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空中的弦月被飄來的幾片雲遮住了倩影,西豐城中的驛站在一片黑暗中顯得十分靜謐,偶爾有巡夜的守衛提着燈籠走過,然而這都驅散不了夜色帶來的沉重睡意。
又是一隊巡邏侍衛走過,腳步聲漸行漸遠,這驛站一角也因爲燈籠的遠去而暗了下來。就在此時,一道白影倏地閃過,沒入了驛站中。
縱然已是深夜,藏花國的來使們卻還是沒有睡意,至於宋琛,就更加不知眠滋味了。此刻他正立在房中,垂首一副認錯模樣:“臣辦事不力,罪該萬死,還請聖上責罰。”說完便跪了下來,額頭觸地。
“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你,宋愛卿,平身吧。”雙手交叉負於身後的男子立在一堵牆面前,背對着宋琛,沉聲道,“畢竟連朕也不曾想到,她會在這裡。”
——這個人,便是連定陽王歐陽恆都要忌憚三分的藏花新皇,花熙昭。
“是,謝聖上。”宋琛聞言,叩了一下首,隨即起身,“但是陛下,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肯定,秋沉落確實就是明珠帝姬——風落公主。”
“不錯。”男子道,燈火晦暗的房間裡映出他脣角弧度詭異的笑容,“這白穎華也真夠本事,不僅在江湖上聲名鵲起,就連這玄風國——她也能一併拿下。”
想了下暗部查到的消息,宋琛不禁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那陛下,我們該如何行動?難道真的要將那個什麼六公主帶回去嗎?”
“哼,那老傢伙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竟然想用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六公主來妨礙朕的計劃!”想到今日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花熙昭心頭涌上一股怒氣,不由得忿忿一甩袖,掃落了身邊案几上的花瓶。花瓶掉落在地,啪的一聲後,摔成了碎片。
“呵……幾日不見,看來昭王殿下的脾氣見長呢。”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低笑,空空地,卻包含着讓人心驚的寒氣,“不,現在,該叫你一聲——‘陛下’了呢。”
“誰?!來……”宋琛驚叫,隨即想到或許是刺客,保護陛下要緊,就要大聲呼喊,然而此時花熙昭已轉過了身,沉着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又爲何不現身呢?”
宋琛一怔,隨即明白了來者何人,那些侍衛來了也沒用,反而會暴露花熙昭的身份,便住了口,問道:“敢問閣下,可是白公子?”
一襲白衣忽然出現在房間的窗口邊,那一襲白衣的少年便那般恣意地坐在了窗框上,一手執着摺扇,一手搭在支起的左腿膝上,摺扇全開,上面寫着一首小詩,旁邊還有一幅畫。而此時,那把摺扇掩去了來人大半的面容,但是藉着方纔烏雲散去後天際投灑下的月光,宋琛與花熙昭都認出了此人,正是今晚宴席之上兩句話便讓他們功虧一簣的白穎華。
“說起來,在下都忘了和昭王殿下說一聲恭喜了呢。”一襲白衣容顏勝雪的少年倚在窗櫺上,青絲散下如瀑,長長的眼睫撲扇着,墨玉一般的眸子裡映出清冷的月光,“想來身居高位,昭王殿下您也當是要多多長些脾氣的,否則,下面的人可就不害怕了呢。”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調,恣意流轉的眸光,然而說出的話卻含着不同程度的譏諷。
見到月光下那一襲白衣,花熙昭忽而就覺得興奮起來,漆黑的眼眸裡閃着名爲“佔有慾”的光芒:“白穎華。”
“我知道你是爲何而來,所以那些個客套話就不必說了。”花熙昭上前一步,自稱也由“朕”變成了“我”,“要我放棄娶秋沉落的想法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哦?你認爲,這是不可能的?”白穎華動作未變,也依舊還是那般散漫的語氣和慵懶的姿態,但是宋琛明顯感覺到氣氛變了,但他也知自己現在沒資格插話,只好站在一邊冒冷汗。
花熙昭脣角泛起一個詭譎的笑容:“沒錯。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娶她,除非有比她更適合的人出現。”說到這裡他又狂傲一笑,“我相信你是懂我的人,所以你應該也知道,我要的,可不僅僅是區區一個藏花國。”無視了宋琛臉上的震驚,花熙昭對着那個依舊掛着漫不經心的淺笑彷彿他是個無關的木頭一般的白穎華,繼續道,“當今天下四分,每個國君都只是守着自己那一小塊土地,太沒出息了!我要的,是這天下,是這綿延萬里的河山!我要走的,也不是僅僅一個國家的君主的道路,而是天下之王的道路!”說到這裡,他又笑了,“你懂的吧,白穎華,爲此,秋沉落是必不可少的。”
白穎華無動於衷地看着他滿懷激情地說了上面一通話,無語片刻,終是道:“無用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花熙昭。”她手中的扇子忽而啪地合上了,“不管你有什麼手段,我都決不允許你傷害到落兒。如果你執意與我爲敵——我可不介意,爲藏花國再換一個新皇。”說到最後,那墨玉眸子裡流出的,已是滿室殺氣。
“哈哈哈,白穎華,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花熙昭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狂傲與自負,“你當真要陷定陽王府於不忠之境,讓他們背上千古罵名?你也當真要與我——五十萬大軍對抗嗎?就憑你那個不成氣候的落華宮只怕還是不夠看吧?你以爲——昊德帝那隻老狐狸真的會爲了你,爲了一個秋沉落而掀起戰事嗎?”
白穎華絲毫不爲所動,只是微微眯了眸子:“看來,昭王殿下覺得自己的籌碼很足呢。”她脣角的笑意淡淡,“勞煩昭王殿下爲在下掛心了,不過呢,在下還真是被小瞧了呢。”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下一刻白穎華的身形便忽然消失在原地,花熙昭與宋琛再回過神來時,花熙昭的脖子上便已經抵了一把上好的紫檀木扇,緊扣着他的,便是依舊一臉淡淡表情卻殺氣滿槽的白穎華。
“陛下!”宋琛驚叫。
“安心吧,宋丞相。”白穎
華回眸衝他淺淺一笑,又回過頭來望着近在咫尺的花熙昭的臉,“我可不會在這裡動手,雖然你是喬裝改扮而來,但畢竟是藏花的新皇,我可不想——落兒要爲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煩心。我不過是想告訴你,花熙昭,只要我高興,隨時可以取你性命。”
花熙昭的臉色有點蒼白,但是看起來仍然鎮定。
“我勸你,在娶回六公主之前和之後,可不要搞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哦。”她淺淺一笑,手指微微用力便將花熙昭的下巴向上挑了一挑,“若你真的敢動落兒,”她微微湊近了些,墨玉的眸子與他的眼眸相距不過兩寸餘距離,幾乎鼻尖挨着鼻尖,然而那眸子裡流露出的並非戀人間的呢喃,而是來自死神的召喚,“就做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準備吧!”
淡淡地,說完這些,白穎華便收了抵在他脖子間的摺扇,拂袖轉身:“恭喜,昭王殿下榮登帝位了呢。”
“慢着!”花熙昭忽然出聲,叫住了正欲離去的白穎華,漆黑的眸子裡閃着寒光,面上浮着算計的自負笑容,“朕說了,朕不會放棄秋沉落,除非有比她更合適的人。所以——白穎華,只要你來做朕的皇后,朕就放過秋沉落。”
白穎華的身子陡然僵住。
“陛下?!”宋琛詫異——爲何花熙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兩人同爲男子,即便是在歷代四國的歷史中曾有過好男風的皇帝,卻也從未有過哪個皇帝將男子立爲皇后這樣的事情出現。
見白穎華停了腳步,花熙昭冷冷一笑:“如何?真的將秋沉落看得那麼重要的話,就拿你自己來換吧,白穎華。”
窗外的月亮再一次露出了嬌羞的玉面,一縷月光從窗戶中穿過,灑進這間屋子,而就在這一刻,白穎華忽然回過眸來,墨玉般的眸子裡清清亮亮地閃爍着無限殺機,和着冰冷的月光照在花熙昭的臉上:“你以爲,我是白癡麼,花熙昭。”
“誒?”花熙昭一愣,完全沒有明白白穎華爲何如此說,但他也來不及問了,因爲一陣微風拂過,屋子中早不見了那一襲月光下的出塵白衣。
宋琛見白穎華已然離去,頓時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上前道:“陛下。”
然而那個被喚作“陛下”的男子卻全然不理,略顯蒼白的英俊面容在搖曳不明的燭火映照下顯得愈發詭譎,而他面上那個志在必得的狂傲笑容更是讓宋琛沒來由地一陣膽戰心驚。
回到臨風別館時,白穎華已經平靜了心中的戾氣。
——沒錯,方纔她有數次都想直接殺了花熙昭了事,但這裡是玄風國的王都,如果花熙昭在這裡死掉,就算他是喬裝在使節團裡事先不曾告知玄風國,那也會牽連到玄風國的諸多人,所以她選擇了忍耐。
——但是,居然提出要她用自己去換落兒?哼,開什麼玩笑。若他真的抓了落兒,要她去換她定然半個不字也不會說,但是目前這種狀況下,處於劣勢的他居然還妄想跟她談條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走進自己的寢園,白穎華才發現自己的園子裡還真是聚集了不少人。雖然心知他們是擔憂自己,她還是忍不住上前道了一句:“怎麼,半夜三更的你們不去就寢,反而跑來我這園子裡喝酒賞月,是太閒了麼?”
一襲紅衫的男子最先開口:“說的沒錯,小爺很閒。”血柒一副“我就這樣不服你打我啊”的表情,白穎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隨即無視掉他,將眸光投向一邊的歐陽潯。
歐陽潯輕嘆一聲,目光柔柔地望着她:“自然是擔心你,穎華。夜探驛站,就算你身手不凡,也還是多帶兩個人比較好。”
白穎華點點頭:“讓大哥擔心了,不過現在我已經回來了,夜也深了,大哥還是早些去歇息吧。你們也是,都早些歇息吧!”
“想來你也該倦了,我們看見你平安就行了,這也就去歇息了。”歐陽潯也點點頭,隨即道,“攬月,嫣月,獨月,你們也都去休息吧。穎華,大哥告辭了。”
“嗯。”白穎華目送着歐陽潯離開,隨即對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血衫男子道,“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血柒嘻嘻一笑,道:“如何,那個什麼什麼丞相好不好解決?不好解決的話小爺去幫你結果了他!”
知道這人是你越理他他越得寸進尺的類型,白穎華繼續完全無視他,拂袖轉身便回了房關上門。血柒站在門前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轉身回去休息了——來日方長嘛,而且白穎華夜探驛站,肯定累了,今天就先不打擾她了~
自從知曉白穎華是女扮男裝之後,血柒每日都是心情開朗的,甚至對於歐陽潯這個潛在的“情敵”都笑臉相向,搞得其他人以爲他得了什麼怪病一般。
且說白穎華甫一進房門便察覺到屋中有人,但氣息熟悉,微微一頓她便知曉是何人了,便也不再多做警戒,只是問道:“如何?”
不知何時已經潛進白穎華房中的玄衫男子自黑暗中走出,行至她身邊,道:“花熙昭在藏花與玄風的邊境佈下了十萬大軍,同時除了使節團的一百餘人外,有數百人喬裝改扮也進了西豐城。不過好像已經暴露了行蹤,目前闌王正着人安排捉拿。”
白穎華聞言,也不作什麼反應,只是道:“藏花國邊境的十萬大軍,可知曉是誰統領?”
“木嵐將軍。”夙軒道,“此人十分精通兵法戰陣,武藝高強,又有萬夫不當之勇,如果兩國真起了戰事,只怕不到幾日那十萬大軍便會得了命令進行攻擊,而玄風國邊境軍隊呈線狀零散分佈,不僅數量少於藏花,如果發生戰事,只怕以他們的集結速度,會在不到半月內就被一網打盡。”
白穎華聞言卻是嘆了一口氣:“木嵐……啊。”她想起那個十分耿直忠心的木嵐將軍,心中不免有一絲無法
言明的感受——最終木蘭還是沒能看開,在錢家造反不成悉數落網被滿門抄斬之後,她也在祈安寺的後院裡一根白綾了了性命。得了消息的木嵐似乎曾爲此差點一蹶不振,現在再聽到木嵐的名字,她已經差不多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了,但偶爾,還是會有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愧疚,又彷彿不是。
夙軒自然也瞭解一些箇中緣由,當下只得轉移話題道:“那麼,宮主,夜探驛站的結果如何?花熙昭……是否答應放棄?”
白穎華聞言,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畢竟和木嵐比起來,秋沉落的事情自然是要重要得多了。“果然,你也知道了。”白穎華脣角劃出一抹不知是讚許還是旁的什麼的笑容,“花熙昭——確實是個棘手的敵人。”
夙軒對於花熙昭會喬裝改扮前來玄風國倒是沒什麼太大的驚訝,見自己果真說對了,也沒有多少喜悅,不過他對於花熙昭此人瞭解甚少,但能讓白穎華說出“棘手”,可能這個人真的不好對付。前後一思,夙軒也差不多理清了白穎華會說他“棘手”的原因,當下便溫和一笑:“宮主,夜深了,還是先歇息吧,這些事情,明日再議也不遲。”
白穎華點點頭,隨即道:“你也早些休息吧,夙軒。”說完,她便直接轉進了寢居,放下了珠簾,真的打算歇息了。然而夙軒卻還呆在原地,片刻後才難掩欣喜地露出一個笑容——方纔她的那句話,是關心他對吧?一定是的,她開始關心他了。
帶着這樣看起來就如沐春風的笑容,夙軒離開了白穎華的寢居。
夜色暗沉如墨,然而夜空中的星星卻璀璨地流光溢彩。
之後數日的西豐城皆是平靜如昔,六公主風霞被封爲“瑜珠帝姬”,將遠嫁藏花國和親。聖旨是如此昭告了天下,藉着這個聯姻的福,那被人忽視了十數年的六公主終於開始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了。
秋沉落因爲這個風霞爲自己擋掉了聯姻,心中覺得很是對不起她,便抽空帶了很多吃的穿的去看望她,而後才發現這個風霞公主確實是容貌妍麗,才情也頗高,但她家穎兒說了,那個風霞公主往她身邊一放,就立刻被比下去了,於是她也就瞬間心情更加好了,一個下午都拉着那個受寵若驚的風霞公主四處遊玩。
白穎華與風息闌自然是跟在她們身邊,見到以前欺負秋沉落的一些公主郡主小姐們,也免不了要虛張聲勢地嚇一嚇她們,是以這一日秋沉落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哈哈哈哈,穎兒,原來其實宮裡也是很有樂趣的嘛!”秋沉落又嚇走了一個以前嘲笑過她如今已爲人婦的郡主,望着那郡主狼狽逃竄的背影,她一邊捂着肚子大笑一邊和白穎華說道。
白穎華輕飄飄地瞟她一眼,道:“這些個公主郡主又不是日日進宮,再說了就是日日進宮,你天天就只玩這一套,不會膩麼?”
白穎華這一說,秋沉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由得停下大笑,故作認真地點了點小腦袋,道:“確實哦,果然皇宮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地方!”
“落兒!”風息闌無奈地搖了搖頭,佯怒道,“不可胡說。”
“知道啦,皇兄你好像那劉姑姑哦!”秋沉落吐了吐舌頭道。劉姑姑是指宮中的老宮娥了,整天規矩禮節的掛在嘴邊,但因爲入宮時間長,又曾經侍奉過少年時期的昊德帝,是以資歷很老。
風息闌一時被秋沉落的話噎住,瞪着兩隻眼睛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最後卻還是做兄長的寬大胸懷與溫柔佔了上風,默默地決定不與這丫頭計較。
“來,風霞。”秋沉落伸手拉了一直默默不語跟在她身邊的風霞,“你不要這麼沉默嘛,好歹我們也是姐妹呀~”秋沉落十分開朗豁達地道,然後咔地從一邊的花枝上折了一朵盛放的花下來,“你別動哦,我來給你插上。”說着,她就站定,認真地踮着腳把那朵花插在了風霞頗爲樸素的髮髻上,“看,這樣是不是漂亮多啦?”
拉着風霞轉了兩圈,秋沉落忽然將低着頭的風霞推到了身後白穎華與風息闌的面前:“穎兒,九皇兄,你們看,這樣是不是好看很多呀?”
風息闌蹙眉,對於秋沉落這般毫無心機地對待他人是既欣慰又擔憂,當下道:“嗯,是很不錯。”當然他指的是秋沉落選的花,而非秋沉落選的人。
白穎華見秋沉落用閃閃發亮的小眼神看着自己,頓覺好笑,又見她如此賣力地想要逗風霞笑一笑,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啪地合了手中摺扇,輕輕挑起風霞垂着的腦袋,微微一笑:“落兒好眼光,是變美了許多。”
“哈哈,我就說嘛!”秋沉落頓時得意地一擡小下巴,衝風霞笑了笑,“來來,六姐姐,你要多笑笑,就會更美啦!”
風霞這才扯了扯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部肌肉,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囁嚅着開口:“謝謝……”
看着眼前兩個女孩子在花叢中嬉戲,風息闌這才得空向白穎華道:“白兄,雖然此番決定了和親的公主是六公主,但那晚宋琛所言……我們還是要多當心些纔是。”
“這是自然。”白穎華淺淺一笑,手中摺扇刷的打開,輕輕搖起來,“多謝闌王殿下提醒了。”
風息闌搖搖頭:“雖然還不是很確定,但本王收到消息,似乎有數百藏花侍衛喬裝混入了我西豐城,說來慚愧啊,不過這件事情本王一定會徹查,保王城無恙,護落兒周全。”說到這裡,他忽然又促狹一笑,“不過我可能無法兩邊兼顧,所以落兒身邊,就要白兄多多看顧了。”
白穎華淺淺一笑道:“白某自當盡力護得公主殿下週全,但闌王殿下也要小心暗箭呢。”
風息闌望了她一眼,點頭,二人相視一笑,想來這藏花與玄風之間的親事,只怕路途多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