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迴響。
木婉清頭偏了一邊,臉頰火辣辣的疼着,疼得不像真的。
這一巴掌,竟然是硬是撐起身的木鶴嚴打的,甚至用力過猛,收勢不及,倒在地上。
下人們驚呼,連忙涌上來扶木鶴嚴,而木鶴嚴甩開了所有人,粗喘着氣,顫抖着指着木婉清,“什麼叫直到你死?”
凌赫宇一把將木婉清撈進懷中,下了死力的抱住,感受到木婉清身上的顫抖時,心一痛,卻無法開口。
木婉清愣愣的,好半響,才望向被下人送回輪椅上的木鶴嚴,喃喃的,不相信的說:“你打我……”
“在你失蹤的時候,我和金離蛟,日日夜夜的在外面奔走,希望能有你的一些蛛絲馬跡。凌赫宇,他爲了你奮不顧身的深入敵腹,血戰到底,就爲了能夠儘快回來找你!榮宣,她戰戰兢兢的守在長林縣,你的願想是她幫你完成的!你以爲就你一個人受了重傷麼?凌赫宇中了十數種毒,你掀開他衣服看一下,滿目蒼夷!你是委屈了,你是受傷了,但是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用刀子來戳我們的心窩子!!直到你死?你有什麼資格死?你死了,對得起我們嗎?你以爲逞一時之勇,就是英雄了嗎?!婉清我說過很多次了,這裡是凌炎國,不是大夏國。你也該醒醒了。這裡就沒有你逞兇鬥狠的地方!!!”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唯一的妹妹,九死一生的回來的,卻說出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裡的話。
是在不得不心寒。
木婉清掙開凌赫宇的禁錮,扯出抹笑,徒然悲涼,道:“好。說的真好。哥哥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做夢。做着一個,我以爲能堂堂正正活着的夢……端木佔林早就知道害我的是誰,但他沒有幫我報仇。是,確實是。這裡沒有我逞兇鬥狠的地方,何止是沒有這個?這裡還沒有我木婉清可以安心的地方,更加沒有能讓我立足的地方!你們一個個說,這裡是凌炎國,人在屋檐下必須低頭。可是,我不想低頭。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法聽你的話……這個仇我要必須要報,這個人我也必須要殺。我沒法像你一樣,有仇報德。我只是一個有仇報仇的人。”
木鶴嚴氣的渾身發抖,雙目赤紅,指着外面,怒吼道:“滾!!我沒有你這麼冥頑不靈的妹妹!!你若想死,我不攔你,你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我也不放在眼裡。你滾,去報你仇,去活你的堂堂正正!滾!!!”
木婉清做夢都沒想到,她犧牲自己的名譽,拋頭露面換回來的,會是向來疼愛自己的哥哥的掃地出門。
凌赫宇牽起木婉清的手,將木婉清拉回自己的身後,又淡淡的跟木
鶴嚴說:“你現在氣在頭上,就不要再說了。婉清到我府上幾天,等你氣消了,我會送她回來的。”
木鶴嚴猶自激動着,沉默到底。
凌赫宇嘆了口氣,牽起木婉清的手就要往外走。
兩人即將邁出門的時候,木鶴嚴冰冷的聲音自後面響起:“你若踏出這個門一步,你我就再不是兄妹。你若留下來,就得聽我的話,不許再去招惹我們的得罪不起的人。你,自己選。”
木婉清停頓片刻,嘴角微勾,眼淚卻直直的砸了下來,沙啞着,道:“人在屋中坐,劫從天上來。我和她,不能善了。我活着本身,就已經觸了他們的底線。哥哥……”
“你相信嗎?”
“從一開始,我就沒得選擇……”
這場戰爭,早在她踏進凌炎國的那一刻,就已升起了狼煙。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沒用的廢物!!滾出去!!”
長公主殿中,端木燕蓉正發狂,抓起硯臺就往站在那裡的下人砸去,沉重的硯臺飛了過去,哐噹一聲,將那人的額頭砸出了血。
那人悶哼一聲,顧不上自己額間的血,而是撲通的跪了下去,哀切的說:“求公主再給奴才一個機會,奴才這次一定!一定會把事情辦好!”
端木燕蓉狠辣的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隨即又是一個花瓶砸過去,那人不敢閃躲,硬生生的受了,滿頭是血,很快佔滿了他的衣服,讓他顯得分外狼狽。
“你把事情辦好?你怎麼辦好?”端木燕蓉陰冷的說道,“木婉清居然回來了……她居然沒死,還天下第一花魁?她把我的風頭都搶了,現在外面所有人都在討論她,三日後就是我的成年禮,誰會記得?你說你會把事情辦妥的……”
長公主的狠辣那是衆人皆知的,這個人輕易也不敢太過,於是便拼命磕頭。
端木燕蓉眼露殺意,揮了揮手,下人會意,將那人拖了下去。
不用想,必定是殺人滅口了。
正在此時,玉貴妃進來,看見兩個拖着哀嚎的奴才的下人,眉頭皺起,一進去,端木燕蓉還沒開始行禮,便說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三天兩頭的殺人,這要是讓你父皇知道了怎麼辦?”
端木燕蓉正是生氣的時候,這些話自然聽不進去,反而冷笑一聲,道:“這人給我出的主意去殺木婉清的,可是木婉清回來了!她明明要死的,可是她回來了!!”
“所以你就當場派了一隊人去再重新殺一遍?”玉貴妃冷冷的說。
“娘!我怕夜長夢多呀!要是木婉清知道了是我們動的手,在父皇面前參我一本怎麼辦?哼,倒不如下手爲強!”
“你呀,如此沉不住氣讓我說你什麼好?”玉貴妃自己一生靈通剔透,就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生出這麼一個愚笨的女兒,生怕別人抓不到她的把柄似的。
“什麼嘛,我沒有做錯!木婉清現在是非死不可的!”端木燕蓉絲毫不覺得自己那裡做錯了,反而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你呀你呀,豬腦子!”玉貴妃氣不打一處來,擰住了端木燕蓉的耳朵,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倒是說說,你父皇要真不知道,凌赫宇會不知道嗎?你父皇是站在咱們這邊的,你怕什麼會被參一本?傻了你……反而你這樣着急去暴露,那到時候你父皇想偏袒你都不行了。”
端木燕蓉眼前一亮,終於開竅了。
“娘,那木婉清回來了我們要怎麼辦?雖然父皇現在站在我們這邊了,要是後面木婉清表現好了,對我們也是威脅呀!”
玉貴妃眼睛一眯,若有所思的說:“確實。所以我們還要更加小心,一點把柄都不能被抓到了。你呀,先消停幾天,等木婉清剛回來的風頭過了,一切又回覆平靜的時候,再慢慢行動也不遲……”
玉貴妃嬌媚的眼閃過一絲陰狠,跟端木燕蓉如出一轍,輕聲說:“反正都是甕中捉鱉……”
“以木婉清的行事風格,不需要大動作,她自己也會鬧騰出一堆兒事,到時候,落井下石,看準時機再出手……”
“我就不信,消失了十五年的人,還能鬥得過十五年一直都在的人……”
***
木婉清的心情此時很複雜。
當凌赫宇將她牽出了木府,正要往凌府走去的時候,她輕輕的甩開了他的手。
凌赫宇皺起眉頭,望着她,道:“怎麼了?”
一身淺色素衣,長髮直垂的人兒站在月光下,周圍街道已經沒人,安靜之中,她微微揚起臉,月光籠罩其中,有了一種朦朧的美感。
木婉清什麼話都沒說,腳尖用力踮起,整個人帶着水汽和沐浴後的清香,猛的撲進了凌赫宇的懷中,緊緊的,似乎想要從這個懷抱裡面,確認什麼。
凌赫宇受寵若驚的回抱住她,木婉清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這是第一次,他還以爲她還要再回府上跟他鬧上一大場之後,纔會消停讓他好好的看一下。
然而木婉清卻是如此的用力,如同一隻迷路的小貓,在主人的懷中瑟瑟發抖,瞬間,凌赫宇的心都要被她這個舉動給融化了,輕嘆口氣,大手撫上木婉清的髮絲,似感嘆又似發狠的說:“好想你……”
木婉清似乎回來之後,眼淚就不曾停止過,她埋在凌赫宇厚實的胸膛之中,聲音帶了絲哽咽:“你真的,不是不喜歡我纔去的青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