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年輕的心
參詳靈丹的成分，當然不能憑空猜想，金無幻是有倚仗的，這個倚仗便是一枚青靈丹殘藥。
當年木道人爲金無幻岳丈煉製青靈丹時，煉過兩次廢丹，一爐全廢，另一爐則初步凝化出丹形。按照木道人的說法，這枚青靈丹毒性未化而功效存疑，不可服用，是爲廢丹。當時金無幻留了個心眼，將那枚廢丹保存下來，交給沈娘子，以防萬一。
真需要服用的時候，什麼毒性、什麼功效都顧不得了。
這枚廢丹就留在了沈娘子手上。雖然不可服用，卻是金無幻解析靈丹的倚仗，只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他對吳升一直佩服有加，此刻便拉着他一起參詳。
廢丹取了出來，呈紫青色，雖說已然時隔多年，卻依舊透散着晶瑩的光澤，捧在掌心，鼻尖可聞略帶辛辣的幽香。
“這是廢丹？”吳升怎麼看都覺得是枚好丹。
“色澤過於泛紫，這是毒性未去之故，因而積存。”金無幻解釋。
“丹方是什麼？”吳升索要。
“主藥薑黃靈芝、長翠青羽，輔藥有霧靈子、蟲草、香榛葉、大黃蟬翼、蛤蜊根、蔭凝花、烏參、靈香草、綠蛤珠、血蜈須。”這十味輔藥都不易找，其中更有三味是煉製青妙玄丹的秘藥，難怪價值昂貴。
說了兩味主藥、十味輔藥後，金無幻不說了，手指蘸水，在桌上寫了最後三味：蜂蜜、精鹽、無根水。
金無幻的嶽姑丈屬於煉氣頂峰，正在爲破境而努力，惜乎壽元到了盡頭，故此沈氏極力想要爲他延壽，寄希望於他能成爲族中第二個煉神修士。
吳升道：“且不忙，等材料齊全後，取一份來，先看清楚了再說。”
沈復點了點頭，乾笑兩聲：“五郎看上去倒也老成，呵呵……”
曾經的吳升是老牌刺客，有三十五了，但現在的吳升只有二十，大學還沒念完，因此下意識就報了二十出來，報完之後意識到不對，卻也不好改口，只好衝旁邊的金無幻歉意一笑。
沈月娘忍不住問金無幻：“姐夫，你爲何喚他五兄？”
當晚，沈氏設宴，款待金無幻夫妻，吳升也被請了同飲。他本不想去，卻不過金無幻的情面，只得一道湊個熱鬧。
沈娘子藉口更衣，匆匆離去，回屋抱着枕頭笑彎了腰。
念頭一轉，吳升醒悟，豎起拇指大讚：“高！實在是高！”
沈月娘眼眶紅了：“五哥可是因之前的緣故？我當時對五哥是不好，可事出有因，這幾日總覺得虧欠五哥，五哥要打要罵都可，總之不要拒絕妹的心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無幻娶了沈娘子，成了沈氏姻親，對沈氏一族是大有好處的，因爲他也是個煉神修士。
沈復點了點頭：“此言在理，不過都是我沈氏一族……還是照年歲論吧，你們幾個，都去見過五郎。”
吳升受不住這番殷勤，婉言道：“月娘不必如此，此間足衣足食，並不欠缺。”
吳升道：“月娘……真的用不着這許多……”
吳升：“我真沒往心裡去……”
好在修行中人，相貌上都顯得年輕幾分，吳升看上去二十七、八歲左右，倒也不至於差得太遠。
這是真的出乎吳升的預料，他原以爲金無幻瞞下的三味就算不如主藥稀有，至少也是珍奇之物，哪知卻普通至此。
金無幻笑了笑，道：“我擬將此廢丹以水化開，一點一點挑出餘物端詳究竟，但恐此丹於火中燒煉太久，無法辨認，不知吳兄有何高見？”
來歷依舊含糊，但好歹是個身份。沈復問道：“也是沈氏中人？卻不知鄉籍何處？祖上是哪一宗？”
見實在躲不過，吳升在金無幻和沈娘子滿是歉意的目光中自我介紹：“敝姓沈，行五，是金老弟生死之交，幾有同門之誼。”這是把姓名倒轉過來，只有金無幻和沈娘子聽出其意，沈氏衆人卻不知。
沈月娘道：“五哥打小在外，一定嚐盡了世間的疾苦，既然回家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些都是該當的。我父也說，要好好關照五哥。”
說罷，席間衆人同時長嘆一聲，沈復點了點頭，向沈氏年輕一輩幾人道：“國破之後，沈氏命運多舛，流落他鄉者不知凡幾，此中苦楚，爾等怕是難以體會……不知五郎年庚幾何？”
吳升道：“自幼隨父浪跡天涯，父親故去得早，便沒聽說，又或許說過，我卻沒記住。”爲了增加說服力，又將曾經的吳升記憶中隨父流浪的慘事說了許多，當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心酸。
此後沈月娘隔三差五就往東南院跑，給吳升送衣送食。
認了親，大家就是一家人，沈家人心裡的隔閡自然消弭，尤其沈月娘對吳升的態度大爲好轉，好轉中飽含着深深的歉意。
一席酒宴，賓主盡歡。
這也在理解範圍之內，大家做的是稷下學宮禁止的隱秘勾當，沈氏也擔心露出風去，哪怕金無幻一再作保，也難消沈氏疑心。
於是，兩個年長的喚吳升爲“五弟”，兩個年輕的，包括沈月娘，稱吳升爲“五哥”。
金無幻剛纔已經聽得心神動搖，此刻更是目瞪口呆，心說差得有點遠吧？他自家已過而立，十年前可是差點被吳升幹掉的。
席間的氣氛還算融洽，畢竟沈氏有求於人，但吃到後面時，沈氏就開始旁敲側擊，打探起吳升的來歷了。
由於金無幻入了煉神境，沈家主力盡出坐陪，其中真正的高手只有一個，同樣入了煉神境的沈復，也是沈月娘的父親。當然，餘者也都是資深煉氣士。
金無幻沉吟片刻，強行憋出一句：“達者爲兄。”
沈月娘：“也是，五哥在外面受了二十年苦，想必遭盡了旁人的白眼，早已慣了，妹知五哥不會往心裡去，可每每念及於此，總替五哥心疼……五哥放心，既然回家了，就不用流浪了！”
吳升不知道沈月娘發的什麼神經，心說難不成自己的遭遇還真讓她“母愛氾濫”了？當下也只得由她。
就這麼享受了五六天沈月娘的體貼呵護，煉丹的材料終於備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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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