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後。
清酒一壺,二人同座。洛宸品着杯中的美酒,看着對面的清歌,一杯一杯細細地品味着。他的身上,帶着一份過去的熟知。
只洛宸輕輕搖頭,將手中的酒放在了桌上,“你,是楚曦鴻吧。”
對坐的男子,眼眸一寒,銳利似鷹。只這一個眼神,洛宸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眼前的來人,的確是楚曦鴻。
他眼眸寒冷得厲害,他摒棄了一切,那日在宗廟祠堂,同楚瀚天開誠佈公,他握着太后的靈牌威脅他,只希望他可以讓自己離開皇宮,讓他可以找到洛華。
楚瀚天此生唯一的軟肋,就是太后。一如楚曦鴻此生,唯一的軟肋,就是洛華。所以最後他妥協了。
不知道楚曦鴻是如何逃出皇宮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洛華的。只知道在皇城覆滅半個多月後,在這一處小小的竹林深處,他找到了洛華。
她雖然清減了許多,但還是依舊那麼美麗,美豔得攝入人心。他知道,以着楚曦鴻的身份,他無法和洛華有更多的共處。因爲誠然,他做楚曦鴻的時候,只能帶給無窮無盡的傷害。
所以,他將自己僞裝成了清歌的模樣。以一個逝者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洛華的身邊。他沒有學會的愛情,終於在一次次的失去之後醒悟。真正愛一個人,不會在意自己是誰,只會在意,她心裡有誰。
他願意爲了洛華,心甘情願,做清歌的替身。
他想了想,這樣陪着洛華,他似乎沒有什麼損失。
“你如何知道?”他努力模仿清歌的每一個細節,是希望可以做到完美。
連洛華都沒有絲毫的察覺,洛宸如何知道?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演技,相信他可以扮演好清歌的角色。
“他喝的酒,從來都是溫過的。”洛宸輕笑搖頭,想起清歌那不能耐住寒冷的體質,想起當日他要溫酒時那句無奈的話語。
“只怕這酒的清寒,也是我沒有辦法抵禦的,所以也只能微微溫過。”
他們很多時候,都相互對坐喝酒,所以洛宸清楚這個事情。然後他聲音繼續低沉,“且還有因爲,那一日,是我替他收屍的。”
“我在護城河下的密道中,找到了他,只可惜那時他已經氣絕數個時辰,我也只能把他葬了。想着姐姐會因爲這事情傷心到肝腸寸斷。所以就留了他的衣服,也好做一個衣冠冢。”
“只我當時,不知道應該將衣服放在什麼地方,就只能穿戴在了身上,卻沒有想到,會讓她誤會,以爲他還是活着。”
這或許是個誤會,但可以讓洛華微微覺得高興,也算得上是個美麗的誤會。
楚曦鴻也是輕輕點頭,也只有在知道清歌還活着的時候,她的臉上,纔會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也是他,以楚曦鴻的身份,永遠沒有辦法可以給她的。
所以,他纔是以清歌的方式,回來了。
回到了洛華的身邊,想清楚只要她快樂,他不介意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
洛宸有些詫異地看着楚曦鴻,他太瞭解他了,還以爲這只是他的一個玩笑,卻沒有想到,他將他看成了真實。
“洛宸,我想你有一日,會懂我的。”楚曦鴻只是輕輕地笑了笑,雖然有些覺得心中不暢,不願意只做清歌的影子。可同那些相比,他更喜歡
看到洛華臉上的笑容。
“你真以爲,我姐沒有發現你是楚曦鴻嗎?”洛宸突然輕笑,“你的演技,那麼拙劣,連我都可以發現,憑什麼可以瞞得過洛華呢?不然你以爲,那衣冠冢,爲什麼一直存在到現在。”
楚曦鴻眼中有深深的疑惑,洛華知道自己不是清歌?不,她倘若知道,爲什麼要讓自己繼續以清歌的方式留在她的身邊呢?
這一切的不可思議,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或許。”
洛宸清淡的開口,他不知道洛華到底是如何的立場。他只是緩緩起身,看向楚曦鴻。“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清風劃過竹林,吹得竹子隨風擺動,搖搖晃晃地在風中起舞。楚曦鴻第一次贊同了洛宸的話語。
這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離開的人,獲得了永遠的思慕。活着的人,學會了相愛,彼此相守。沒有愛情會永遠的一帆風順,在傷害和理解中,才能將這份喜歡,築得更加牢靠。
他們遠遠有看到洛華帶着芍藥走來,芍藥懷中抱着剛剛出生的孩子。洛宸看向芍藥,眼中滿滿的寵溺。還有他們新近出生的小女兒,那一雙眼眸,像極了洛宸,只眉宇間,全是芍藥的模樣。
她長大之後,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吧。
楚曦鴻小心地看着洛華,她真的什麼都知道了嗎?在知曉洛宸答案之後,他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曦鴻,過來。”洛華開口。
彼時,樹上的桃花,已經全然盛開,是一個美麗的春日。
他怔愣了片刻,然後追了上來。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