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架來自燕京的航班抵達江南市,不久之後,有一行十餘人從商務通道出來,坐上了三輛省委牌號的公務車,一路向着省人民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李陽坐在帶頭那輛車的後座,不停的肚子裡在斟酌着客套話,只是一看到右手邊那位中年男子的嚴峻臉色,只得硬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免得觸黴頭。
坐車,有個不成文的禮儀規矩,如果開車的人是專職司機,那麼最尊貴的位置無疑是靠近右車門的位置,而其他位置坐的人,身份地位則略微欠奉一些。
因此,若是讓不明情況的人,看見堂堂省委的大管家李陽,把車裡最尊貴的位置讓給了一位陌生的“外來者”,非得瞪傻眼睛!
但如果是一些時常關注國家新聞大事的人認出這位“外來者”的容貌,眼睛就不止是瞪傻掉了,而且直接給瞪出來!
這位來自燕京的外來者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國家發改委的主任竇元章!
先不說國家發改委主任的政治級別,就足以碾壓省委辦公廳的主任了,哪怕是同級別的省委書記賀棟樑和省長許靖中,見了竇元章,都得禮讓三分!
歸根結底,還是發改委的權柄實在太大了,號稱小國/務院,幾乎掌控了國家經濟的命脈,作爲這個核心部門的負責人,竇元章足以傲視政治/局委員以外的所有黨政幹部!
面對這麼一尊大佛,李陽豈能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更何況,這位大佛,此刻的心情正處於極度惡劣中!
“李主任。”
竇元章發話了,聲音四平八穩,卻蘊含着強烈的威壓和氣場,令李陽立刻提心吊膽了起來。
“李主任,省人民醫院,有個叫陳睿的醫生,你聽說過嗎?”竇無雙皺眉問道。
李陽將省人民醫院乃至省城知名的專家醫生都回顧了一遍,最終茫然的搖搖頭,不過他的腦筋很活絡,立刻給省衛生廳的副廳長鄧賢齊
打了電話,讓他將這不知名醫生的情況蒐集彙報過來。
鄧賢齊哪裡還需要特地去搜集,直接一股腦的將陳睿的大致情況給抖了出來,末了,還多說了一句:“不過那孩子現在已經基本脫離醫療系統了,我看他的意向,也根本沒打算去考醫師執照,似乎是計劃專心在體制裡發展了。”
李陽聞言,只覺得腦海裡旋轉着一連竄的問號,還以爲這陳睿是什麼名醫專家呢,結果竟然是個連醫師執照都沒有的年輕人,於是又追問道:“那他的醫術到底如何?”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許廳長一家都挺器重他的。”鄧賢齊如實回答,畢竟當初醫治許老的事情,是嚴格保密的,連鄧賢齊都矇在鼓裡。
李陽的疑竇更深了,不過此刻也不是深究的時候,李陽讓鄧賢齊儘快將陳睿的資料整理一份發到郵箱裡,就掛了電話,將得到的情況如實轉達給了竇元章。
竇元章似乎一早就有所瞭解,聽完後,依然面不改色,唯獨眼中的陰霾更深了。
剛剛一下飛機,竇元章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了女兒竇無雙發來的信息,得知老父親已經決意要立即手術了!
饒是竇元章在高堂中練就了一身的沉穩之氣,可得知這消息,仍驚得臉色發白!
老爺子的性命安全,對他乃至竇家而言,有多重要自然無需多贅言了,所以竇元章在開會時得知了老父親肺栓塞發作的消息,直接終止會議,叫上保健委員會的幾名專家,緊急乘坐航班就趕來了。
起飛前,竇元章和女兒通話時,就再三叮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務必要確保老爺子的病情穩定下來,等自己過去了再做定奪,可萬萬沒料到,自己過來的路上,老爺子竟然已經進了手術室!
當時在機場的商務通道,竇元章就給竇無雙打了個質問電話,當得知是老爺子自己堅持要手術時,也不好亂髮脾氣。
畢竟,老爺子一旦決定的事,即便是竇元章這個親兒子,也
根本忤逆不了。
可是,隨後竇無雙告知的另一個消息,則讓竇元章一介中央大領導險些爆了粗口!
陳睿,一個連醫師執業資格證都沒有的青年醫生,竟然是給老爺子做手術的主刀醫生!
雖然竇元章知道陳睿是名醫萬太歲的徒弟,還靠着一碗湯藥穩住了老爺子的病情,可那些終歸只是中醫之道,跟西醫的臨牀手術幾乎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唯一讓竇元章稍感安慰的是,據女兒所說,之前許老的心臟內出血,就是靠着那青年醫生搶救回來的。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麼老父親興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機率看起來仍然很渺茫。
當竇元章心急如焚燒之際,車子也抵達了省人民醫院。
竇元章一下車,就看見了杵在門口的俞主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於是立刻踱步走過去,責斥道:“俞主任,你這保健醫生究竟是怎麼當的?”
俞主任定眼看見了竇元章,立刻扯開幾乎哭腔似的嗓門,告狀道:“竇主任,您可算是來了,我真是一百個冤枉啊!”
“說!到底怎麼一回事!”竇元章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質問。
俞主任杵在門口,就是爲了等竇元章,此刻,便抓緊機會跟竇元章吐起了苦水,述說自己爲了保障竇老的安危是如何的盡心盡力,怎奈被那個叫陳睿的小人從中搗亂和使壞,連竇老和竇無雙都被蠱惑住了,自己仗義執言,卻不被竇老信任,反而在陳睿的煽風點火下,將自己趕走了。
“竇主任,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一些旁門左道的中醫術,偏巧竇老生命垂危、意識不清,被人給矇騙了,竟然同意讓那臭小子給自己開刀。”
俞主任一臉的委屈和悲苦,表現得比岳飛還忠義還冤枉:“我的個人榮辱倒是不值一提,可竇老的生命安全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啊,那小子連醫師執照都沒有,怎麼能貿然給竇老開刀手術呢,這分明是把竇老往死路上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