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在瘦猴走後,看着天色已經微亮,也不打算在去打坐了,喵了一眼剩下的那瓶酒,以及凍成了冰塊的下酒菜,拎起來去了西屋,西屋過去是師傅住的地方,是臥室,也是廚房,同時還是餐廳。
裡面有着一個煤火爐,旁邊堆着一堆煤球,這些東西在山上可是稀罕物,大多數都是地鍋,不過師傅的燒不慣地鍋,一直用的都是煤火,屋外現成的乾柴枯葉,拾來一把引着,放上煤球,在往鍋裡兌些井水,放上篦子子,肉食往上一放,王林將酒打開,倒了兩碗酒,將其中一碗放在師傅的靈位前:“師傅,徒兒陪您喝兩杯。”
清雲觀後牆斜對着兩間破屋的位置,有一個免強可以鑽過一人的狗洞,此時正有一個扎着道簪的小腦袋從裡面探出來,縱了縱鼻子後,臉上一喜,一使勁,從狗洞裡鑽了出來,人還未從地上爬起來,嘴裡已經喊着:“大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原來是小浩呀,這麼大了還鑽狗洞呢?”王林聽到聲音,扭頭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笑道,這小浩,大名叫王浩,和王林同姓,說起這小傢伙,也是命苦,從小便沒了父母,也不知二老是已不在人間,還是將他拋棄了,只知他打小跟着清雲觀的道長來到了這裡,當了一名小道童,要說來這的時間,比王林還早,今年已有十五歲了。
“昨日我便算出,今日會見到我想念的人,本來還以爲我的卦又沒算準呢,誰知今天一大早,我就聞到煤火味了。”王浩從地上彈起,竟一躍三丈的竄進了西屋,笑呵呵的說道,兩隻眼睛盯着鍋裡的烤羊腿,閃閃發光。
“你沒算出來,今天要大飽口福了嗎?”王林搖頭搖了笑了,清雲觀的道長一直要求王浩吃素食,吃素食養身,記得王浩第一次吃肉還是在五年前,王林第一次打到獵物的時候,偷偷給王浩吃的,當時的王浩嚴重的營養不食,人又瘦又小,清雲觀後牆的狗洞,他噌的一下就能鑽進鑽出。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道長雖然發現了這事,但也從未說過什麼,後來王林還是聽師傅偶然說起過,說是王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隔三差五的,讓王林喊王林浩噌頓飯,給小王浩改善改善伙食,而這些話,據說還是道長和師傅下棋時勾通好的。
“當然算出來了,我可是遠近聞名的神算子。”王浩吧唧吧唧嘴,眼神卻有些躲閃的道,王林知道,小傢伙一說謊,眼神就會四處亂看,這毛病很難改了,隨既笑了笑,便也不在逗他,王林是將這小傢伙當親弟弟來看的,至於說的卦,王林從未當真過,十卦九不準,還有一個估計也是瞎蒙的。
“等一會加熱了就能吃了,今天破例讓你喝些酒可好,現在你可算是小大人了。”王林將羊腿番了個個說道,王浩興奮的直點頭,王林看着王浩的樣子,心裡莫明的竟有些心
痛,一頓酒肉而已,可對王浩來說,竟是如此的……王林輕聲嘆了口氣,隨口問道:“過些日子,跟我去城裡吧。”
“好啊,可是,師傅……”王浩的興奮勁在說了一個好字後,立刻就消失了,神色黯然的勾下頭,喃喃的道:“師傅的身體雖然還好,可前幾日,師傅卜了一卦後,說他大限將至,我…我…我想陪他老人家走完最後一程,等師傅他老人家仙逝……我在去找大哥哥可好。”
“好,我會打下一片江山,等着你。”王林摸了摸王浩的頭,點了點頭道,目光中露出一絲複雜,他知道,不帶道長走,王浩絕不會離開,而道長是一個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既歸隱在此,便不會在出山了。
清晨,豐都省委一號院內,葉楠早早起牀,今天是她第一天去公安廳報到的日子,本來初七就該上班了,只不過年後的第一天,領導要慰問下面的二級機構,哪有工夫過問葉楠這個從市裡提拔上來的小警察,也沒有時間去研究葉楠的分配工作。
所以一直到初七下午,廳裡才商量出葉楠的去處,關於葉楠的工作安排,葉文軒選擇的是絕不過問,本來伊芸想將葉楠調到宣傳處的,做爲一個女孩家,宣傳處安全,不過刑偵大隊長孟龍卻是堅持將人給要了過去。
他的理由很簡單,葉楠爲什麼會提拔,是因爲破了大案,既是一個破了大案的英雄,爲什麼要在宣傳處這個部門裡埋沒人才?是好刀就要衝鋒陷陣,堅決不能做一把廚房裡的菜刀,這一番說詞,雖然粗俗,還打擊了宣傳處,不過卻沒有人能反駁,葉楠確實是因爲破了大案才提拔上來的。
葉文軒雖然也參加了商議,但卻始終沒有表態,只是勾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秦朗和伊芸,另外還有兩個副廳長,一直在和孟龍使眼色,但孟龍卻是一個直人,看着這些飄向他的眼神,他直接來了句:“你們也不必給我擠眉弄眼的,拋去葉楠同志的身份不說,她最適合在我刑偵大隊工作,但如果是因爲她的身份,你們擔心她會有危險的話,那這個會議也就沒有必要在進行下去了。”
“咳。”分管刑偵的牛副廳長輕咳了一聲,將孟龍的眼神吸引了過來,隨後才瞪了他一眼說道:“我不同意,小葉同志雖然是破了大案才破格提拔上來的,但這只是一方面,我們還要考慮到廳裡各個部門的用人需求,我雖分管刑偵,但也知道其它口的情況,不說宣傳處,就是網管處,人事處,辦公室等等,哪個處室不嚴重缺人?”
牛副廳長髮表意見,誰敢插話,孟龍雖然不滿,但也只能筆直的坐着,牛副廳長看了看孟龍,見這個他最喜愛的得力干將,臉雖憋的通紅,但卻也沒反駁自已,還算滿意的道:“等下一批協警到位,我向你承諾,允許你優先挑選五人,充實刑偵隊伍。”
“協警?現
成的人才不給我,竟然在我的隊伍裡放什麼協警?誰不知道那些人,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
“胡鬧。”
孟龍輕哼一聲,一句話還未說完,牛副廳長已經暴喝一聲將他的話打斷了,有些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他這個愛將,啥都好,就是脾氣太直了,不過若不是因爲脾氣直,這傢伙在部隊裡還能回來,早提成團長師長了,哪還輪的到做他的手下,不過這也太一根筋了,平時也不這樣呀,真不知道今天是咋地了?
“我保留意見。”孟龍猛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鏘鏘有力的說道,隨後一轉身,竟要離開會議室,牛副廳長正要發火,葉文軒卻揮手拍了拍牛副廳長的肩膀道:“孟隊長說的隊,好鋼就應該用在刀刃上,孟隊長的意見,我贊同,只不過……葉楠同志是不是好鋼,嗯……由孟隊長親自發掘吧。”
“葉廳……”
牛副廳長正要說什麼時,葉文軒已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就這麼定了吧,散會。”
牛副廳長的辦公室裡,孟龍在牛副廳長的辦公桌前站的筆直,一臉的笑意,而牛副廳長卻是拍着桌子訓斥着他:“省刑偵隊,和市刑偵隊是一樣的嗎?你們的任務有多危險你可知道?”
“報告廳長,知道。”孟龍大聲回答道。
“葉楠是葉廳長的,不,還是政法委書記的獨生女,你可知道?”牛副廳長繼續問道,孟龍仍然笑着回答道:“知道。”
“你知道個屁。”牛副廳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孟龍的額頭前晃了晃,隨後氣的一擺手,背在了身後,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兩趟,繼續指着孟龍道:“行,你拿她的政績說事,讓葉廳長,不得不同意你要人的建議,好,那我問你,若一旦出現一絲閃失,你擔的起責任嗎?你如何向葉廳長交待,你如何向李書記交待?”
“我不需交待,我會永遠站在我所有隊員的前面,想要他們倒下去,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孟龍大聲回答道。
“你…你…”牛副廳長氣的不輕,可這會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你了半天后,才重新回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語氣平靜的道:“刑偵辦公室,經常打電話沒人接,這像什麼話,這樣吧,從明天開始,那部電話就交給葉楠同志了,這就是她的工作。”
“報告廳長,不可能呀,除非出任務,不然不可能沒人接電……”孟龍眨了眨眼,疑惑的道,牛副廳長真是無語了,一拍桌子道:“就這樣定了,滾蛋。”
“是。”孟龍大聲回答道,但卻並沒有滾蛋,而是笑嘻嘻的趴在牛副廳長的辦公桌上,拿起牛副廳長的煙摸了一根塞進嘴裡,點上後,美美的抽了一口道:“廳長,我不傻,葉楠那哭鼻子的小丫子,還真不是我想要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