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太太心思翻轉,嘴上卻說道:“三太太費心了。葉川這個孩子是極好的,老身也很喜歡。只是葉川同敏敏,似乎不太合適吧。
葉太太會同意這門婚事嗎?我家敏敏性子敏感脆弱,葉川能接受嗎?可別到最後,結親不成反做了仇家。大家都住在國公府,擡頭不見低頭見,要是婚事不成,那我們兩家就太尷尬了。”
三太太一聽,就知道文老太太不太樂意這門婚事。
三太太說道:“文老太太多慮了。就算兩家做不成親家,也不可能做仇家。再說了,葉川和敏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門婚事是有極大可能做成的。”
文老太太輕輕一笑,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三太太說的有道理。只是世上的事情很難說清楚,老身活了幾十年,最大的感受就是話不能說太滿。
葉川同敏敏的婚事,現在說了不算,得兩家慢慢接觸,多多瞭解才知道合適不合適。如果合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要是不合適,兩家又都住在國公府,傳揚出去,外人還當敏敏同葉川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這對兩個孩子的名聲有着極大的傷害。
這個問題,老身不得不考慮。畢竟姑娘家的名聲經不起糟蹋。當然,老身很感激三太太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這門婚事,現在我回答不了。要不三太太給老身一點時間,讓老身再考慮考慮。”
三太太心頭不樂意。這是她想出來的,解決文敏婚事最好的辦法。結果兩邊接連碰壁。難不成葉川同文敏真的沒緣分?
只是文老太太已經擺明了態度,三太太也不好強逼着文老太太答應。
三太太咬咬牙,點頭說道:“文老太太說的有理,那晚輩就等你的消息。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得問清楚,是關於文敏的。文老太太能不能將文敏叫出來。”
文老太太心裡頭有不妙的預感,她小心防備着,謹慎地問道:“不知道三太太想問敏敏什麼事情?敏敏的事情老身都清楚。”
三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老太太,說道:“我是想問文敏的心事。這個老太太也清楚嗎?”
見文老太太面色難堪,三太太又急忙解釋道:“老太太讓我操持文敏的婚事,我自然要問清楚情況。如此一來,男方家要是問起一些敏感的問題,我也能居中斡旋,避免雙方尷尬。”
文老太太聽了,有些不滿。雖然三太太連顏宓一個字都沒提到,但是三太太話裡話外都在說顏宓,說文敏想要嫁給顏宓的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文老太太剋制着自己的脾氣,平心靜氣地說道:“三太太說的有理。關於敏敏的心事,我可以給三太太保證,敏敏早就想通了,再也不會出現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果真?”
“當然是真的。”文老太太擲地有聲地說道。
三太太想了想,說道:“可是晚輩還是想見一見文敏。還請老太太通融。”
文老太太微微蹙眉,權衡了一番,當即吩咐道:“來人,去將姑娘請出來。”
文敏被請了出來。
瞧得出文敏是哭過的,眼睛還紅腫着。
三太太開門見山地說道:“文姑娘,如今由我來操持你的婚事。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對你自己的婚事是怎麼想的?”
文敏一臉怯生生的模樣,規規矩矩地說道:“全憑祖母做主。”
這是一個標準的,絕對不會出錯的回答。
三太太笑了起來,“文姑娘能夠說到做到嗎?可別又在關鍵時候,落大家的面子,這就不好了。”
文敏覺着難堪,她咬着脣說道:“三表嬸放心,我一定會規規矩矩的。”
“那就好。文姑娘就等着吧,改明兒我就帶你出門相親。”
三太太一副很利落的樣子,心裡面卻半點不想將文敏帶出門。
文敏恭恭敬敬地道謝,又恭恭敬敬的將三太太送走。
送走了三太太,文敏就回到文老太太身邊。她咬着脣,一副委屈受傷的模樣看着文老太太。
文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說道:“你放心,老身不會將你許配給葉川。老身帶你來京城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嫁入京城的世家豪門。葉川再好,他也不適合你。”
文敏頓時笑了起來,“還是祖母最心疼我。”
文老太太卻嘆了一聲,“當初給你介紹的曲家,那是頂好的人家。結果你犯糊塗,錯過了這門好親事。如今再想找一個像曲家這樣的人家,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行差踏錯,千萬要守着規矩。否則老身只能帶着你回老家發嫁。”
文敏神色黯然,心頭也是一陣陣後怕。
她挽着文老太太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說道:“祖母,孫女已經悔過了。孫女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你能想明白,這一點很好。老身也盼着早點給你定下一門好親事。”
三太太想要撮合葉川同文敏,阻力很大。但是三太太不會輕易放棄。
顏宗試探了葉川,葉川喜歡文敏漂亮的容貌,心裡頭也願意娶文敏爲妻。只是他的婚事,還得葉太太拿主意。葉太太不鬆口,葉川就算想娶文敏,也娶不到。
三太太乾脆集中火力,勢要攻下葉太太。
關係着寶貝兒子的婚事,葉太太自然不可能輕易鬆口。再說了,文老太太都沒鬆口,她憑什麼上趕着去求娶文敏。文家的家世放在京城,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文敏又不是仙女下凡,沒可能讓人忽略她的缺點。
一時之間,這門婚事就陷入了僵持之中。這可將三太太給氣壞了。
一個二個都給她拿喬,都不給她面子,真是豈有此理。
三太太火冒三丈的時候,二太太孫氏正病勢沉重。吃了太醫開的幾副藥,都不見效果,病情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有機靈的丫鬟就提議請霍大夫看病。
要請霍大夫過府看病,就得請宋安然出面。霍大夫只賣宋安然的面子,別的人的面子都不好使。
二太太孫氏一聽要請霍大夫,要求着宋安然,頓時就不樂意了。
“咳……咳咳……不要請霍大夫,我還死不了。”
二太太孫氏一臉倔強的說道。
丫鬟無可奈何。可是看着二太太孫氏病得這麼嚴重,太醫開的藥又沒有效果,要是有個萬一,那該如何是好?
幾個丫鬟湊在一起偷偷商量,乾脆就將二太太的病情稟報給了二老爺還有顏老太太知曉。將二太太不肯讓霍大夫上門看病的事情也說了。
二老爺和顏老太太聽到實情,都唬了一跳。他們二人都沒想到二太太孫氏的病情已經嚴重到連牀都下不來。之前兩人都以爲,二太太孫氏只是普通的生病,過幾天就能好。
爲此,顏老太太還將二老爺罵了一頓。
二太太孫氏是二老爺的老婆,自己老婆病得連牀都下不來了,結果做丈夫的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顏老太太提起柺杖,就朝二老爺顏肖身上打去。
“你這個糊塗東西。是不是要等你女人死了,你才知道關心人?”
二老爺顏肖跳起來,躲開顏老太太的柺杖,說道:“年底了,兒子不是忙嗎。兒子哪會想到她病得這般嚴重。”
“忙忙忙,你到底有多忙?忙到連自己的女人都沒時間看一眼嗎?你就是不關心人,你就是個鐵石心腸的。”
顏老太太也是氣狠了。甭管二太太孫氏有多少缺點,關鍵時候,顏老太太還是要維護二太太孫氏的。就算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場上,顏老太太也不能縱容二老爺這種漠視自己老婆的行爲。
二老爺顏肖也是理虧,趕緊說道:“兒子知道錯了,兒子這就去看望她。”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老身同你一起去。來人,讓少夫人下帖子,將霍大夫請來。”
顏老太太同二老爺顏肖一起去看望二太太孫氏。
親眼見到孫氏病了的模樣,才知道二太太孫氏的病情比丫鬟說的還要嚴重。
瞧瞧二太太孫氏一臉乾枯蠟黃的模樣,眼神渾濁,神智也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副模樣,真的將二老爺還有顏老太太嚇壞了。
兩人都怕二太太孫氏有個萬一,當場就將伺候的丫鬟罵了個狗血淋頭。做主子的都快死了,做丫鬟的還不知道稟報,簡直是亂來。
宋安然身爲當家人,得到消息後,也趕到二房來看望二太太孫氏。二太太孫氏如今的模樣,也將宋安然唬了一跳,心裡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宋安然不待見二太太孫氏,但是絕對沒有盼着二太太去死。從感情上講,宋安然也不願意看到身邊熟悉的人過世。
宋安然心裡頭盼着,二太太孫氏千萬不能死啊。顏寧纔去西北,纔剛剛紮根,這個時候二太太孫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國公府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顏老太太問宋安然,“有派人去請霍大夫嗎?”
宋安然連忙說道:“老太太放心,孫媳婦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派了白一去請霍大夫。”
這個時候二太太孫氏已經昏睡過去,並不知道大家來看望她。
顏老太太緊皺眉頭,說道:“希望霍大夫有辦法。”
“霍大夫一定有辦法。二嬸孃是有福之人,我不信老天不開眼。”宋安然一臉嚴肅地說道。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顏老太太也盼着二太太孫氏早點好起來。
其中最愧疚的還是數二老爺。二老爺見到二太太這副病容,差點崩潰。不就是十來天沒見面,怎麼就病成這副模樣了。
二太太孫氏病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國公府。大家紛紛來看望二太太孫氏。
顏老太太嫌吵鬧,又怕大家過了病氣,於是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在自己房裡等消息。
霍大夫被請來了。
霍大夫給二太太孫氏檢查身體,一邊診脈一邊皺眉。大家都提心吊膽地看着霍大夫,生怕從霍大夫的嘴裡聽到不好的消息。
霍大夫診脈完畢,說道:“將之前的藥方給老夫看看。”
丫鬟趕緊拿出早前太醫開的藥方。
霍大夫看完藥方,眉頭皺得更厲害。
顏老太太就說道:“霍大夫,有什麼話,你請直說。老身就想知道,我這兒媳婦還有沒有救?”
霍大夫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夫看了太醫開的藥方,中正平和,按理是對症的。二太太的病情在服藥後卻越來越嚴重,那隻能說這些藥方不適合二太太的身體,並非藥方有問題。
二太太現在的情況有些嚴重,不過並非沒救,只是治療時間會比較長。想去病根就得慢慢養。老夫這裡有兩個藥方,先給二太太服用,看看有沒有效果。
明日老夫會再過來一趟,根據情況調整藥方。你們伺候的人也要精心一點,門窗每天至少開半個時辰通通氣。不要總是關門閉戶,正常人都快要被這屋裡的味道薰死了,更何況是病人。”
顏老太太命人將霍大夫的叮囑一一記下。
之後又照着藥方抓藥,煎藥,服藥,折騰了兩三個時辰才完。
這個晚上大家都沒睡好,心裡面提心吊膽的,生怕二太太有個三長兩短,國公府就要辦喪事。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見到二太太從牀上坐起來,看上去似乎要比昨天好一些,大家這才相信霍大夫的藥方起了效果。
之後霍大夫上門給二太太複診,告訴國公府的人,說藥方起作用了,二太太的命,不出意外的話,是保下來了。
國公府的人聽到這番話,從上到下都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二太太的命總算保住了。國公府總算不用辦喪事了。
霍大夫又調整了藥方,又叮囑伺候的人要如何伺候病人。然後約定之後五天,回每天上門替二太太複診。五天之後,第一個療程就算結束了。接下來第二個療程,霍大夫就不需要每天上門。到時候三天上門一次就行了。
忙完了事情,霍大夫就起身告辭。
顏老太太和二老爺特別感激霍大夫。二老爺給霍大夫包了一個大紅包,顏老太太則給霍大夫準備了幾樣名貴藥材。
對於紅包,霍大夫沒放在眼裡。倒是顏老太太送的名貴藥材取悅了霍大夫,讓霍大夫很滿意。
之後數天,霍大夫每天都會準時來給二太太問診。在霍大夫的治療下,二太太的身體也漸漸好轉,
二太太得知是霍大夫救了她,並且靠的還是宋安然的面子,並沒有多說什麼。或許是在生死麪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吧。
霍大夫調整了幾次藥方。等到二太太的病情穩定下來後,霍大夫就每隔三天再來一次國公府。
這個時候,離過年已經很近了。家家戶戶都在忙着準備過年的事情。
宋安然也不例外,國公府人多事雜,宋安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連陪陽哥兒的時間都沒有了。
宋安然就盼着趕緊過年,過完了年,她就能輕鬆了。
宋安然正在議事堂忙碌,門房來報,說是平郡王來訪。
宋安然聽到平郡王三個字,頓時皺起眉頭。平郡王蕭諾是蕭訓嫡親的兄弟,寧皇后的小兒子。國公府同平郡王並沒有來往,平郡王突然來訪,宋安然感到很詫異。
宋安然問門房,“平郡王有沒有說今日過府,所爲何事?”
門房說道,“回稟少夫人,平郡王說是要拜訪國公爺,國公夫人,還有老太太。說是幫人尋親。”
宋安然大皺眉頭,幫人尋親?尋什麼親?爲什麼找上國公府。這個平郡王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宋安然又問道:“平郡王來訪的事情,有稟報老太太嗎?”
“回稟少夫人,已經稟報了老太太。”
宋安然點點頭。在門房口中問不出更多的內容,宋安然就揮手打發了門房。
接着宋安然叫來喜春,讓喜春出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看平郡王上門拜訪,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喜春領命而去,宋安然繼續忙碌。
然後喜春還沒回來,上房那邊卻先來了人。顏老太太請宋安然到上房說話。
宋安然心知肚明,顏老太太這會叫她過去,肯定是爲了平郡王來訪一事。宋安然趕緊收拾一番,帶着人去上房。
到了上房,宋安然才知道,顏老太太還請了周氏,請了顏定蔣菀兒兩口子。
上房院門口碰面,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顏定朝宋安然打聽,宋安然就說道:“我只知道同平郡王來訪有關。具體的就要等進去之後才知道。”
大家一起進入上房大廳,果然看到平郡王端坐在椅子上。還有兩個陌生的少男少女跪在地上。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顏老太太見大家都來了,就說道:“你們先坐下。老身已經派人去請國公爺和顏宓回來,算算時間,應該很快就到了。”
還要將國公爺以及顏宓請回來,事情有些不同尋常。而且顏老太太叫過來的人,全都是大房的人。莫非平郡王來訪同大房有關。
宋安然眼波流轉,先是朝平郡王蕭諾看去。蕭諾手持馬鞭,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見宋安然看過來,平郡王蕭諾還衝宋安然挑眉一笑。
宋安然微蹙眉頭,接着又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看去。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看着還有點熟悉,就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宋安然心裡頭突然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門房告訴她的話,門房說平郡王上門是爲了幫人尋親。
莫非平郡王所幫的人就是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這對少男少女是來尋親的?尋什麼親?尋的誰的親?
宋安然不由得仔細打量少男少女的五官模樣,越看越覺着這兩個人的眉眼同顏宓顏定兄弟有四五分相似。難怪第一次見面,她就會生出熟悉感。
到了這會,宋安然已經開始拼湊事情的真相。同時心裡頭那種不妙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千萬別是她想的那種狗血劇情啊。真要是那種狗血劇情,宋安然都要吐血,更別提顏宓顏定兄弟,還有暴躁的周氏。
這會周氏已經煩躁不安了。周氏本就是聰明人,雖然她不知道平郡王上門是爲了幫人尋親。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周氏憑直覺,就知道這兩人來歷有問題。
周氏率先開口問道:“老太太,您將我們都叫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能不能先給兒媳婦透露一下。”
顏老太太板着臉,說道:“等國公爺還有顏宓回來後,老身會告訴你們。”
這個時候平郡王突然看過來,表情似笑非笑的,“夫人想知道什麼,不妨問本王。夫人心中的疑問,本王都有答案。”
周氏微蹙眉頭,“王爺客氣了。王爺是客,我們怎麼敢勞煩王爺。”
“不麻煩,不麻煩。對於這件事情,本王一點都不嫌麻煩。”蕭諾嘻嘻哈哈地說道。
“夫人想知道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是什麼身份,對嗎?本王現在就可以告訴夫人,他們是夫人的……”
“夠了!”顏老太太出身打斷平郡王的話,“王爺的好意,老身早就知道了。還請王爺端坐,旁的事情老身自有主張。”
平郡王蕭諾捏捏鼻子,有點不自在。在顏老太太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就算有所不滿,也只能忍着。
顏定左右看看,突然站起來,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走去。
頓時,屋裡所有人都盯着顏定。顏老太太大叫一聲,“四郎,你在做什麼?”
顏定隨口說道:“孫兒就是想看看這兩個人,是何方神聖。需要我們所有人到場。”
顏老太太想要阻攔,“四郎,你先退下。有什麼事情等你父親和你大哥回來再說。”
“老太太放心,孫兒不亂來。”
顏定在少男少女面前站定,他沒有直接問對方你是誰?而是問道:“你們今年多大,從何而來?”
少男少女都擡起頭來,朝顏定看去。從宋安然的位置上看去,這三人的相貌很相似。宋安然越來越覺着,狗血劇情有可能變成真的。
少年先說道:“過了年,我們就十五歲了。我們,我們從沂州來。”
顏定聞言,挑眉冷笑。他指着平郡王,問少年,“認識他嗎?”
少年隨着顏定手指的方向,飛快的掃了眼平郡王,然後怯生生地點頭,說道:“認識。”
顏定冷笑一聲,問道:“那你告訴我,他是誰?”
少年小聲說道:“他是王爺。”
顏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沒錯,他是平郡王,陛下嫡親的兒子。你們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看穿着出身也不太好,你們何德何能,能請到平郡王替你們出頭?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是誰安排你們到國公府找事的?”
“我們不是來找事,我們是來認親的。”少女激動地叫起來。
“閉嘴!”顏定突然厲聲呵斥。
顏定面對少女,一臉高傲不屑,冷冷的說道:“你從哪裡鑽出來的?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不懂規矩的東西,仗着平郡王撐腰,就敢在國公府放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敢當着平郡王的面殺了你。”
少女受到驚嚇,臉色發白,渾身哆嗦。在她走進國公府大門之前,她從來沒想到有人一開口就說要殺了她。
顏定冷哼一聲,“不懂規矩,那總知道閉嘴吧。沒叫你說話,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跪着。”
少女低着頭,死死的咬着牙,才能控制自己不叫出來。
平郡王突然拍手,挑眉一笑,“四公子好大的脾氣,當着本王的面就說要殺人。看來四公子沒將本王放在眼裡啊。”
顏定嘲諷一笑,對平郡王說道:“你要是單純上門來做客,我肯定將你放在眼裡。可你今天上門,純粹是爲了找我們國公府的麻煩,還指望我將你放在眼裡。平郡王,真以爲我們國公府的人犯賤嗎?”
顏老太太輕咳一聲,提醒顏定說話稍微注意一下語氣和措辭。
平郡王蕭諾大皺眉頭,怒道:“顏定,這對本王不敬,就是對皇室不敬。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顏定冷冷一笑,“行啊,王爺現在就可以治我的罪。不過在這之前,還請王爺將事情說清楚,你帶着兩個人上門,口口聲聲說尋親,根本目的是想砸場子嗎?
這兩個人,他們連國公府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靠他們自己,他們這輩子都別想踏進國公府大門一步。
偏偏平郡王多管閒事,仗着王爺的身份,就將這兩個人帶了進來。王爺,你帶這兩個人上門,是成心噁心我們國公府嗎?”
平郡王冷哼一聲,說道:“顏定,你是白身,你根本就沒資格同本王說話。所以你的問題,本王不會回答。”
“那王爺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國公爺同顏宓一起,從門外走進來。
國公爺指着地上跪着的少男少女問道:“王爺能否告訴我,這兩人是誰?王爺爲什麼要帶他們上門?”
平郡王見國公爺和顏宓回來了,頓時來了興致。他先是哈哈大笑一聲,然後才說道:“這兩個人,國公爺自然不認識。不過他們兩個同國公爺有着極深的淵源。這兩人身上都流淌着顏家的血脈,他們都是國公爺的孩子啊。”
這時候,少男少女都轉過身來,眼巴巴地望着國公爺。少男少女的樣貌同顏宓顏定兄弟有幾分相似,要說他們是國公爺的孩子,還真有可能。
可是國公爺聽完了平郡王的話,卻厲聲呵斥道:“胡說八道!本國公什麼時候多出兩個孩子來,王爺休要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少男少女大受打擊,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樣。女孩子想要大叫,我們是你的孩子。卻不料顏宓雙眼一瞪,女孩子到了嘴邊的話就全都嚥了下去。
女孩子不敢說話,實在是因爲顏宓的眼神太可怕,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直接朝她的頭頂劈砍過來。女孩子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
平郡王指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冷冷說道:“國公爺仔細看看着兩人的相貌,真是本王在開玩笑嗎?本王事先若是沒調查清楚,又豈會帶着這兩人上門尋親。國公爺,當年在沂州,你做過什麼事情,睡過什麼女人,莫非國公爺真的忘了?”
周氏受刺激了,突然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國公爺,怒道:“顏光,你同我說清楚。這兩個野種是不是你的孩子?”
國公爺吹鬍子瞪眼,一臉惱怒,“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在外面有兩個孩子,簡直是荒唐。平郡王,你到底是什麼目的?我們晉國公府可沒得罪過你,你爲什麼要找這兩人來噁心我們國公府?”
平郡王冷哼一聲,“國公爺真會開玩笑。本王很閒嗎?本王的時間也很寶貴,本王沒空上你們國公府噁心人。”
顏宓站出來,直接面對平郡王,“王爺口口聲聲說這兩人是我們國公府的血脈,那就請王爺拿出證據來。”
平郡王挑眉一笑,問顏宓:“本王若是拿出證據來,你們國公府會認下這兩個人嗎?”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認不認他們,是我們國公府的家事,王爺沒必要操心。如果王爺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這兩人是我們國公府的血脈,那就請王爺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順便將這兩個人帶走。我們國公府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門認親的。”
顏宓這番話,對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打擊很大。兩個人面無血色,都是一副受到了打擊的樣子。
宋安然看到這一幕,心頭嘆氣。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狗血刺激。沒想到國公爺在外面還有孩子。瞧瞧周氏咬牙切齒的模樣,一會估計還有一場夫妻大戰。
平郡王板着臉,說道:“既然顏世子要證據,那本王就給你們證據。十六年前,國公爺是不是曾到沂州公幹?還在沂州逗留了小半年?
期間,曾有人給國公爺送了幾個女人伺候,國公爺全都笑納了。當然國公爺離開沂州的時候,那幾個女人都被國公爺打發走了。
卻不料,其中一個女人在當時已經懷有國公爺的孩子,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等知道懷孕後,已經找不到國公爺的蹤跡。
後來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十多年過去,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對龍鳳胎孩子。現在這對龍鳳胎孩子上門尋親,國公爺真要忍心不認他們嗎?”
顏宓聽完,冷笑一聲,“王爺編故事的本事不錯,比得上茶館裡面的說書人。”
平郡王大怒,“顏宓,你要證據,本王給你證據。”
“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就成了證據。王爺,你是在同我開玩笑嗎?”顏宓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平郡王怒道:“本王還有證據證明這兩人的身份。”
“那就請王爺拿出來。”顏宓冷笑一聲。
此時,衆人心思各異。顏老太太看着龍鳳胎兄妹的模樣,加上平郡王的那個故事,心裡頭已經差不多確認這兩個孩子是國公爺的血脈。不過顏老太太在這件事情上不會輕易表態,所以她一直沉默着沒說話。
周氏同顏老太太的心思差不多。她現在沒說話,就是想看看平郡王能拿出什麼證據來證明龍鳳胎的身份。
顏定的想法很簡單,不管龍鳳胎是不是國公爺的種,他都不會認這兩個人。就算國公爺認下來,以後有機會,他也要弄死這兩個人。
顏宓的心思很微妙。一開始,顏宓的想法同顏定一樣一樣的,也是想着,將來想個辦法弄死這兩個人,免得礙眼。可是細想之下,顏宓又有了新的計劃。他要奪權,奪國公爺的權,他想全面掌控國公府,那麼這對雙胞胎倒是一個契機。
或許他可以利用這件事情,再人爲製造點意外,說不定不需要經過一番父子鬥爭,就能國公爺手中將權柄奪過來。
如此一來,這對雙胞胎就不能死。當然,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殺一殺平郡王的囂張氣焰。至於雙胞胎的身世,過後再說不遲。
顏宓問平郡王要證據,平郡王就真的拿出了證據。
一是雙胞胎的戶籍文書。二是雙胞胎的出生證明,上面有穩婆有大夫的簽章。三是當年給國公爺贈送女人的那位士紳的口供。最後就是一枚玉佩,曾是國公爺貼身隨帶的玉佩,後來國公爺送給了雙胞胎的生母。
看到玉佩,周氏哪有不明白的。當年的事情,周氏全想起來了。國公爺外出公幹回來,周氏替他整理行李,結果發現玉佩少了一枚,曾問過國公爺。
國公爺說玉佩掉在外面,反正就是一個藉口,就將事情給糊弄過去了。
周氏當年也沒有細想,就信了國公爺的話。
哪想到,一轉眼十幾年過去,當年所謂‘丟失’的玉佩,會再次出現在眼前。
周氏眼前一陣陣發暈,氣血上涌,心口很痛,很痛。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國公爺的兒子全是她生的。沒想到一轉眼,現實就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這一巴掌,將周氏給打暈了,也將周氏給打瘋了。
周氏先是啊啊的大叫起來,叫得極爲瘋狂。之後她就指着國公爺,質問道:“顏光,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國公爺也是一臉懵逼,他自己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又怎麼能回答周氏的問題。
國公爺盯着玉佩看了又看,的確是他的玉佩。玉佩正面是個觀音,背面是個大篆‘顏’字。
還有那些什麼文書啊,什麼口供啊,什麼簽章啊,似乎都證明了雙胞胎的身世。
還有一個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雙胞胎同顏宓顏定兄弟相似的容貌。四個人要是站在一起,沒人會懷疑他們不是兄妹。
國公爺抓着頭髮,一臉發愁的模樣。難道他真的在外面留了種?這不太可能啊。
國公爺問雙胞胎裡面的少年,“你們生母姓什麼?”
少年回答道:“家母姓楊。”
國公爺繼續問道:“你們兄妹兩叫什麼名字?”
少年說道:“我叫顏正,妹妹叫顏玉。”
國公爺繼續問道:“你們爲什麼等到現在才上京城尋親?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顏正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母親只知道您是京城的大官,姓顏。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其實早幾年,母親就想帶着我們上京城尋親的,可是我們沒有門路,也不知道怎麼尋親。後來,母親病逝了。是曹老爺好心接濟我們。再後來,就遇到了王爺。王爺得知了我們的身世,就帶我們上京城來尋親。”
聽到這裡,國公爺長嘆一聲。當年的事情他都想起來啦。
十六年前,國公爺奉命出京公幹。期間曾在沂州停留過小半年。當地官員士紳想要討好國公爺,見國公爺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就紛紛送女人給國公爺。
國公爺外出公幹,身邊一個女人都沒帶,着實有些寂寞。見官員士紳們送的女人姿色還不錯,國公爺就笑納了。
當時,國公爺想的很清楚。這些女人就是用來緩解路途上的寂寞,等事情辦完了,這些女人從哪裡來自然就要回到哪裡去。
當時官員士紳們送給國公爺的女人,多半都是賤籍,雙胞胎的生母楊氏同樣也是賤籍。
以國公府的規矩,賤籍根本就沒有資格踏進國公府的門檻。就比如國公爺要納妾,對妾侍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出身良民。
半年前纔給國公爺生了一個女兒的張姨娘就是如此。張姨娘的父親是衙門小吏,母親是個良民。張姨娘本人也是身家清白,這才進了國公府,做了國公爺的妾。
當年在沂州,國公爺睡完了那些女人,臨走的時候每個人給了一筆銀子,全都打發了。甭管國公爺光睡不負責的行爲渣不渣,反正國公爺不可能帶一個出身賤籍的女人回國公府。
而且國公爺身邊有專門負責這方面事情的小廝。那些女人被國公爺睡了後,除了能得到國公爺的賞賜外,還能得到一碗避子湯。
在沂州的小半年時間,一直都沒出事。哪裡想到,等國公爺一離開沂州,楊氏就成了漏網的魚,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