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實在是沒有料到,李署叫住她的原因。
當她確認無誤從李署嘴中聽到的是“學習禮儀”四個字之後,她的心露跳了一拍,隱隱之中感到了一絲不安。
這種感覺一直伴隨着她去繡房宮,頻頻出錯,惹得那裡的嬤嬤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向她。
原本還不容易緩過神來的她,被嬤嬤盯得幾次都扎到了手。
最終嬤嬤放心不下,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低聲問:“徐小姐,您沒事吧。”
沒有看到嬤嬤走過來的白英被對方的聲音嚇了一跳,又一次實打實地被紮了手指,疼得她條件反射地放下手中的針,連忙把手指放在最終吮吸。
她擡起頭看向擔憂的嬤嬤,扯出一絲笑容,道:“沒事。”
儘管聽到她這麼說,嬤嬤還是沒能放心,看了眼她面前擺着的布,扯出一絲爲難的笑容,道:“可是徐小姐你今天的表現並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白英一聽,順着嬤嬤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着實被嚇到了。
原本她是聽從嬤嬤的安排繡上一副牡丹富貴圖,可差不多一個下午過去了,她連一朵牡丹都沒有繡出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不再逞強,索性直接站起身,“嬤嬤,我出去散散心,一會回來繼續。”
她並不想搞特殊,可是現在這個狀態實在是不適合待在這裡。
每一次扎道手,總會條件反射地叫出聲,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要是再那樣下去,今天的大家估計會被她嚇得精神緊繃,也別想趕進度了。
嬤嬤想了想覺得還是讓她出去放鬆一下,再讓她這麼心不在焉下去,今日繡房宮的大夥今兒個也別想工作了。
看到嬤嬤點頭,白英整理了下衣服便走出了繡房宮。
在她剛離開位置時,她還是能夠收到來自他人的異樣目光。
也罷,反正她只是在這皇宮裡帶上一個月,只希望能夠平安無事下去吧。
除了繡房宮,白英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轉悠。
此時已經是下午,所有的人都在各盡所職,基本上沒有人會在溜達。
因爲繡房宮位處皇宮後方,平日裡走動的也就只有繡房宮的宮女,所以經過的人沒有人不把白英當做宮女看待。
就在她覺得差不多可以回去時,卻不料看到了一個身穿黃衣的婦人。
白英小心翼翼地打量對方的着裝,正想趁着別人沒發現她時趕緊離去。
哪知她的念頭剛起,腳還沒有邁出去,就被旁邊的人喊住了。
“前面的,你是哪個宮的,良妃娘娘讓你過來回話。”
一聽道良妃這個名號,白英只能在內心大喊一聲不妙。
在進宮前,十三叔就給她補習過宮裡的人,哪一個可以有交集,哪一個應該躲得遠遠的。
很不幸,她此刻遇到的良妃就是被蒼朮歸類到拒絕來往的行列中。
良妃是前年剛進宮的,從夫人做起,進宮兩年就一直備受聖上的寵愛,直接升爲妃子。能夠連續博得聖上喜歡,除了有作爲,剩下
的就只有心計了。
而良妃自然是後者。
這也正是蒼朮爲什麼讓她不要與其有交集。
無可奈何之下,白英只好認命的走上前,雙手合十放在腹前微微欠身,問:“娘娘萬福金安。”
良妃看到她走進,沒有正眼想看,始終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指甲,道:“你是繡房宮的?”
聽到這個問話,白英明顯一愣。
想着要避免以後與良妃打交道,她只好含着下巴,道:“正是。”
她現在是在繡房宮學習,那麼說是繡房宮的人也沒有錯,說完之後她便等着良妃回話。
顯然良妃此時正想着要找繡房宮的人,也沒有在意白英回話中沒有奴婢二字。她向身邊的人招了招手,隨即道:“這衣服本宮穿着偏大了,你拿着下去給去本宮好好改一下。”
沒出一會,之間一個宮女手捧一件衣服走了上來,白英連忙接過,發現那一副上面竟然鑲嵌了不少金片與珍珠,可見這良妃是多捨得下手筆。
“娘娘的尺寸都已經在上面,你們按照上面的改,明日拿到娘娘寢宮去。聽明白了嗎?”
走上前的宮女許是覺得繡房宮的人身份不及她,語氣有些目中無人。
白英把她的話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邊,沒有直接應下反而問道:“姐姐可否告知,這衣服上金片多少珍珠多少?”
那宮女也沒有料到白英會這麼問,先是愣了一會,纔回答:“金片五十,珍珠八十。”
“可否展開一看?”白英趁機又多問了個問題。
這會兒那宮女不依了,也不去過問身後的良妃,擺出架勢道:“怎麼?擔心我騙了你?我說了金片五十就是五十,珍珠八十便是八十!”
白英也是料到她會生氣,並沒有被她的架勢所嚇倒。
她瞧着那人只覺得是在做賊心虛,否則沒事那麼高調子說話做什麼?而且一再強調沒有少,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她沒有硬碰硬,而是扯出一絲笑容,道:“怎麼會?這不過是繡房宮的規矩。”
“規矩在我們娘娘面前都不是事,你趕緊把衣服拿回繡房宮去,娘娘明日要穿着。”
那宮女看到她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厲聲說道。
“規矩是皇上定的,我們只能按規矩行走,破例不了。”
白英的話剛落,一直在後面默不出聲的良妃最後開口了,“既然是規矩,那就按照規矩辦。”
雖然白英剛到繡房宮兩天,但基本上都見過她們的行事準則,知道衣服送來時都要當面覈對一下,否則出了問題一概都是繡房宮負責。
這個要求是以前出過事之後才定下的,那一次繡房宮的人可以說是來了個大換血。
當然,這事情她不過是聽別人說的,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
已經有了良妃開口,那宮女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而白英明顯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當着她們的面讓她們打開衣服,隨後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衣服有沒有破損,最後纔開始覈對起金片和珍珠。
當白英覈對了三次珍珠,卻發現怎麼都對不上數,至始至終都少了兩顆。
第一次她以爲是數錯了,所以又數了一遍,結果第二個還是錯的。
爲了確保無失誤,她又數了一遍,發現確實是少了兩顆。
得到最終答案的她拱手作揖,道:“啓稟娘娘,衣服上少了兩顆珍珠。”
她沒有直接對剛纔給她衣服的宮女說,而是越過那人直接向良妃說明。
她剛纔的動作一直是在良妃身邊兩個宮女眼皮底下進行的,而且她的手基本上沒有觸碰過衣服,全程由那兩個宮女來做。
所以珍珠缺失,完全不會是出自她手。
原先捧着衣服的宮女一聽,連忙出聲道:“怎麼會少了兩顆?這衣服娘娘只穿過一次,今日想拿出來再穿才發現不合身,而且那時候珍珠和金片都是沒有缺失的。”
良妃沒有聽那宮女的話,而是走上前,不發一言地說了一遍上面的珍珠,發現確實少了兩顆。
“怎麼回事?”
她剛纔有掃了幾眼檢查的過程,白英確實沒有觸碰到衣服,話是問她身後的宮女。
良妃的話剛落,那兩個宮女就連忙跪了下來,指着白英說道:“娘娘饒命,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她,在接手衣服時私自偷了珍珠。”
面對這毫無技術含量的誣衊,白英只覺得無理取鬧。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宮女,微欠了欠身。
“若是我偷的,自然不會要求你們當着娘娘的面覈對一番,那樣做對我壓根不利。”
白英穩住情緒,深呼吸了一把如是說着。
可她的解釋在之前那阻撓她的宮女看來就是在脫罪,“難保不是你爲了脫罪而故意那麼說的。”
“珍珠雖哥哥平均有光澤,一顆在市場上的價格也有幾百兩。可就算如此也不過是兩顆珍珠,我又怎麼會稀罕到去偷娘娘的珍珠,你莫要血口噴人!”
這樣的珍珠在她徐府裡她見得多了,大多數都是十三叔送給她的,而她因爲嫌棄戴首飾太累贅,所以十三叔送的首飾大多數都是收起來的。
“娘娘,你瞧她說的,實在可疑。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娘娘您行跪禮,而且目中無人,還膽敢在娘娘面前自稱我。珍珠缺少,一定與她有關。”
面對這樣的誣衊,白英只是含着下巴站在一旁,沒有着急着爲自己辯解。
她相信清者自清,她沒有偷東西便是沒有偷!何況現在這個情況,她可沒有那樣的嗓子去掙。
宮女的話引起了良妃對白英的注視。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英,發現對方的衣服確實是宮女的裝扮,但她還是很眼見的看到了白英脖子上的珠子。
這個珠子她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個人溫柔儒雅,常年帶着微笑,但是惹怒了他,他報復的手段卻極其狠辣,與聖上有着幾分相像。
就在她把目光往白英的腰間掃去時,最終斷定了她心中的猜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