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博弈

轉眼時間到了八月,秋老虎來襲,天氣熱得人心發慌。

一大早,宮裡面來了旨意,宣國公府姑娘進宮面見皇后娘娘。而且是不分嫡庶。意思就是,大房,二房,三房的姑娘都要進宮。

這可急壞了顏老太太。沒個原因,突然就來了旨意,召見府裡的姑娘,這究竟是個什麼說法。

顏老太太有心想從宣旨太監嘴裡問出點消息來,可是宣旨太監就跟鋸嘴的葫蘆一樣,什麼都不肯說。

宋安然示意顏老太太稍安勿躁,她來想辦法。同時讓顏老太太安排姑娘們梳妝打扮,教導規矩,一會就要進宮去了。

宋安然送宣旨太監到花廳喝茶,一路上和太監寒暄,旁敲側擊地打聽消息。

出人意料的是,面對宋安然,宣旨太監竟然意外的爽快。

宣旨太監偷偷告訴宋安然,“皇后娘娘着急承郡王的婚事。”

後面的內容不用宣旨太監說,宋安然也都想明白了。皇后下旨宣國公府的姑娘,這分明是要替承郡王選妃啊。此事麻煩得很。

不過此時宋安然更好奇宣旨太監的態度,爲何面對她的時候就這麼好說話。

宣旨太監也沒賣關子,直言說道:“咱家承蒙劉公公看重,自然要替劉公公分憂。”

宋安然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宣旨太監竟然是劉小七的人。

宋安然不得不感嘆劉小七的能力,短短時間,他的手竟然已經伸到了皇后的坤寧宮。他就不怕手伸得太長,被人斬斷嗎?宋安然微蹙眉頭,替宮裡面的劉小七擔心。

不過宋安然轉念又一想,劉小七在宮裡面沉浮多年,又有劉福的前車之鑑,應該不會愚蠢到給人送上這麼明顯的把柄。

宋安然打算繼續試探這位宣旨太監。卻不料,宣旨太監嘴巴嚴實,後面竟然什麼都不肯透露。

宋安然也是無法可想。

宋安然安排了人招呼宣旨太監,然後急匆匆返回上房,告訴顏老太太,皇后召見姑娘們是爲了給承郡王選妃。

顏老太太皺眉,問道:“此事當真?”

宋安然點點頭,“此事八九不離十。”

顏老太太很煩躁,國公府從來就沒打算將閨女送入皇家。承郡王的身份看着是很高貴,可是這裡面的風險誰也說不清。

宋安然又說道:“接到旨意的肯定不止我們國公府一家,孫媳婦想別家肯定也接到了旨意。”

顏老太太點點頭,“大郎媳婦,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妹妹們肯定是要進宮的。至於進宮後會不會被選上,事後該如何操作,孫媳婦以爲此事該趕緊告訴國公爺還有世子爺。有他們二人在朝中運作,應該能讓妹妹們免於被指婚的命運。不過孫媳婦拿不準二嬸孃和三嬸孃的心意,萬一她們樂意讓閨女……”

“就算她們樂意,也得經過老身和國公爺的同意。沒有老身和國公爺點頭,誰都不準將閨女嫁入皇家。”

顏老太太厲聲打斷宋安然的話,顯然是太着急了。

顏老太太當即命人,將這個消息給在朝中當差的國公爺還有顏宓送去,讓他們二人留心宮裡面的情況。

然後顏老太太又將所有的姑娘召集到跟前,細細叮囑。

姑娘們這會都是盛裝打扮,一個個看上去都是花容月貌。這讓顏來太太大皺眉頭。打扮得這麼漂亮,萬一被皇后娘娘看中了怎麼辦。

宋安然湊到顏老太太跟前,說道:“皇后娘娘喜樸素。”

言下之意,姑娘們打扮得華麗一點,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顏老太太這才放心下來,

顏老太太又重複叮囑,“進了宮都守着宮裡面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亂走動,也不能亂說話。不懂的就不要裝懂,明白嗎?”

“孫女明白!”幾個姑娘齊聲說道。

顏老太太繼續嘮叨,恨不得將自己幾十年的經驗一股腦的傳授給姑娘們。

有丫鬟進來,說宣旨公公那裡開始催促了。

顏老太太嘆息一聲,“罷了,該交代的老身都交代清楚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揮揮手,讓姑娘們跟着公公一起進宮。

國公府的姑娘們個個都很忐忑。她們都是第一次進宮。並不知道這次進宮對她們意味着什麼。不過也有聰明的從顏老太太的態度中猜出來一點內幕,比如顏琴,還有顏瑤瑤。不過她們也不敢亂來,就怕行差踏錯牽連到家族。

送走了姑娘們,顏老太太只覺着渾身疲憊,渾身力氣都被掏空了。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老身乏了,外面的事情你多盯着點。”

“老太太放心,孫媳婦已經派人到宮門口守着。一有消息,就會傳回來。”

顏老太太點點頭,打發了宋安然。

顏家姑娘全體進宮,倒是讓葉家人和文家人驚疑不定。她們想打聽消息,卻沒地方打聽。因爲無論是二房還是三房,都是一頭霧水。

至於宋安然這裡,是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姑娘們上午進宮,過了中午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就連顏宓那裡也沒有動靜。

宋安然耐心等待,二房和三房卻着急得不行。她們不敢騷擾顏老太太,就來騷擾宋安然。宋安然乾脆閉門謝客。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不如等姑娘們回來後再說具體的事情。

等到傍晚,姑娘們竟然同國公爺還有顏宓一起回府。

一時間驚動了所有人。

大家齊聚上房。

結果宋安然發現人羣中少了兩個人,一個是大房的顏琴,還有一個則是三房的顏瑤瑤。

三太太嘴脣哆嗦着,問國公爺,“我家瑤瑤呢?”

顏老太太也急切地問道:“瑤瑤和琴兒怎麼回事?難不成出事了?”

“老太太多慮了。三丫頭和四丫頭都被皇后娘娘留在了宮裡面。同時留宮的還有鎮國公府的姑娘,定國公府的姑娘,吳國公府的姑娘,以及楊家姑娘,沈家姑娘,寧家姑娘等。”

國公爺口中所說的這幾家,都是京城文武頂尖的家族。

顏老太太頓時明白過來,問道:“皇后還沒定?”

國公爺搖頭,“還沒定!”

“沒定什麼?”二太太孫氏好奇地問道。

三太太葉氏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

顏老太太嘆了一聲,說道:“宮裡有意替承郡王選妃。皇后將姑娘們留在宮裡面,是打算親自考察姑娘們的品性和才學。”

皇后娘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擔心僅憑一面挑選兒媳婦,又會選到關氏那樣的女人。所以這次,乾脆將首次見面表現不錯的姑娘都留在宮裡面,慢慢挑選。

二太太孫氏聞言,當即就笑了起來,“恭喜三弟妹。瑤瑤要是被選中了,弟妹搖身一變就成了王爺的丈母孃。可惜我家婷婷沒這福氣。”

顏婷婷嘟着嘴巴,一臉不樂意。顯然是記恨顏琴和顏瑤瑤會被皇后挑中。

三太太面無表情,不喜不怒,也不理會二太太。

顏老太太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老二媳婦,你少說兩句。”

二太太孫氏呵呵一笑,“老太太,兒媳知道你在愁什麼。這種事情發愁也沒用。正所謂姻緣天註定。要是三丫頭和四丫頭真同皇室有緣,我們攔也沒用。”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

顏宓卻在此時說道:“我們國公府之前嫁了飛飛到皇室,結果早逝。就算兩位妹妹的姻緣真的在皇家,我也要斬斷這份姻緣。”

顏宓說得殺氣騰騰,不容任何人反駁。

二太太孫氏被顏宓的氣勢驚住,不敢再亂說話。

國公爺連連點頭,說道:“大郎說的沒錯,我們國公府不需要攀附皇室。以國公府如今的權勢,離皇家越遠越好,免得被宮裡面猜忌。”

是啊,承郡王可是皇帝的嫡長子。萬一承郡王要奪位,到時候國公府的立場就尷尬了。根本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國公爺不允許自家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所以這門婚事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不過像定國公府之類的,就不用發愁了。

定國公府本來就是本朝最大的外戚,他們家要不要和皇家結親,根本就無所謂。

至於吳國公府,吳國公夫人孃家同皇后孃家有親戚關係。所以吳國公府也比晉國公府少了一層顧慮。

還有鎮國公府,鎮國公被泰寧帝還有永和帝先後戴了綠帽子這件事情,瞞得了天下人,但是瞞不了國公爺這類人。

因爲有着這層原因在,鎮國公府的處境相對而言也很安全。被戴了綠帽子都不敢吭聲的鎮國公,有膽量參與奪嫡之爭嗎?就算他敢參與,他有那勢力嗎?

總而言之,宮裡面對鎮國公府是比較輕視的。

再說沈家,楊家,寧家之類的。

楊家樹大根深,將姑娘嫁給蕭譯都沒事。所以楊家再舍一個姑娘出來嫁給蕭訓,同樣不會有事。反正無論誰做皇帝,都不能輕視楊家,還得重用楊家。

至於沈家,沈家純粹就是投機。也不知走了什麼門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寧家更無所謂了,本就是皇后的孃家,嫁不嫁沒區別。

唯有晉國公府,樹大招風,極易被宮裡面猜忌。所以其他人家都可以將姑娘嫁入皇室,唯獨晉國公府不行。

宋安然有些心虛,她私下裡同蕭訓有合作。本質上說,這算是她的私事。而且還是在她婚前定下來的合作。但是她嫁給顏宓,也是國公府的一員。外人極有可能將她的行爲看做國公府的默許。

宋安然偷偷拉了拉顏宓的衣袖。在想理由拒絕皇后娘娘之前,必須將她的因素考慮進去。

顏宓示意宋安然不用擔心。此事他早有主意。

宋安然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乞巧節那天巧遇承郡王蕭訓。當時國公府的姑娘都跟在她和顏宓的身後。

蕭訓看着姑娘們的眼神,本身就容易惹人猜疑。宋安然心想,今日皇后下旨召見國公府的姑娘,會不會同那日的見面有關聯。

果真如此的話,她就有必要找蕭訓聊一聊,闡明兩人的合作方式。蕭訓若是再敢插手國公府內的事情,就別怪她終止合作。

最後國公爺拍板,和皇室結親的事情要慎重。他會想辦法,讓顏琴和顏瑤瑤早日出宮。

二太太孫氏撇撇嘴,覺着大房有些太小心了。難道國公府不同皇室結親,國公府就不會被猜忌嗎?這根本就是謬論。

至於三太太同三老爺,兩口子都有些猶豫。還沒想明白,同皇室結親到底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

兩口子回到三房,就坐在一起商量。

三太太說道:“老爺,此事你得那個主意。”

三老爺不爽地說道:“大哥都做主了,我拿什麼主意。”

“國公爺是國公爺,你是你。瑤瑤是你的親閨女,你不能不管。”三太太態度很明確。

三老爺蹙眉,想了想說道:“承郡王是嫡長子,他遲早會參與進奪位之爭。要是瑤瑤嫁給了他,那我們三房甚至國公府,都成了承郡王的盟友。承郡王要是勝了,一切都好說。要是敗了,又該如何是好?反正這門親事好壞各半。”

頓了頓,三老爺又繼續說道:“要是承郡王勝了,那我們國公府就成了外戚。要是瑤瑤生了兒子,那更麻煩,未來幾十年還要繼續同別的外戚爭。爭來的結果要麼生要麼死。反正做外戚,老老實實還能保命。一旦鬧騰得厲害了,說不定全組都得倒黴。”

三太太蹙眉,“老爺的意思是,不讓瑤瑤嫁給承郡王?”

三老爺皺眉深思,“其實大哥的想法也是對的。要保家族幾代人富貴,最好別做外戚。你看飛飛嫁給了魯郡王,最後落到什麼下場。宮裡面說打殺了就打殺了,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們國公府。”

是啊,顏飛飛還是大房嫡長女,國公爺的親閨女。宮裡面都能不給面子,直接打殺了事。她家瑤瑤只是三房嫡女,和顏飛飛的分量比起來差了一截。要是顏瑤瑤嫁給了承郡王,一旦出事,國公府未必能救下她。

三太太問道:“那就按照國公爺說的辦?”

“這件事情就交給大哥辦吧。大哥應該有辦法。”

三太太跟着嘆氣,“要是瑤瑤被皇后娘娘拙落的消息傳出,對瑤瑤的婚事有沒有影響?”

三老爺卻笑了起來,“瑤瑤的婚事我都想好了,知道鎮北侯嗎?他家的小子不錯,我家瑤瑤嫁過去保證吃不了虧。”

鎮北侯?

三太太對鎮北侯有些陌生。只因爲鎮北侯一家子都不在京城。

三太太對這門婚事比較慎重,她說道:“瑤瑤的婚事,得多看看。”

“你就是太小心。”三老爺嫌棄地說了句。

三太太啐了他一口,兩口子又都笑了起來。

宋安然派白一給蕭訓送口信,她要和蕭訓見一面。

第二天,宋安然就找了個理由出府,來到一座茶樓,進入茶樓後院。

略坐了一會,蕭訓也到了。

蕭訓推門進入,“少夫人要見本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宋安然擡手示意蕭訓坐下說話。

然後宋安然親自斟茶,“王爺請!”

“少夫人如此客氣,只怕事情不小。少夫人不妨直說。”

宋安然淡漠一笑,“今日見王爺,只想問一個問題。王爺是要合作還是要姻親?”

蕭訓大皺眉頭,“少夫人此話何意?”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蕭訓,“皇后娘娘爲什麼會召見國公府的姑娘,又爲什麼會將三妹妹四妹妹留在宮裡面?此事王爺能替我解答嗎?”

蕭訓挑眉一笑,“聽少夫人的口氣,似乎不滿意此事?”

宋安然說道:“如果王爺執意要娶顏家的姑娘,那你我之間的合作到此爲止,以後各不相干。如果王爺選擇繼續和我合作,那麼請王爺放棄娶顏家的姑娘。”

“爲什麼?”蕭訓的臉色冷了下來。

宋安然淡淡一笑,笑而不語。

爲什麼這麼做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爲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蕭訓希望國公府從上到下,從大房到三房全力支持他。但是從國公府的利益出發,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貪心不足。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會將家族所有的力量投入到一個人的身上。這是極其冒險的舉動。

國公府家大業大,靠着國公府吃飯的人上萬。國公府的榮辱關係着這麼多人的性命,國公府又怎麼可能冒這種風險。

偏生蕭訓野心太大,非要將國公府明着架上他的戰車。無論是宋安然,還是顏宓,都不可能答應蕭訓。

宋安然的態度就表明了國公府上下對這門婚事都很不滿。

蕭訓大皺眉頭,“本王不好嗎?莫非還入不了國公府的眼?”

宋安然嘲諷一笑,“王爺明知不是這個原因,爲什麼偏要這麼問?”

蕭訓冷冷一笑,“如果我執意娶顏家的姑娘,少夫人就會終止合作?”

“是!”宋安然擲地有聲的回答。

蕭訓問道:“沒有別的辦法嗎?不能兩件事情都做嗎?”

宋安然嗤笑一聲,“王爺,做人得仁義,否則會失去人心的。”

蕭訓不滿宋安然的態度,“少夫人不看好本王的將來?”

“王爺說錯了,我很看好王爺的將來。”宋安然輕聲說道。

蕭訓皺眉,“那爲何少夫人又反對本王娶顏家的姑娘。”

宋安然笑道:“我看好王爺的將來,不代表我就樂意做外戚。這是兩碼事,還請王爺慎重考慮。

鞏固雙方關係的辦法千千萬,聯姻只是其中一種。但是通常情況下,姻親關係並不穩固。

縱觀歷史,多少姻親關係到最後都反目成仇。我想與王爺長久合作。加入姻親關係,勢必會對我們之間的合作產生影響。

我沒有信心保證,我們的合作關係會繼續友好的發展下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要麼單純合作,要麼單純做姻親。兩種關係,請王爺選一樣嗎?”

蕭訓皺眉深思了一會,對宋安然說道:“凡事都有例外!”

宋安然微微搖頭,“在我這裡沒有例外。而且我也不會將未來寄託在一句凡事都有例外上面。”

“你就這麼反感做外戚?”蕭訓不滿地問道。

任誰被嫌棄了,肯定都會不滿。蕭訓自然不能免俗。

宋安然點頭,“是。做了外戚,就等於一家人的性命捏在了別人手裡。這種滋味,很討厭,我拒絕接受。”

蕭訓又說道:“現在國公府內做主的人是國公爺。”

宋安然一臉嚴肅地說道:“國公府終有一天會是顏宓的,也會是我的。爲了國公府的未來,爲了我的子女的未來,國公府絕不能做外戚。

所以王爺還是趁早打消聯姻的念頭。就算你放棄我們的合作,選擇聯姻。未來也不可能拿國公府的資源去支持王爺上位。”

蕭訓很不客氣地說道:“宋安然,你這樣子正的很討厭。已經很久沒人敢在本王面前這麼說話了。”

宋安然嘲諷一笑,“今日又讓王爺體驗了一回被人嫌棄的滋味,王爺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

宋安然挑眉。她就是這個態度,又如何。蕭訓想要爭位,就少不了錢。那麼多錢,靠王府那幾個管家師爺,就是累死了也掙不到。

而且還要小心警惕元康帝的眼線。要是讓元康帝知道蕭訓在外頭大肆攬財,蕭訓肯定會倒黴的。

所以說蕭訓離不開宋安然這個錢袋子。

而且宋安然都表明了態度,就算蕭訓娶了顏家的姑娘,國公府也不會拿出資源支持他。那他就是白娶了一個顏家姑娘回去。

蕭訓盯着宋安然,問道:“你爲何如此冷酷固執。”

“事關生死榮辱,王爺只會比我更冷酷殘忍。現在,我給了王爺選擇的權利。將來王爺會給我們國公府選擇的機會嗎?”

宋安然一臉冷漠地說道。

蕭訓挑眉,很明顯宋安然是將雙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進行談判。但是在蕭訓的心裡頭,皇室中人生來就比天下人高貴。按理,宋安然應該是求着他的。

如今宋安然不僅不求着他,反而還威脅他,真是豈有此理,又無可奈何。

蕭訓咬牙,深思片刻,說道:“本王選擇同少夫人繼續合作。”

言下之意就是放棄了國公府的姑娘。

宋安然滿意地笑了笑,“未來會證明,王爺的選擇是正確的。”

果真正確嗎?蕭訓沒有把握。不過他也希望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於是蕭訓趁機提出要求:“我想安排幾個人到軍中歷練。”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蕭訓,“王爺太着急了。”

蕭訓說道:“本王不能不急。從軍中歷練,到掌一方兵權,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沒有十年辛苦,根本走不到那一步。十年後,京城內的局勢肯定又有所不同。本王不能等到十年後再做準備。所以現在本王必須安排幾個人去軍營歷練。”

宋安然挑眉一笑,“安排人到軍中歷練,這件小事王爺也能做到。”

蕭訓承認,“本王自然能做到。但是本王一旦插手,勢必會引來無數人的窺探,說不定還會驚動宮裡面。但是由國公府安排,情況又不同。沒人會想到國公府安排到軍中歷練的人,會是本王的人馬。”

宋安然皺眉想了想,最後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放心,本王做事有分寸。”

宋安然呵呵兩聲。她對蕭訓的話保持懷疑。蕭訓先是盯上宋安芸,如今又想娶國公府的姑娘。單憑這兩件事情,就可以斷定蕭訓並沒有他自己以爲的那麼有分寸。

蕭訓挑眉,“你不信本王?”

宋安然嚴肅地說道:“我相信王爺在大是大非上有分寸,但是在處理類似男女感情,婚姻家庭後院之類的事情,王爺的分寸讓我不敢恭維。”

蕭訓一臉尷尬,這就是關氏的事情帶來的後續影響,讓知道內情的人都對他處理內院事務沒有信心。

按理說關氏藏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密,只要蕭訓多用點心思在家務事上,多留心觀察關氏的反應,多多少少也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就算他沒這時間,也沒耐心,也可以安排信得過的人在內院盯着。不管哪種方法,都不可能讓關氏和關家囂張這麼多年。

所以說蕭訓在處理家務事上頭,真的是少了一根筋。

蕭訓正兒八經地對宋安然說道:“本王自會吸取教訓。”

宋安然呵呵兩聲。從宋安芸到國公府的姑娘,就可以看出來蕭訓並沒有吸取教訓。他在男女事情上,依舊還是想當然。只考慮利益,卻不知道考慮利弊雙方面。

宋安然對蕭訓說道:“王爺自便。”

宋安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同蕭訓繼續談論下去,沒意義。不開竅就是不開竅,只能說蕭訓在家務事上頭本來就遲鈍。

宋安然告辭離去,蕭訓哀嘆幾聲,竟然被人鄙視嫌棄,感覺真是糟糕。

宋安然出了茶樓之後,又在街面上買了點東西,這才啓程回國公府。

白天,宋安然若無其事地管家理事。

等到晚上顏宓回來後,宋安然拿出蕭訓交給她的名單,放在顏宓面前,說道:“這是蕭訓給的,讓你將這些人安排到軍營歷練。”

宋安然去見蕭訓的事情,顏宓一早就知道。核心內容,也是兩個人商量出來的。

顏宓關心地問道:“事情順利嗎?他有沒有爲難你。”

宋安然在顏宓跟前坐下,說道:“事情還算順利,他也沒爲難我。他願意繼續和我合作,同意放棄婚事。不過前提是我們要幫他將這些人安排到軍營歷練。我答應了他,也將話說明白,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顏宓拿起名單看起來,都是一些很陌生的名字,也不知道蕭訓從哪裡蒐羅來的人。

顏宓說道:“只要他肯放棄聯姻,這些人我就替他安排進軍營。”

宋安然問道:“會不會爲難?”

顏宓笑道:“區區幾個人,不算什麼事。”

緊接着,顏宓又皺起眉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煩心的事情。

宋安然端坐在顏宓身邊,並沒有打擾顏宓思考。

顏宓敲擊着桌面,嚴肅地對宋安然說道:“最近陛下有可能給我升官,調離翰林院。”

宋安然點頭,表示理解。這個消息她已經從宋子期那裡聽說過。

接着顏宓又說道:“我估計陛下會調我到都察院任職。之後陛下會派我到地方上查案。”

“你確定?”宋安然一聽說顏宓要去地方上當差,頓時就急了。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說道:“目前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之前我曾試探過,這種猜測有很大可能變成現實。”

宋安然咬脣,不太確定地問道:“能拒絕嗎?”

顏宓搖頭,“我想要在官場上走得更久遠,站得更高,就必須進都察院歷練幾年。”

就比如宋子期,進京之後也是先在都察院歷練,查了山西大案,纔有了資格調入戶部主事。

宋安然咬牙,問道:“你確定會調入都察院?不是六部?”

“我也希望是六部,這樣一來就可以在京城多留幾年。但是我沒把握能調入六部。”

宋安然說道:“能不能請家父出面幫你調入六部?”

顏宓說道:“我不想讓岳父爲難。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翰林院很多人都想被調入都察院做監察御史。”

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品級不高,只有七品,但是清貴,而且權利大。可以風聞奏事,連內閣大佬,皇帝老兒他們都敢彈劾。到了地方上,更是比一省巡撫更威風。

這就好比後世的中紀委,裡面辦事人員官職未必就大,很多都是科級幹部。可就是這樣的科級幹部,照樣能幹翻一省省長。地方上當官的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

同理,監察御史到了地方上,地方官也得客客氣氣的,將監察御史們當成瘟神一樣的供起來。

可以說,一個人想要進入內閣,那麼必須歷經翰林院,都察院,地方州府,六部,最後纔有可能入閣。沒有這些爲官經歷,想要入閣那是做夢。

宋子期就具備了所有的資歷,只等年齡一到,機會一來,就能順利入閣。總而言之,宋子期離入內閣只差臨門一腳。

顏宓距離入閣,還有好遠好遠的路要走。

宋安然知道顏宓的抱負,他想文武並重,想讓軍人勳貴也入閣。這件事情阻力巨大,絕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辦成的。可以說這件事比辦軍校的阻力更大。

但是顏宓有決心,立誓一定要辦成此事。

他現在以文官身份立於朝堂,私下裡卻是在爲勳貴武將們辦事。

顏宓這樣的人,在官員中屬於異類。也就註定他要走的陸比別人艱難十倍。所以如果有機會調入都察院,顏宓是不會打算放棄。

正因爲宋安然明白顏宓的抱負,明白顏宓的決心,所以宋安然不能拖顏宓的後腿。她不能做顏宓的包袱。

宋安然的心情有些低落,她問道:“如果你要到地方上當差,我能同行嗎?”

顏宓搖頭,“地方上的御史都是一年一任,我不能帶着你去吃苦。”

宋安然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怕吃苦。”

“可是我心疼你。”

顏宓抱住宋安然,“安然,你別害怕。現在這一切都還是猜測,陛下未必會讓我做御史。”

宋安然卻笑了起來,“大郎,你不必擔心我。就算你真的做了御史,真的要去地方上歷練,我也會替你守好國公府。不讓你爲了家裡的事情操心。”

顏宓親了親宋安然的嘴角,“我家安然真好。”

宋安然卻咬了顏宓一口。這個王八蛋。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就算要走,至少也要等過了年再走。”

“我爭取。”

宋安然靠在顏宓的懷裡,心裡頭想着這年頭身爲男人的出路太少了,除了讀書做官還是讀書做官。同理,女人的出路也很少,除了找老公嫁人還是找老公嫁人。

要是身在後世,她和顏宓這樣的人才,做什麼不行,沒必要非得在官場上面混。

宋安然嘟着嘴,她有點想念上輩子的生活。

宋安然抓住顏宓的手,“你去地方上當差可以。不過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準拋媚眼,第二不準納妾,第三不準睡女人。”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我沒媚眼拋,就算有也只拋給你看。還有我只願意睡你,其他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沒興趣,也不會去睡他們,更不會納妾。好娘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保證守身如玉,天天想你。”

宋安然得意一笑,問道:“我是不是貌美如花?”

顏宓忍笑點頭,“是,我家娘子貌美如花。”

“我是不是蕙質蘭心?”宋安然又問道。

眼底再次點頭,“我家娘子蕙質蘭心,聰明絕頂,端莊大方。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我家娘子。”

宋安然坐直了身體,正兒八經地說道:“你知道就好。既然你已經有了我這麼好的妻子,就不能朝三暮四,否則我收拾你。”

“娘子打算如何收拾我?”顏宓笑着問道。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低頭看着顏宓的褲襠部位。

顏宓瞬間夾緊了雙腿,哭笑不得地說道:“娘子,你這眼神太兇狠了,爲夫承受不起。”

“既然承受不起,那就老實一點,千萬別讓我逮住把柄。”

“遵命!娘子說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聖旨。”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她纔不稀罕做聖旨。在顏宓的眼裡,一份聖旨不會比一本武功秘籍更值錢。顏宓就是這麼有個性,天生反骨。

宋安然曾無數次想過,要是生在皇朝末年,顏宓絕對會造反。

至於現在嘛,皇權穩固,實在不是造反的好時機。顏宓也只能收起自己的野心,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官員。

宋安然同顏宓談論着未來,蕭訓也沒閒着。

蕭訓進宮見寧皇后,說不娶顏家的姑娘。

寧皇后蹙眉,“這是怎麼了?當初說要娶顏家的姑娘是你,現在說不娶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在玩什麼?”

蕭訓斟酌着說道:“母后,兒子仔細想了想,娶顏家姑娘不太合適。”

“怎麼又不合適了?”寧皇后不滿的看着蕭訓。

蕭訓悄聲說道:“母后還不記不記得顏飛飛?”

寧皇后不解的看着蕭訓,顏飛飛她自然記得。

蕭訓繼續說道:“當初顏飛飛嫁給魯郡王,聽說在王府裡被王妃收拾的很慘,可就算這樣,國公府也沒正兒八經地替她出頭。

後來王妃過世,顏飛飛牽連其中,貴太妃杖打顏飛飛,顏飛飛傷重不治而亡。

這件事情顏飛飛理虧,可要是國公府肯出面替顏飛飛求情,母后你覺着貴太妃還敢杖打顏飛飛嗎?顏飛飛還需要死嗎?

顏飛飛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女,是國公爺的親閨女。可一旦顏飛飛嫁出去了,國公府說不管就不管,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顏飛飛去死。這份心狠手辣,一般人能做到嗎?

兒子以前只想着娶顏家的姑娘,借國公府的勢。可是卻沒想到,萬一這門婚事惹怒了國公府,國公府就此放棄閨女,那兒子豈不是白娶了。

不僅可能白娶,還有可能同國公府結仇。這就得不償失了。總而言之,想要得到國公府的支持,靠聯姻是不成的。”

寧皇后微蹙眉頭,“本宮記得你同宋安然有合作,宋安然又是國公府世子夫人。我們同國公府聯姻,按理說他們應該樂見其成纔對。”

蕭訓搖頭,“母后,事情不是這樣的。合作是合作,聯姻是聯姻,這是兩碼事。之前兒子也覺着可以將兩碼事搞成一碼事,如今纔想明白這樣做根本不行。”

寧皇后明白過來了,肯定是國公府私下裡拒絕了蕭訓,蕭訓纔會決定不娶顏家姑娘。

寧皇后板着臉說道:“大郎,你是皇子,是王爺,你身份高貴。結果你卻被國公府牽着鼻子走,按照國公府的意思做事,這可不像話。”

蕭訓苦笑一聲,說道:“母后,父皇不欲立儲君,那麼兒子想要登上大位,就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再說,娶不了國公府的姑娘,還可以娶別家的姑娘。母后不必替兒子擔心。”

寧皇后鄭重問道:“你想好呢?真的不娶顏家的姑娘?”

“是,兒子想好了。不娶顏家的姑娘。”

“那好吧,本宮就依了你。”

“多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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