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在她邁進小院大門後竟看到白英站在小院中,身子明顯疑遲了一下。
她一斂先前的慌張,唯唯諾諾地向白英面前走去。在離白英還有三步之遙時站住腳,對白英微福身,道:“小姐。”
半夏剛纔所有的變化,白英全部收入眼中。
在她的印象中,半夏平日裡都在爲她轉,總擺着一副少年老成,事事都以她的周全爲主。
很多時候她都差點忘記,半夏與她差不多大,也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對一些沒有見過的小事都會有莫名的好奇心。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心動害羞她遇到過不少回,剛纔半夏那個樣子明顯與她所想的相符。
難道說先前的半夏匆忙離開,是爲了去會心儀之人?可沒道理她會不清楚對方是誰,畢竟府上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會收到風聲。
她皺着眉頭去觀察半夏,想從半夏的身上發現一點貓膩,可恢復到往日裡穩重後的半夏一直低着頭,一臉平靜地站着,她愣是看了許久都沒有看出來。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妥協,道:“去年十三叔送過來的戲本子我還有一些沒看完,你去給我找出來,現在正是無聊的緊。”
說完這話的她直接轉身走回房子裡。
這段時間,那她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府上,找些戲本子來打發下時間。
收到命令後的半夏只覺得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意識到了問題。
上回十三爺送來的戲本子雖多,可是小姐都差不多看完了,時間一久,她都快忘記哪些纔是小姐沒看過的了。
想到這裡,半夏不禁露出一張哭喪臉。
皇宮御書房裡,午日的陽光透過打開的門口照了進去,平日裡顯得昏暗的御書房變得無比亮堂。
書房外面難得一遇的沒有人把守,而書房裡面唯有當今聖上和坐在暗處的男子。
底下的男子彷彿一點都不畏懼坐在上方的聖上,自顧自的喝着茶,吃着糕點。
黎浩宇看了眼底下的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感情他剛纔說的話又全部當成耳邊風了。
“十三,方纔朕的話,你可有聽進去幾分?”
儘管知道答案,可他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遍,哪知得到的是更加乾脆的“沒有”。
坐在下方的黎蒼朮又拿起一塊糕點送進嘴中,無視臉色越來越不好的聖上,想着這個糕點可以讓御膳房再準備一些,他好拿給他的丫頭嚐嚐鮮。
說起來,他被聖上派出去完成秘密任務差不多一年,那麼長時間要與丫頭分離,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一萬個不願意。
要不是他想好好地當個逍遙王爺,他誓死都不會踏入朝野之中。
如今他好不容易提前完成回來了,結果還是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心上人,直接被聖上抓來聽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訓話,他的心中早已經囤積了不少怨念。
剛纔那麼不給對方面子,他不過是小小表示下自己的不滿。
整個洛國的人都知道徐家小姐與他的淵源,也不知道聖上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竟然想向他賜婚。
他很久以前就已經承諾過,穆王妃之位只留給丫頭,聖上這樣豈不是陷他於不義之中!
“你這小子,朕給你
說的那位姑娘可是美若天仙,你當真不要看過再下結論?”
面對黎浩宇的再一次詢問,蒼朮是真的有些火了。
他放下手中半剩的糕點,擦了擦手站起來走到黎浩宇面前,一句一字地說:“哪怕再傾城傾國,那也不關臣弟的事情。”
一句話,讓黎浩宇直接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他的十三弟素來不太近女色,這些年他都給他物色了不少官女子,結果明裡暗裡都被拒絕了,弄得他都快以爲,他的十三弟是個好男色之人!
忍無可忍之下,黎浩宇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給朕說說,爲何老是拒絕朕的賜婚!”
蒼朮一臉淡然地笑道:“臣弟只不過不想自己的婚姻也要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黎浩宇聽到這話,眉頭因憤怒跳動了幾下。
他強忍着怒火,決定改變戰略,打擊蒼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朕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已經有了三皇兒,而你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知道這是對方的激將法,蒼朮完全不受黎浩宇身上的戾氣影響,自然而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擡眸看了眼對方,隨即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道:“所以這個皇位聖上你來坐是最適合不過的。”
這話直接把黎浩宇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間,要說要咽都十分難受。
“你倒是說說,你何時才成親,免得父皇在九泉之下也要爲你操這份心。”
實在是受不了黎浩宇的糾纏,蒼朮也只好坦白起來。
“臣弟一早以前就已經說過,臣弟心繫哪家姑娘。不瞞皇兄,臣弟準備聘禮多年了,只要對方答應要嫁,臣弟便能立馬娶她過門。”
蒼朮說完這話,發現對方一臉茫然,估計在回想着他幾時說話那話。
想着黎浩宇也是整日想着國家大事,對於他的這等小事,記不住也是常事。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他站起身對黎浩宇道:“如此,臣弟有事就先行告退。至於臣弟已經回來這事,還請皇兄不要告訴他人。”
說完這話的他後退幾步,也不等黎浩宇回話,直接轉身離去。
黎浩宇看着如此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蒼朮,只能獨自嘆氣,並不敢也不想把對方怎麼樣,隨後又陷入回憶中。
到底十三的心儀之人到底是誰來着?他怎麼一時想不起來?明明十三有和他說過呀。
出了御書房的蒼朮目的地十分明確,直接往宮門那邊走去。
那麼長時間沒有見到丫頭,回到京城之後,心中的想念更加濃烈了。
徐府後院廂房中,已經昏睡了一整天的蘇合香至今都沒有要醒來的徵兆。
徐賈氏從早晨就一直待在蘇合香身邊,給蘇合香擦身子,喂藥,扇風,一切都由她親手來,彷彿別人來做都會做不好。
白英端着晚膳過來時,徐賈氏正坐在牀邊打盹,可見這一天下來明顯把她給累到了。
她把飯菜端到桌子上便轉身走向徐賈氏,輕聲道:“母親,先吃飯吧。”
被白英的話叫醒的徐賈氏有些恍惚地擡起頭,注意到她的身邊站着的是白英後,這才清醒過來,微笑道:“你來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酉時了。”
徐賈氏伸了伸懶腰,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蘇合香,道:“原來那麼晚了。”
白英沒有接過話,而是扶着徐賈氏站起身,道:“母親,妹妹這邊我來看着就好,你先去吃點東西,別把身子弄垮了纔好。”
累了一天的徐賈氏並沒有與她僵持,看過一眼蘇合香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送走了徐賈氏,白英細細打量着躺在牀上的蘇合香,發現對方並不是在假裝昏迷,可又是什麼原因讓她遲遲未醒?大夫不是說休息一下就好了嗎?
懷着質疑心情的她走上前,撥開擋在自己的牀簾,伸出手輕碰了蘇合香的額頭。
好燙!
得到這個認知的她迅速轉過頭看向正在吃飯的徐賈氏身上。
感情是母親累了沒有注意到蘇合香發燒,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她並不想讓母親太過勞累。
她皺着眉頭對候在一旁的半夏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
她示意半夏湊近一點,她在半夏耳邊道:“去請大夫,記住,速度要快,離去時不要讓母親發現。”
半夏連聲說是,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雖然她並不知道小姐爲什麼要突然間請大夫,還不讓夫人知道,但是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情,她照辦便是。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亮已經高懸天空,把地面照得白亮。
徐江從外面回來時聽聞徐賈氏還留在蘇合香那裡,在前院換好衣服後便直接移步走向後院。
誰知在他剛到後院門口,就與半夏和請來的大夫打了個照面。
徐江打量了一番大夫,看向半夏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半夏一見是徐江,連忙福身,隨後道:“是表小姐突然發燒了,小姐讓奴婢速度請大夫回來。”
“趕緊把人帶過去。”
徐江倒也不含糊,連忙讓半夏把大夫帶過去。
經歷過之前的事情,徐江對蘇合香有了些膈應,可想到徐賈氏對蘇合香又很是上心,雖對蘇合香不滿,卻也不會表現出來。
如今蘇合香又遭遇了不公平的對待,他自然要拿出該有的氣魄,沒必要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大夫到來時,徐賈氏正好吃完晚膳,讓人收拾桌面。
在見到大夫時,她異常吃驚,看着大夫走到蘇合香牀邊把脈,便連忙走到白英身邊,焦慮問道:“英兒,大夫怎麼來了?”
白英示意她不要過於緊張,“母親,剛纔我察覺妹妹渾身發燙,想來是發燒了,所以才讓半夏去請來大夫。”
徐賈氏一聽,明顯不高興了。她拿着責備的眼神看向白英,不悅地說:“你爲何不告訴我?”
“母親你勞累了一天,我不過是不想讓你那麼勞累,何況現在大夫已經來了,妹妹會沒事的。”
白英明顯被徐賈氏責備的眼神給傷害到,內心就是一陣絞痛。
一直以來,母親再對她嚴厲,也不會這樣看她,這樣對她說話,可如今卻爲了一個外人來責備她,她是不是要多謝蘇合香所賜?
徐賈氏意識到剛纔的她傷害到了白英,可當她想要道歉的時候,白英卻悄悄地偏過了頭,故意避開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