵架上放着各類的肉和蔬菜,在火光之下,嗶嗶波波的發着輕響來,香飄四里,魏漣漪揮了揮手,示意那小丫頭離開,自己繫着圍裙上前,她一直認爲美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而不是隻爲了裹腹。
她要讓他們知道,食物,也是會令人快樂的。
而快樂其實很簡單,源於內心的滿足。
幾個小丫頭歡聲拍着手在一旁站着拿着幾根筷子敲擊着碗麪,發出一串清洌作響的聲音來,魏漣漪笑着搖頭,一把拿過那自已特製的大羽刷,從一旁的調料桶裡刷了一層香料到那肉類上去,又刷了一層薄薄的香油,在火力的燃燒下,更是香味四溢,誘惑着人的味蕾,連她自己也被勾得忍不住食指大動。
幾個嘴饞的丫頭忍不住跳了上前,嘰嘰喳喳的問道,“漣漪姐,幾時才能好呢,春兒都已經迫不及待了,爲之牽腸掛肚了……”剛說完旁邊一個小丫頭接了嘴,捂着嘴嗤笑了聲,“婉兒,你這亂用詞兒的毛病哪天都錯,今兒,總算有點關聯了。”
那叫婉兒的不過十二三的年華,被大她的人嘲笑,立刻板了臉生起氣來,雙頰鼓鼓的根青蛙似的,魏漣漪一看卻是變了臉色,急忙拿起一塊稍降溫的雞肋肉塞入她口中:“你快吃快吃!不然就涼了!”
這秋水閣裡可謂是“人才”濟濟,而這小東西更是個不折不扣的哭包,不知是命裡缺水啥的,稍微受了些委屈,便能嚎得天昏地暗來,常常讓人覺得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般,她是看一次躲一次,表示深受其害。
那婉兒本是扁着嘴蓄勢待發,而一旁的人也跟着變了臉色,哪知下一刻嘴裡多了食物,她立刻破啼爲笑來。
方玉雪將這一切看得分明,眼底閃着不明的波光,淡聲道,“你們,快樂!”
“什麼?”魏漣漪怔了怔,隨即大笑起來,“沒錯,咱們是快樂家族!而以後,你也是這家中的一員!”她嘿嘿笑着,心着翻動着手裡的烤雞翅,心裡升起淡淡的滿足感來,若能每天這般的恣意生活着,倒是沒什麼所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