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真的能在本宮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太后,……帶走嗎?”
洛華錯愕了下去,原來,皇后根本不知道在她的車輦之內躲藏的是誰,她錯誤的以爲,在那裡面的人,是太后。
這也讓洛華在驟然之間釋然了起來,皇后會這樣窮追猛打,也是因爲皇后想置太后於死地的原因,只要太后一死,她所做過的事情,也就再無人能夠威脅得到她。
只是,若真是如此,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想必皇后也不敢怎麼着。
但是,也正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卓逸雲更不能露面,他藏身車輦之中,這外面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如若他是按捺不住的話,一旦出面,那所有的事,也就都功虧一簣了。
“皇后娘娘,你會後悔的!”洛華怒視着皇后,隻身擋在她的前方,緊握着的手心,在這一刻都微微的發汗。
“在這裡面,……不是太后!”洛華走近了皇后的面前,然看得出皇后的不依不饒,既然如此,她也只有孤注一擲。
“你當本宮是傻的!”皇后一忿忿,驟然將這車輦上的紗簾給掀開。
“你敢!”就在她掀起紗簾的那一刻,洛華忽然從袖子之中抽出一把短匕,接近了皇后的身旁,牴觸在她的腰身之上,“無謂玉石俱焚,皇后自己思忱思忱,……”
皇后整個人也愣了住,她似乎也沒想到,洛華居然會這樣威脅自己。
“洛華,你好大的膽子啊!”皇后眯着眼,語氣之中大有不快之覺,但是又不得不忌憚洛華此時手中的匕首。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洛華將皇后的肩膀一推,“既然皇后娘娘對嬪妾的車輦這麼有興趣,那就煩勞皇后一趟,一同上輦,隨臣妾一道回華清殿!”
皇后在洛華的威脅之下,登上了車輦。
狐裘溫厚,在兩個女人的面前,幾乎涵蓋,並肩而坐,皇后卻全然受制於洛華,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
但從她此刻的神情中看來,得以看得出,她也在尋找着機會反撲過去,故而,洛華更是半點不敢大意。
“起駕華清殿!”在坐穩了之後,洛華清涼的聲音從輦中傳了出來。
車輦慢慢的行駛起動,皇后帶着的侍衛,見到主子與洛華一道上了車輦之後,這一次羣龍無首,無人發號施令,他們也只能夠面面相覷,看着華妃的車輦,載着皇后緩緩的朝着華清殿的方向遠去。
夜深沉,偏帶冷,車輦粼粼悽風聳。
遠銜天階,秋霧迷濛,紛紛揚揚在這片宮道之上,安靜得令人窒息。只有這蕭蕭宮道之上,車輦行駛過青磚的聲音,偶爾翹起一聲渾厚的聲響,在寂靜之中,令人悚然。
車輦之內,皇后的臉色冷峻鐵青,她如何都沒有想到,洛華這平素裡來溫溫厚厚的性子,居然也會幹出這等挾持之事來。
等到皇后看到在這車輦之中,洛華藏在狐裘之下的卓逸雲的時候,皇后才如夢初醒。
“怎麼樣,皇后娘娘,這一次您悶雷失著了吧!”洛華噙着一抹冷笑,卻是將手中的匕首給收了起來,在這車輦之內,有卓逸雲在,她不
怕皇后能夠攪起什麼樣的風浪。
就在洛華收起匕首的時候,也果真如洛華所料的那般,皇后就想起身,卻被身後的卓逸雲給一隻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制止了下來。
“好大的膽子啊!”皇后開始有些擔憂,特別是在她看到卓逸雲手上因爲傷口而流淌下來,沾染在手上的鮮血的時候,她的心裡更是覺得觸目驚心。
“乖乖的,保你無虞!”洛華輕聲着道,在她說完這話的時候,卓逸雲也將手收了回來,而這一次,皇后也確實學乖了,不敢再輕舉妄動。
只不過,卓逸雲手上的血跡,卻殘留在了皇后的頸邊上,斑駁觸目。
“輦中這人,……他是誰?”皇后冷睨了卓逸雲一眼,也開始與之周旋。
“我早與你說過,這裡面的人不是太后!”洛華斜覷了一邊窩着閉目養神的卓逸雲,坐在那角落處,閉着眼睛一臉疲憊的模樣,一隻手搭在蜷起的膝蓋上,一動不動。
只是她們誰都知道,只要皇后有任何的異動,都不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是誰,受你們長孫家庇佑之人!”洛華將眼神放回到皇后的身上,冷冷的說。
而在洛華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卓逸雲明顯眼睛睜了一下,在他的心裡,“長孫”這兩個字,可謂是莫大的忌諱。
皇后沉吟了下去,再仔細的打量着卓逸雲,心裡忽然似有了個底似的。
“我弟,便是你所傷的吧!”皇后瞭然於胸,“原來皇上滿皇宮想搜的人,卻教你給藏在這裡,怪不得整個皇宮都翻遍了,都不見個人影!”
皇后說罷,繼而也冷笑了一聲,“洛華啊洛華,你膽子,倒也不是一般的大。皇上必殺之的人,你居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藏着!”
“現在不是還有皇后娘娘您在陪着麼?”洛華壞壞的一笑,“有皇后娘娘在身邊,天大的事,都不算是什麼事,哪怕是天,……塌了下來!”
“你……”看着洛華此刻格外狐媚的樣子,皇后卻是恨得牙癢癢的。
她開始有些後悔,剛纔不應該逞那一時之快,非得和洛華較上那一勁,偏信太后就在那車輦之內,將自己陷入了現在的兩難之地。
“本宮向來深居簡出,你以爲就算事發了的話,天下人有幾個會信你的誣賴?何況,你與淮王等人牽扯不清,就算皇上再過分的寵愛你,也未必會百分百的信你!”
皇后信誓旦旦,捲入這一次卓逸雲的事情中來,也是她所不想見到的。
“皇后此言,難道足以當真?”洛華諷刺的說道,“皇上得以容忍你到現在,也是爲了將你長孫氏連根拔起,你卻還在醉夢之中自我陶醉,真真可笑。”
洛華此言,倒是真真將了皇后一軍。
長孫一家的境遇,皇后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她的心中對此事,也早就知道。
只是從來,都沒人曾將這些話搬上臺面上來說,這一次洛華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倒是讓皇后在心裡不禁覺得愴然。
深鎖宮牆這麼多年,每次一想到自己家族的境遇,她便如此。
也不及兩人再多說什麼,車輦到了華清殿的門前,已然緩緩的停了下來。
華清殿清冷
,所剩下的也只有兩個年老的宮人在這裡守宮,在殿門口上,高高的掌起一盞燈,悽悽涼涼的,倒顯得幽幽。
大氅依舊罩在洛華的身上,身後長長的迤邐着一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皇后居然是與洛華相攙着進的殿。
在外人看來,是一幅姐妹何其親密的畫卷。
但是,也只有洛華與皇后知道,在相攙的背後,依舊是那一把匕首的制衡。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華妃娘娘!”守夜的宮人萬萬沒有想到,華妃居然會在這等深夜中回到華清殿來,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會和皇后一道前來。
“起來吧!”皇后剛想開口,卻被洛華捷足先登。
她側首望着洛華此時的模樣,一派倨傲之樣,她才豁然發覺,在這華清殿,非是她皇后的地方,更何況現在她受洛華的鉗制的情形下,更是輪不到她發號施令。
“去殿內掌好燈,本宮有好些話,要與皇后娘娘秉燭夜談呢!”她側首望着皇后,眉間勾勒起的一抹輕笑,倒是充滿着算計。
皇后小看了洛華,如今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進了內殿,門被關上,密不透風,只有宮燈照紅燭,相映成輝。
她將大氅卸下,卓逸雲一臉的蒼白,在大氅的溫熱之中,臉色沒有半點的好轉。
坐在這殿中的椅子上,卓逸雲單隻錚錚的望着皇后,此刻三人,成鼎足而對,倒是皇后在他們兩人的面前,有種勢單力薄的感覺。
“你們已然安然到了華清殿,這下,該放本宮回去了吧!”這一刻,皇后只想儘快離開這裡,只要能夠離開華清殿,她就能夠再還手反擊。
但是,如若是一直被洛華扣留在這裡的話,她也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何況,此時的華清殿中,有着卓逸雲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
他敢對長孫無遜下手,就必定敢對自己下手,皇后有這樣一點覺悟。
“皇后還些事情沒了結,如何能走?”洛華吟吟道來,此時回了華清殿,身邊的侍衛也盡然撤去,就只剩下他們三人在這裡,洛華也再沒有了其他的忌憚。
“難不成你真想要本宮今夜命喪在你的手上才心甘嗎?”皇后怒了,在洛華的百般逗留之下,她也顧不得此刻是爲她手上的人質。
或許,在這宮裡,敢幹出挾持皇后這等出格到了極點的事情來,也只有洛華一個人吧。
“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告訴我,你背後有什麼勢力?”在此時,一路以來都保持着沉默的卓逸雲終於開口了,他怒視着皇后,眼神之中的憤怒之色,幾乎是要噴出火來。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因爲什麼,才淪落到了今天這等地步,他也永遠不會忘記,妹妹在自己的懷中,那種慢慢死去,屍體逐漸變得冰冷的感覺。
皇后沉默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卓逸雲此人要麼不開口,要麼一開口,便如此的一針見血,直問自己的秘密。
“告訴我,你背後到底一股什麼樣的勢力?”在皇后沉默下來的這一刻,卓逸雲怒了起來,驀然起身,在一次出手擒住了皇后的頸部。
這一次掐住她的喉嚨的力道,是不帶半點遲疑,直將她往死裡的掐,怒不可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