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城北郊,月見山山頂,月神殿。
宮瑾羲一襲銀藍錦袍,腳蹬黑色長筒錦靴,黑髮一絲不苟地全數梳起,以金色發冠和玉環束在腦後。他身後右側立着一個身着黑色短襟窄袖武服的女子,正是他修羅十三騎中負責他身家安全的暗衛綺羅。綺羅轉身吩咐了車伕在月神殿外候命,便隨着宮瑾羲一同踏進了月神殿的大門。
隨着兩位身着月白色雲紋滾邊的神殿侍女一路行去,穿過曲折的迴廊,繞過鵝卵石鋪就的沿湖小路,越過鐵索石橋,宮瑾羲終於望見了月神殿的本殿,心中浮起一絲不知如何形容的慨嘆。
待進得月神殿,神殿侍女將宮瑾羲並綺羅延請至偏殿側室,請他二人在此稍等,而後便離去通報了。
綺羅爲宮瑾羲倒了一杯茶端過去,宮瑾羲接過,揭開茶蓋在茶杯邊緣輕輕撇了撇,送至嘴邊輕呷一口,片刻後他將茶杯放在手邊的桌几上,忽地開口喚道:“綺羅。”
“屬下在。”早已站到他身後的綺羅應聲。
宮瑾羲擡起一隻手擱在身邊桌几上輕輕敲了片刻,而後問道:“你來猜一猜,這月神殿的神官是個什麼樣的人。”
綺羅聞言一愣,不由得擡眸看了一眼眼前背對着自己的男子,卻見他依舊背對着他,坐姿雖說不上全然端正高雅,卻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一如以往那般滴水不漏。綺羅垂眸,似是想了片刻才道:“屬下愚鈍,猜不出。”
“愚鈍?”宮瑾羲揚着聲調重複了一下,而後笑道,“本宮的修羅十三騎中,你雖沒有銀羅那般七竅玲瓏的細膩心思,卻也是冰雪聰明的,怎麼會‘愚鈍’?”
綺羅抿了抿脣,聲音依舊平靜如昔:“謝主上讚譽。”
“那麼,你卻來說說,神官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宮瑾羲微微側了側眼眸,望了一眼垂着眼眸立在他身後的黑衣女子,又道。
綺羅無法,只得應道:“是,主上。”頓了一頓,她道,“屬下以爲,神官大人當是一個看破紅塵的得道高人。”說完這話,她便微微掀了掀眼睫,去看宮瑾羲的反應。
“哈哈,綺羅的猜測倒是有意思。”宮瑾羲脣角一揚,勾出一個頗爲開懷的笑容,然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便再也不說話了。綺羅不知他心中在思慮什麼,只得閉了嘴,立在他身後一本正經、心無旁騖地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不多時,之前離去的兩位神殿侍女中的一位走了進來,向宮瑾羲行了禮後道:“太子殿下,神官大人本殿有請。”
宮瑾羲起身,帶着綺羅便跟着那神殿侍女一同走了出去。待進得本殿,便望見殿中上首正立着一個身着一襲燙金滾邊的玄色神官服飾的男子,那男子面上覆着一張銀色面具,面部輪廓線條如雕刻一般精緻,只露出一雙深邃的銀色眼眸。
宮瑾羲在殿下打量那人,殿上那人卻也在打量宮瑾羲。片刻後,宮瑾羲率先拱手爲禮:“瑾羲拜見神官大人。”
他身後的綺羅也隨着拱手爲禮,殿上的神官便微微擡手,道:“太子殿下不用多禮,請坐。”話音未落,那神官便一撩衣袍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那神官的聲音甫一傳入宮瑾羲的耳際,他便怔了怔,直覺這聲音似是有三分熟悉,可又陌生得緊。然現在並非細想之時,他便就着殿上神官的話語轉身坐了下來,綺羅依舊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後右側。
殿內侍女來往,卻是奉茶擺茶點。待那侍女垂下手中的茶盤緩緩退出大殿之後,那神官纔開口,聲音裡帶着三分笑意道:“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稀罕吃食,不過一些尋常茶點和茶水,還望太子殿下莫要嫌棄。”
宮瑾羲擺了擺手,面上也擺着一副笑臉:“能得見神官大人天顏,實乃瑾羲三生有幸;能得神官大人招待,更是瑾羲的福氣和榮幸,何來‘嫌棄’一說呢?”
那神官聽他如此言說,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不知太子殿下此來,所爲何事呢?”
宮瑾羲聽着那神官的聲音,總覺得有三分熟悉,三分怪異,聽在耳中頗爲不適,可到底爲何不適,爲何熟悉,爲何怪異,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沉吟片刻,宮瑾羲道:“其實瑾羲此來,所爲不過一件小事。”
“哦?什麼事情,太子殿下不妨說來聽聽。”殿上神官身子微微前傾,似是頗有興趣一般。宮瑾羲笑了笑道:“神官大人封號‘夙月神官’,不知神官大人與夙王,有什麼關係?”宮瑾羲面上雖是在笑,可那脣角勾起的弧度實難稱之爲真正的笑意,倒看起來似乎是在算計着什麼一般,頗有陰險意味。
那殿上神官聽他如此問道,銀色面具下那一張面容上似是也勾起了一道弧度,低沉的輕笑聲響起,隔着銀色的面具聽起來更加怪異:“呵……太子殿下莫非是來消遣我的?自古神官便封稱‘夙命之月’,故名‘夙月神官’,而如今的夙王殿下,可是皇帝陛下親封,想來不過是巧合罷了。”
宮瑾羲一怔,隨即又聽殿上神官道:“不過,太子殿下無愧爲太子殿下,這一份縝密心思和聯想能力,確是出衆。”他頓了頓,讚道,“這實乃我銀月之福啊。”
“……神官大人謬讚了。”宮瑾羲訕訕一笑,“瑾羲也不過方纔想起神官大人的封號與夙王的封號都有一個‘夙’字,一時有些沒能反應過來罷了。”
殿上神官聽他如此說,卻也不揭破,只朗聲一笑,再不言語。大殿之中一時寂靜非常,宮瑾羲沉吟片刻,又道:“不知神官大人近來可曾再收到月神神諭?”
殿上神官點了點頭,聲音緩緩歸於平靜道:“神諭所示,只有一個‘亂’字。”他話音未落,那純銀色的眸光仿若有如實質般輕輕掃過宮瑾羲,宮瑾羲只覺一陣壓力陡然纏裹在他身側,一瞬
間竟似要讓他窒息一般。暗自深吸一口氣,宮瑾羲甫要將周身氣勢提起,卻不想那銀色眸光已然移走,他周身便陡然一鬆。
輕喘一口氣,宮瑾羲陰沉的眸光望向殿上那看似悠哉無害的神官,然而後者接觸到他的眸光卻絲毫不察,只是用那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和他對望,彷彿完全沒有看到他眸光之間施加的壓力一般。宮瑾羲心念急轉,然卻也知曉暫時沒有辦法動月神殿,只得咬咬牙,暗自嚥下這個暗虧,又勾起脣角露出溫和有禮的笑容。
“——不知神官大人以爲,這神諭的‘亂’字,何解?”
殿上神官聞言卻擡手端過一旁案几上的精緻茶盞,揭了茶蓋在茶盞邊緣輕輕撇了撇,而後輕呷一口,道:“嘖,雪梅茶是我月神殿的一絕,太子殿下不嘗一嘗麼?”
宮瑾羲額上暴起一根青筋,眸光驀地一沉,卻隨後也依着那神官的話語,從一旁的案几上端起茶盞,揭開茶蓋輕呷一口,而後讚道:“確實好茶,神官大人久居月神殿,倒是有福了。”
“哪裡哪裡,太子殿下久居皇宮,其間茶水糕點才真正精緻,月神殿的這點兒東西,又怎能入太子殿下的眼?”那神官笑着道。
……
月神殿本殿的隱秘偏室裡。
一襲白衣的白穎華正坐在一張圓木椅子上,一身水藍色衣衫的攬月立在她身側。聽着殿中不斷傳來的聲音,白穎華暗自好笑,心中卻浮起一絲無可奈何。
——她本以爲夙軒所言宮瑾羲要見他是想了法子要對付他,又想起曾經的某個山谷裡那一襲血衣的男子,還有那莫名出現的火炮,她終是不放心地跟了來,卻未曾想,夙軒好手段,不知不覺便端了這什麼月神殿不說,還將宮瑾羲騙得團團轉。
——只是,夙軒眼下是無甚危險,她卻不知該如何了。原本不過是敷衍和欺騙,可如今她真的管不住她的心,竟會替他擔憂考慮,爲他打算謀劃。
想起夙軒半日前說的那一句“明天”,她心中便沒來由地一陣不知所措。
——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可到底說是一碼事,做又是一碼事。她心裡百轉千回,有無數的想法和念頭閃過,可最後她卻依舊拿不定主意。
——她其實只是在逞強,她一直都是軟弱的,逃避着。
輕嘆一聲,白穎華隨手從一旁的小瓷碟中捻了一小塊綠豆糕放入口中,淡淡的香甜味道便隨着牙齒碾碎綠豆糕的表皮後緩緩地溢滿口腔。
“公子。”忽地,身邊的攬月出聲喚道。
白穎華微微詫異,側眸,墨玉眸子微微眯起,帶着一絲疑問。
攬月卻彎了彎脣角,勾出一個淡雅的笑容來:“公子,其實我想,公子是最有資格得到幸福的那個人。”
自青蓮園事件之後,攬月便幾乎再未笑過。白穎華曾以爲她是又想起了曾經在吟蓮教的日子,便也未曾過問。可如今,此刻,攬月脣角那個淡雅的笑容在她眼裡竟有了那麼一絲出塵的味道,那般溫婉美麗。
“你在說什麼?”白穎華蹙眉。
攬月卻依舊彎着脣角,就連眉梢眼角都溢滿了溫柔的笑意,聲音輕輕的,卻帶着一絲溫暖:“公子以前曾說,我並非生來冷然,而是習慣了隱忍和等待。還曾說,若是哪一日我不想等了,便自行離去。”
“本宮確曾說過。”白穎華眸光微沉,面上笑意依舊如烙印般淺淡,但攬月卻知曉她的聲音裡已然帶了一分寒涼。
攬月微笑:“公子,其實在那個時候,公子將手伸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便已經下定決心——公子顧及不到的背後,由我來守護。”
白穎華聞言一怔,墨玉眸子裡閃爍着熠熠星光,有些不明所以,卻又有些微微動容地望着她。攬月又道:“所以,其實就如公子所言,許多事情公子都可以放手去做,攬月會爲公子守好背後。”她頓了一頓,接着道,“何況,公子實在毋需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因爲——公子在痛的時候,夙軒大人、還有我們,都在痛。”
白穎華墨玉般的眼眸緩緩地睜大,一雙美麗的瞳仁裡似是旋轉着璀璨的流光,怔怔地望着攬月。
攬月面上的笑意微微加深,滿滿的溫柔與寵溺:“公子大概不曾知曉吧,在吃着夙軒大人做的糕點和釀的酒釀時,公子的表情最是幸福。”
白穎華聞言卻陡然回過神來,纖眉微蹙:“夙軒給了你什麼好處?”
尋常時候,她這般一蹙眉便有三分冷戾,攬月便再不言語,可今次,攬月卻微微地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公子,這是攬月自己想說的。不知爲何,方纔突然之間便想和公子說說話,因爲——因爲公子方纔的神色,實在太過落寞。”
白穎華一怔,攬月又道:“攬月看着,就有些心疼和心酸。以前神醫前輩也曾吩咐過攬月,不管何時何地,都要陪在公子身側。攬月曾以爲那是要攬月寸步不離地貼身保護公子,方纔卻忽然覺得,也許神醫前輩並不僅僅是那個意思呢。”
“師傅?”白穎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眼前忽地便閃過那三個老人爲老不尊的面孔,心頭一陣空空落落。
攬月點點頭,繼續道:“其實公子,血柒雖然不在了,可攬月想,若是他還在,知曉公子的幸福在哪裡的話,一定也會支持公子的。因爲——”她的聲音很溫柔,泛着一絲如水般的繾綣,飄進白穎華的耳際時,在她那原本便不怎麼堅定的心上輕輕地撫了一撫。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明顯地提到那個曾經笑得張狂的血衫男子,現在想起她見他的最後一面,她的心還會忍不住輕顫一下。
——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便是情債,而他於她的情,她卻再也無法償還。
——她對他未曾動
情,卻早已在他數年的死纏爛打下軟化了心房,他一心爲她,替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便真心將他當做了朋友,只是……他要的情,她給不起,平白地傷了他一次又一次,最後還累得他爲她而死。她心底有着無數的矛盾,可她卻也知曉,那不過是她庸人自擾。可那又能如何,她早已走不出這個世界爲她編織的天羅地網,她有那麼多的顧慮,又有那麼多的欠債,如何還能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因爲——他那麼愛你,一定希望有人可以代他好好照顧你。”攬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仿若暮鼓晨鐘,聲聲轟鳴。
白穎華驀然轉眸看向她,卻在她眼眸裡望見一絲晶瑩的星光璀璨,還有一絲真誠的希冀。——攬月是真心地,希望她能夠幸福。
輕嘆一聲,白穎華微微擡起手輕輕擺了擺,又問道:“攬月,在落華宮,你幸福麼?”聲音淺淺淡淡,帶着一絲慵懶的雲淡風輕,好似她不過隨口一問。
攬月淺笑,素雅如蘭:“曾經這個問題,攬月問過嫣月。”見白穎華眸光微微一沉,她又笑了,“嫣月是這樣回答我的——‘只要能看着公子幸福,我便是幸福的。’”
白穎華身子一震,攬月的聲音便又響起:“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奢求的東西並不多,而公子你,便恰好給了我們想要的。只是我們能力有限,公子所求,我們窮盡心力,也無法奉上。”
白穎華明白她話語中所指是秋沉落,心中微微一痛的同時,她脣角卻又勾起一道魅惑妖嬈的笑痕:“攬月,很久以前本宮便很是好奇,到底哪個模樣的你,纔是最完全最真實的你。”
攬月微微垂眸,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人生百態,喜怒哀樂各有不同,公子也是有許多面的,但攬月知曉,這所有的都是公子,加起來便是最真實最完全的公子。”
白穎華一怔,轉回眸子,長長的眼睫輕顫,隨即掩去了墨玉眸子中浮起的神色。攬月見她這般,便也不再言語,只依舊恭敬地站在她身後,一雙眼眸停駐在那一襲白衣墨發之上,不曾更變移動。
衣襬垂地拖曳的沙沙聲響起,在寂靜的偏室裡聽起來甚是詭異動聽。白穎華微微擡眸,便望見一襲繁複華麗的玄色衣衫走了過來。那人的衣領微立,用金線與銀線勾勒繡出了迤邐延展的美麗雲紋,上好的絲綢布料線路流暢,雲紋至兩肩便又曲回宛轉延伸了回去,衣袖上沒有花紋,然袖口處卻有一道寬約三寸的環形雲紋刺繡。那玄衫衣襟前只有兩道以銀線十字迴環針繡法繡上的豎條修飾,而那長長的衣襬上則用金銀線繡上了一幅衆星拱月圖。長長的玄色衣襬曳地,宛若潑墨的天幕,而金色絲線勾勒出天空之上衆多的繁星閃爍,唯有銀線描繪出一輪彎月正懸於天幕當中,隨着行走,衣襬線條起伏,那一幅衆星拱月圖便熠熠生輝。
“你這一身倒也俊俏,日後便就這麼穿着罷。”白穎華打量片刻,待那人行至她面前,她便微微啓脣,淺笑着如是道。
夙軒聞言微微垂眸打量了自己一下,早去了銀色面具的俊逸面容上勾出一抹溫柔笑容:“如果穎兒覺得這般好看,那我以後就這般穿着了。”
白穎華被他這話微微一噎,頓了一頓,纔沒好氣地丟了個白眼給他,也不管後者一臉如沐春風的狡黠笑意,只直起身子,聲線清冷道:“宮瑾羲來意如何?”
夙軒聞言,有些無奈地微微垮了肩,卻還是答道:“宮瑾羲還不曾知道如今月神殿已非以往的月神殿,此次前來也不過是爲了他以後的計劃鋪路的試探罷了。”
白穎華蹙了蹙眉,擡眸看他:“怎麼,他屬意逼宮?”
夙軒點點頭,眸光深邃:“他的野心不止銀月國,而如今玄風國與藏花國都是新帝即位不久,紫雪國的奪嫡之爭也已經步入高潮,想來沒幾日就會換皇帝了,這個時期正是機會,他自是想着早些動手,到時天下一片混亂,以他的能耐,只怕其他三國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
白穎華蹙眉:“單打獨鬥?你這麼肯定《鳳凰和約》沒有半點約束力?”
夙軒一怔,隨即想起被自己扣下的消息,沉吟片刻,卻是不知該不該說。然白穎華何其聰慧,從他的神情之間便已猜出七八分來,當下眸光便冷了幾分,聲音也低了三分,挾着一絲寒氣:“夙軒,你有事瞞着本宮。”
夙軒擡眸見她神色微冷,扯了扯脣角苦笑一聲,只得妥協道:“——我只是想等明日過後再告訴你。”
白穎華面色一怔,隨即想起自己答應他的明日之事,頓時有些不大自然地別開了眼眸,然聲線依舊清冽:“到底什麼事情?”
“——玄風國起了戰事。”夙軒心底輕嘆一聲,卻還是妥協了,“玄風國東部有三個屬國,其中一個名爲‘朱雀’,領土面積還不到玄風國的一成,人口更是稀少。朱雀國每年都要向玄風國納貢進獻,也有十幾年了,然一個多月前卻不知爲何突然派兵偷襲了玄風國的邊境,更爲奇怪的是,號稱固若金湯的戚連城不過七日便被朱雀國攻下,將士死傷慘重,那之後一個月的時間,朱雀國的大軍便連着攻下了玄風國近六座大城……此時對玄風國出兵,是最好時機,只可惜老糊塗一心撲在追求長生不老藥上,又因爲簽訂了《鳳凰和約》,一直不肯出兵,所以宮瑾羲纔會想着即位。”
白穎華聞言在心中微微回憶了一遍玄風國的地圖,隨即擡眸問道:“朱雀國不過孱弱小國,怎會突然有了兵力和膽量去攻打玄風國?”
“——傳回的消息道,朱雀國攻打玄風國倚靠的不是兵力,也非奇招,而是‘神器’。”夙軒望了她一眼,微微沉了聲音道。
“‘神器’?”白穎華微愕,隨即又問道,“那麼,朱雀國如今打到哪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