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陳先生徑直走到了屍體的一旁,絲毫也不在意知府錢萬里那難看的表情。將蓋在身體上的衣服拿了起來,陳先生先打量了一下週華的下面,擡起頭對一邊的周天武道:“大人,公子並不是縱慾過度而死的。”
聽到陳先生的話,周天武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雙眼就紅了起來,對陳先生說道:“先生,那您給看看小兒是怎麼死的,如果是被人殺害的,我一定不會放過兇手。”
緩緩的點了點頭,陳先生神情嚴肅的說道:“這個是自然,我一定會盡力!”說道這裡,陳先生看了看屍體的眼球,又看了看屍體的手指甲,最後將屍體的嘴掰開,看了看口腔裡面。
在陳先生自己檢查的時候,陸英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這屍體已經快要出現屍僵了。不過此時陸英已經大致斷定了周華的死因,只不過是沒有去驗證而已。
將死者的身體放了下來,陳先生走到了周天武的身邊,沉聲說道:“大人,從外表看不出什麼問題,公子的死因無法確定。錢知府說的沒錯,公子的死因很難查。”
眉頭跳動了幾次,周天武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先生,道:“難查,那就還是有辦法,我們的關係,先生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再三斟酌,陳先生最後嘆了口氣,道:“大人,想要查出公子的死因,只有刨屍了。”
周天武狠狠的攥着拳頭,身子都在顫抖,嘴脣哆嗦着說道:“陳先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回大人,沒有了!請大人趕快做決斷,如果再晚,那就不好辦了!”陳先生看了一眼屍體,又將目光轉過來看向周天武,最後無奈的說道。
緩緩的閉上眼睛,周天武的臉色變得很是蒼白,兩滴渾濁的淚水從眼角處流了下來。良久,周天武猛的睜開眼睛,大聲的說道:“驗!陳先生,麻煩你了!”
陳先生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奈的道:“大人,這件事情我可做不來,需要找專門的人。大人如果能請動錦衣衛百戶孟全,他或許能夠做到。”
“孟全?這個人我聽過,不過聽說他以前是開武館的,難道還會這門手藝?這個人並不是很熟悉,不過想來他應該該能給我這個面子。”周天武微微一愣,對着這個新進的錦衣衛百戶,他還真的不怎麼熟悉。
“大人有所不知,我注意過這位孟全的履歷,孟全乃是原錦衣衛百戶孟德的兒子。這個孟德您可能沒聽過,可是我原本在京城可是久聞大名了。因爲孟德是在京城的南城任錦衣衛的百戶,被人們稱爲南城宋慈!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各個衙門有案子,很多時候都要把孟德請去。他對驗死驗傷,非常的有一套!”陳先生看着周天武似乎有些不相信,連忙解釋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照理說父業當子承,這件事情倒也是理所當然。沉吟了片刻,周天武搖了搖牙,道:“好!我這就派人去請孟全,請他來給我兒驗一驗!”說我將目光轉向了一邊的屍體,神情痛苦的道:“兒子,爲父也是爲了給你報仇,你若泉下有知,千萬不要怪爲父啊!”
一邊的陳先生見周天武這個樣子,連忙說道:“大人,這件事情還是我去吧!”說完陳先生便帶着幾個人出去了。
陸英在一邊看着,此時他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這怎麼還牽扯到自己的岳父身上去了?爺丈人居然還是南城宋慈?這個名字好霸氣啊!不過看自己岳父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會驗屍的啊!
時間不長,孟全就和陳先生來了,對着周天武建了一禮,道:“卑職孟全,見過同知大人!”
孟全是七品錦衣衛百戶,周天武是從三品的指揮使同知!兩人的品階相差懸殊,不過真要論誰的官位值錢,那還真的不好說。不過孟全畢竟職位低,見到周天武還是要行禮的。
在地方爲官,講究的是一個官官相護,最好每個衙門口都有人。不得罪人是關鍵,周天武對孟全也很客氣,更何況此時自己也是有求於人。
“同知大人,在來的路上,陳先生已經把事情和卑職說了。不過卑職無能爲力啊!家父雖然擅長這個,可是卻並沒有將本事傳授給我,卑職雖然很想幫助大人,卑職委實是做不到啊!”孟全心裡非常的清楚,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能幫助周天武,那周天武肯定欠自己一個人情。不過想想父親的交代,孟全只能搖頭。
周天武心就是一沉,他自然看的出孟全不是誆騙自己,難道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死去了?
“大人,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家父雖然沒有將本事傳給我,可是卻傳給了我的孫女婿。家父從小對孫女婿便疼愛有加,所以我的女婿盡得了家父的真傳。”孟全神色變換不定,最後才咬着牙把這段話說了出來。
在孟全的身後,錦衣衛總旗陳峰面色苦若黃連,剛剛這話就是他傳給孟全的。讓陳峰傳話的人自然是陸英,怎麼又遇上這位小爺了?在陳峰看來,遇上這位小爺就沒什麼好事情。
不過孟全在聽了陳峰的話後,突然想起了陳峰前幾日向自己稟告的事情!對於江夏縣的事情,陳峰沒敢隱瞞,將陸英斷案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想到這裡,孟全心裡就是一動,難道自己的女婿有這個本事?
四下看了看,孟全就明白了,這裡這麼多人,而且周天武和錢萬里都在這裡。如果在這裡露臉,那絕對是一鳴驚人之舉!可是自己的女婿真行?不過他既然說了,想必也是有辦法!想到這裡,孟全把心一橫,便說出了剛剛那番話。
周天武頓時面色大喜,拉着孟全說道:“孟百戶,您的女婿在哪裡?還請他出來爲小兒驗屍,周某感激萬分!”
聽了周天武的話,孟全頓時面露難色,解釋道:“大人,卑職本應將女婿帶來給大人效勞的,不過卑職此時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昨天一早他就被卑職的幾個不孝子拉走了,晚上也是徹夜未歸,卑職也找不到啊!”
“岳父大人,小婿在這裡!”見火候差不多了,陸英臉色通紅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對着孟全行了一禮,道。
孟百戶頓時把眼睛瞪了起來,道:“我把女兒嫁給你,你居然流連**,還夜不歸宿,你對得起我的女兒嗎?”
“岳父大人明鑑,我可是被幾位舅兄強拉着來的!昨天晚上小婿是一個人就寢的,房間裡面並沒有其他人,還請岳父大人明鑑。”陸英一臉委屈往後退,生怕自己的岳父大人暴起傷人。
“孟百戶,年輕人年少**,說出去也是**韻事,算不得什麼!還是讓你的女婿給周公子驗屍,人命案子纔是最大的!”一邊的錢萬里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皺着眉頭,道:“原來你就是孟百戶的女婿,既然懂得驗屍爲什麼剛剛不站出來?年輕人就應該當仁不讓,學什麼少年老成!”
陸英心頭苦笑,知府大人這是對自己不滿了!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道:“大人,這屍體表面上什麼也看不出來,除非動手刨屍。可是沒有周大人的同意,誰敢對周公子刨屍啊!學生就算說了,也沒辦法做到啊!”
“好了,好了!快些動手,如果真的能查出有用的東西,本官既往不咎,再給你記上一功,如何?”錢萬里擺了擺手,他很明白陸英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願意往人命官司裡面摻和。
“大人,這裡不行,還請大人讓人在院子搭上一個棚子,將屍體放到外面去。另外學生還有些東西要準備,然後才能開始刨屍。”陸英想了想,開口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錢萬里吩咐道:“按照陸公子的說法去做!”
“你有把握嗎?”在所有人都往外走的時候,孟全來到了陸英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岳父大人放心,其他事情小婿或許沒辦法,可是這驗死驗傷,小婿絕對是一個好手。”想了想,陸英接着說道:“不過岳父大人,不知道爺丈人驗屍的工具還在不在?岳父大人不介意讓小婿用一下吧?”
孟全微微一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東西當然在,我這就去派人給你拿過來!”
時間不長,派去取東西的人就回來了,背來的是一個木箱子,看起來年頭可是不短了。
將箱子蓋翻開,陸英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真是應有盡有!看樣子自己的岳父大人派專門人收拾,不然不會這麼幹淨。
將一個白色的布包拿了出來,輕輕的在地上展開,這是一套刀具。從切肉的尖刀,到手指長的小刀,一應俱全。看着寒芒閃動着,顯然是鋒利異常。箱子的一邊還放着一把很大的刀,那是剁骨頭用的。另一邊則是把鋸子,那是鋸骨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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