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詩宴過後沒多久,就聽說齊家有意和景郡王家訂婚約,玉璧開始還有些不安,畢竟是一個小姑娘的終生幸福。但是蕭楨一說景郡王的大女兒後來就是嫁給了齊景軒,心裡也就沒什麼不安的了,不過她一聽女兒被逼得出家,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對齊劉氏也就代表性疏遠起來,那些個賞花會、詩會什麼的就更是不愛去了,萬一沒有齊景軒還有劉景軒王景軒怎麼辦,她的女兒當然不能嫁得憋憋屈屈。
等到顧瑞滿週歲的時候,忽然從吳州傳來消息,說崔老太太病倒了,謝春江讓人送了信來京城,是想讓蕭慶之幫忙請幾位名醫去吳州。蕭慶之接了信,認認真真地請了幾位名醫過去,但這幾位名醫去了吳州後都束手無策。崔老太太的病不要命,只是意識不清,天天吃點東西下去都得仔細哄着才成。
雖然有些勞累了謝春江,也讓崔老太太受了折騰,但是蕭慶之就像這事兒不是他乾的一樣。他已經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留住崔老太太了,等這些難關過去,他並不介意再讓崔老太太好起來。
“爹,你這叫作婦人之仁。”蕭楨皺着眉頭說道。
蕭慶之抽了他小臉一下,說道:“那是謝叔叔的生母,如果我和你謝叔叔來往並不密切,一條人命而已,我真會下不去手麼。但你謝叔叔至孝,與我又是手足兄弟,我不願讓他有一天恨我。”
老顧家的種,有幾個糊塗蛋,蕭慶之不覺得自己要了崔老太太的命,謝春江會一點察覺不出來。但,下藥就不同了,崔老太太自從出獄後身子一直不大好,謝春江現在光顧着侍疾就足夠了,哪裡還會想其他。
“爹。謝叔叔身邊是不是有爹安排的人手?”蕭楨問道,他琢磨着要真有他爹安排的人手,那事情就好辦了。就算崔老太太活着,那也沒關係,一旦有異動,隨時可以牽制住。
“他身邊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蕭慶之早就做了安排。起先倒不是爲了防崔老太太,而是想護着自己這血脈相連的手足,這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楨兒,你就不準備把你在齊國公府做的那點事跟我說清楚因由?”
呃,蕭楨左看看。右看看,不怎麼打算跟他爹說這事。因爲說這件事就必定要說出蕭梧來,他纔不打算讓他爹高興得太早呢:“孃親……”
果然還是自家親親好孃親最疼他了。有需要的時候絕對會在現場,在自家爹恨恨不滿的眼神裡,蕭楨邁着小短腿撲進玉璧懷裡。
“怎麼,你又招惹你爹了,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許欺負你爹,更不許在欺負完你爹後找我當擋箭牌,我可沒這義務替你擋眼刀子。”玉璧抱起蕭楨來。在蕭楨巴巴的目光裡把蕭楨放回了蕭慶之懷裡。
看着蕭慶之的黑臉,蕭楨就知道自己要糟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你孃親都忙得很。日後你就把家裡的帳管起來吧。玉璧,回頭你把帳本交了給他,這麼大個人了。也不能成天遊手好閒是不是。”蕭慶之面帶春風地衝兒子一笑。
“嗯,就是,正好我看着那些就煩。你說你哥日後不管事,我肯定也沒管,那就是你管嘍,楨兒呀,以後咱們家就靠你了。”玉璧巴不得有個人分憂,這會兒真切地感受到了,有個重生的兒子是個多麼美好的事兒。
因爲他們一家子經常要這樣談話,侍候的人就更少了。儉書令武本來就不能在內院長待,桑兒和徐媽晚上都在二門外,這才使得一家人說話時不用太顧忌。
蕭楨捧着賬本,一把辛酸淚地出門拐到蕭桓屋裡,淚眼汪汪地看着蕭桓吐槽:“哥,爹和孃親太不着調了。”
蕭桓不明白弟弟在說什麼,說了聲“弟弟早點睡”,然後就滾進被屋裡繼續睡覺去了。蕭楨苦哈哈地抱着帳本,到另一側自己屋裡去,在燈燭下翻看了兩眼後,把賬本一扔:“你們這叫虐待幼子。”
雖然蕭楨滿懷不樂意,當事情還是辦得很漂亮的,當然,現在蕭家本來就沒多少產業,賬本三月一清,蕭楨一天做一點,很快就把帳理順了。有錢的家好當,家裡現在算是金山銀山堆着,鐘山書院那樣的掙錢機器如今也還姓蕭,不至於像日後那樣,連蕭梧出嫁都全耐宮裡賜下嫁妝。
“楨兒,你抱着賬本傻樂什麼呢?”玉璧雖然經常看賬本,可她一點也不覺得賬本抱着有什麼值得可樂的。
“娘,我跟你說……”蕭楨就把自家日後窘迫的日子說了一遍,他光顧自己說了,卻沒顧上觀察他孃親的臉色。
玉璧越聽越覺得不對,像她這麼熱衷於攢小錢錢的人,日後怎麼可能讓家裡過成那樣:“怎麼可能,咱家光在雲州的產業,也是吃幾輩子都吃不窮的。更別說還有吳州杏花樓,就算沒了鐘山書院,那也不應該那麼窘迫。”
聽完玉璧的話,蕭楨沉默了片刻後,道:“孃親,我從來不知道咱家在雲州有產業,更不知道吳州的杏花樓也是家裡的。鐘山書院後來成了皇家書院,每年還會有些紅利,但咱們這樣的人家花銷大,那點紅利根本不夠開銷。”
“雲州和杏花樓現在打理產業的都是從蕭家本家選出來的人,看來日後是這些人動了歪心思。不行,我得跟你爹商量一下,另尋人去打理雲州和杏花樓的這兩處營生。只是,合適的人選實在不多,你爹現在被你一說,都不怎麼敢相信身邊的人了。”玉璧嘆了口氣,想想自己孃家也是不靠譜的,陳氏後來能那樣對自家外甥女,就說明也不可靠。可惜她只有一個哥哥,又是官身,也不能替他去打理。
思來想去,玉璧沒了主意,跟蕭慶之一商量,蕭慶之也沒合適的人選。滿腦袋不懷好意的蕭楨同學,悍不畏死地給他爹孃提供了一個主意:“不如請崔叔叔幫忙。”
“崔叔叔,哪個崔叔叔,你哪兒來的崔叔叔?”玉璧一時間也記不起崔愈來,這位自打和鄭盈成婚後,已經淡出玉璧的視線了。
被自家爹眼刀子快紮成篩子的蕭楨不怕死地提醒道:“就是崔愈叔叔,孃親不記得了嗎?”
說起崔愈,玉璧就想起傅定逢來了,略微有那麼點惆悵地嘆了口氣,感慨道:“原來你說的是崔公子。”
蕭楨看完他孃親的神情就去看他爹的反應,那叫一個精彩呀,有爹真好:“對呀,崔叔叔家的生意遍佈天下,他肯定願意幫孃親的。”
“怎麼可能,還不如找鄭盈呢,我跟鄭盈關係倒是不錯。崔愈,其實不算太熟,不過他倒是真的很像一個熟人。”玉璧托腮,莫明地懷念起傅定逢做的一道菜來,今天在宮裡就吃了那道菜,那味道跟傅定逢做的差了十萬八千里都不止。
“咳……”蕭慶之重重咳了幾聲,蕭楨忍不住偷着樂。
“你感冒了嗎?”玉璧收回給蕭慶之倒茶的手,殷殷地說:“感冒了不好喝茶的,早點歇着纔是正經的,我去給你煮薑湯好不好。”
……
笑眯眯,蕭楨嘿嘿然地轉身,接下來估計會有比較少兒不宜的場景,他還是撤退吧!走到門口時,蕭楨回望了一眼,彎彎地笑入眉眼:“爹,孃親,你們一定要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這樣才能守護好小妹,這樣哥才能像一直像現在這樣歡快。”
雖然有些遺憾於自己沒有了童年,但是能看到這樣的場景,比什麼都更讓他感到踏實。
“啊……你幹什麼,我又說錯什麼了!”
“你在我懷裡還想着別人。”蕭慶之頗有些幽怨。
玉璧這纔回過神來,噢,這位吃醋了。嬌滴滴地摟着蕭慶之的脖子,玉璧老不厚道地說:“你說爲什麼楨兒會和崔愈這麼熟呢……”
“陳玉璧,你給爺老實着點。”蕭慶之這叫一個氣呀,兒子氣他,娘子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唔……不行,按楨兒的說法,我現在可能已經懷上了,所以,你才應該老實點。”玉璧見蕭慶之醋吃得有點狠了,就不再刺激他,而是把好消息拋出來,省得把自己想拆吃入腹。
蕭慶之頓住身子,停下動作,道:“真的?”
點點頭,輕輕地蕭慶之懷裡不懷好意地呵着氣,看着蕭慶之的耳根子染上潮紅,玉璧才眉眼嬌怯地開口說道:“是女兒呢。”
算算日子,應該有一個多月了,也是該告訴蕭慶之了,就算不說,等過一段時間也得被醫官診出脈象來。
等了半晌,玉璧都沒見蕭慶之有什麼反應,略略退開一看,蕭慶之臉上平靜無波,玉璧就奇怪了:“你不高嗎?你不是說喜歡女兒嗎,你現在不想要了?”
只見蕭慶之聽完,臉色有點古怪地說:“我有點擔心是個和楨兒一樣的。”
“你想太多了。”哪有那麼好重生,哪有那麼好穿越,穿越重生都湊齊了,玉璧忽然覺得蕭慶之可能是上輩子沒燒好香。
“嗯,不管怎麼樣,都是我們的女兒。”蕭慶之忽然眯起眼睛,他得去問問蕭楨,女兒後來怎麼樣了,若有人欺負過他的女兒……哼!
放心,重生穿越已經好事成雙了,不會再出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