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趕到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楚曦霖的事情。只叛軍兵臨城下,楚曦鴻不想如何迎敵,竟然還專程叫自己過來一趟。他這般,有何意圖?心中加了層防備,小心走近楚曦鴻的身邊,輕輕咳了一聲。
楚曦鴻放下手中的卷宗。洛華一眼撇去,只見得《孫子兵法》四字,原來他不至於太荒唐,還知道這個時候須得閱覽兵書。只久久停在其中一卷上,分明可看到兵者詭道四字。
“你來了。”楚曦鴻見得洛華走近,取了一道聖令遞給洛華,“朕,今日封了你後位,從今以後,三宮六院,便是你之所屬。你要陪着朕玩,手中也須得有些籌碼。”
洛華輕笑着接過聖令,並沒有展開細看。聖令上寫的東西,她大抵也可以猜到七八分。楚曦鴻只輕看了她一眼,而後負手而走。洛華不知道他的打算,只能跟在他的身後,這一路,竟是到了皇城最高的瞭望臺上。
這處地方,洛華以前未曾來到。只覺得壓抑得厲害。站在瞭望臺上,只一眸就可以看到一座斷橋和已經被抽得乾涸的護城河。那日所有的不幸,楚曦鴻便在這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北風呼嘯,夾着凝成雪的水滴迎面而來,洛華覺得清冷,便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一再感慨,這個冬日,未免有些太長了吧。
長到,她也不甚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看到冬日的暖陽。胡思亂想的時候,便有一張披風到了洛華的身上。
披風上熟悉的味道,讓洛華皺了皺眉頭。他的披風蓋在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半點的溫暖,彷彿同他人一般,冷峻得厲害。
順着楚曦鴻看去的方向凝望,只見得一隊隊人馬進出,井然有序。雖然她不知道蕞城在什麼方向,但估計不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楚曦霖駐紮的大本營了吧。
雖然隔着些距離,但依稀可以見得數架戰車林立,周圍還有不少人圍着它擺開陣型,炊煙正在升起,怕是要準備晚些時候的誓師,倘若沒有猜錯,楚曦霖怕是準備明日就同自己開戰了。
兵貴神,不貴久。他倒是知道這道理,只不知道能否融匯?
洛華在密道的時候,也曾經翻過幾本兵書,她知道早晚會派上用場,所以即便是晦澀難懂,她也看得異常認真。楚曦鴻現在的打算,她明白
一切,卻又不甚明白。
只她還想問一句,爲何他會帶自己到這地方。倘若商量應敵之策,也萬不該同她一個女流之輩商議。
然楚曦鴻眼眸,突然望向自己,且是從未有過的犀利。洛華知道他眼中的意思,那抹銳利,不是將自己看成了獵物,就是看成了棋子。
她往後退了一步,壓下心中的擔心,只輕輕一句,“楚曦鴻,你讓我到這裡,有什麼打算。”
“你沒有看見他嗎?”楚曦鴻沒有回答洛華的問題,只指着遠處正在安營紮寨的軍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見得一羣人忙碌,連他們做什麼都看不清楚,更遑論容貌。
洛華不知所以,只能搖頭。仍是戒備地看着楚曦鴻,他剛纔的那個問題,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朕說楚曦霖!倘若沒有記錯的話,他算是你的老情人嗎?”楚曦鴻眼眸中危險更甚,只這危險之中,還有旁的情愫。
洛華苦笑。她藉着洛家大小姐的身子穿越而來,過去種種盡數皆忘。於楚曦霖,從未有過情誼,遑論情人?只這一層,楚曦鴻不知,楚曦霖也被矇在鼓裡。只當曾經滄海,她變了許多。
她沒有同楚曦鴻解釋,也無法從遠處士兵們中分辨出楚曦霖的影子。洛華的冷漠,讓楚曦鴻心情微微有些舒坦,但很快就將眼瞼垂下,帶着危險的問道,“怎麼,朕的皇后,你難道已經不思慕他了嗎?”
洛華疑惑地看了楚曦鴻一眼,他爲什麼要說自己思慕楚曦霖呢。只自言自語,“過往種種,我都已經忘記了,談何思慕。再者,我也不清楚,他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利用我。”
愛,最而傷身,且不論她一顆疲乏之心,不敢去愛。單是楚曦霖其人,也不值得她還存有半點喜歡。
這一路走來,她學會,只有忘情絕愛,才能活得更好。
雪越來越大,飄落下的朵朵雪花,打在兩人的肩上,雖然美麗,卻沒有半點的溫度。
他滿意洛華的答案,卻也有自己打算。只一聲輕嘆,“洛華,你果然絕情。當初的你,可是信誓旦旦說着喜歡,說非他不嫁。”
“那也只是當初。”
一句清冷的話語,算是回答了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兩人之間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只不知道楚曦鴻的頭上,
竟然有了淡淡青筋。
“你當真如此無情嗎?”楚曦鴻已經握住了洛華的手臂,眼眸中的狠絕,讓洛華有些迷茫。他是希望自己對楚曦霖忘情,還是希望他們之間還有情呢?
突然,她一聲輕笑,終於明白君王的意思。“皇上,你不過是想讓我去蕞城查探虛實,何苦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就算你想讓我藉口敘舊,你也應當知道,我同他,已經沒有舊情可敘。”
楚曦鴻放開了鉗制洛華的手腕,臉上的笑意更深。他喜歡洛華的聰明,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只洛華的聰明,也是一味毒藥。讓他癡迷的愛上,並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既然知道,那現在就可以啓程了。”楚曦鴻負手而立,帶着高深莫測的微笑。洛華擡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此時爲什麼還可以做到如此淡然。
他手中還有可以戰勝楚曦霖的籌碼?
“你就不怕他會囚禁我?或者帶着我遠走高飛嗎?”洛華疑惑地看向楚曦鴻,他就真這麼放心,她可以被他利用,也這麼放心,楚曦霖再見到自己之後,不會將自己留下。
這讓人捉摸不透的君王,讓洛華感覺莫名的危險。
“他不會的。因爲他從來,不只是想要你。”楚曦鴻微眯着眼睛,“你是我派去出使的,按照規矩,他應該送你完整無缺的回來。倘若扣下你,就是不講原則,軍中定然大亂。”
“那你就不怕,我會趁機跑了?你要知道,這皇宮,我一刻也沒有辦法呆下去。”洛華苦笑,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一直被動的感覺,讓她覺得,非常壓抑。
“你,不會。”楚曦鴻說得非常淡然,“這裡,也有你放不下的東西。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洛宸應該跟了老淮王,把江山拱手讓給楚曦霖之後,他會如何對付他們呢?”
“你!”洛華眼中慌亂,“你如何知道洛宸……”
“你的事情,就沒有朕不知道的。”楚曦鴻乾脆地回答了洛華的問題。然後輕輕一笑,“現在你可以去探望楚曦霖了,然後記得,稍些有用的情報回來。朕,會一直在這裡,看着你的。”
洛華咬脣,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接受了他的安排。
這世上,也只有洛宸一人,是她的牽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