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俊壇
巫和月婆婆乘着旦的漁船離去，此時鐵門前沒有別人，卜一把將吳升的手打開，臉上已現恚怒之色。
吳升不好再行試探，只好退到一邊，也顧不得去領悟剛纔破除瀛山魚池時拿到的第三個雲紋圖卷，而是以太極球觀想卜。
太極球緩緩運轉，吳升一時間卻又無法確定卜是否獲得了“解脫”，因爲她額頭上的通明玉綴再次發光，光芒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吳升道：“卜，不用現在就耗費法力吧，他們剛走，還有半個時辰。”
卜搖了搖頭：“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吳升笑了笑：“怎麼可能？”
卜瞥了他一眼：“在神靈的眼中，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她的眼中一片空靈，吳升好似看見了地下暗河中那隻大魚的眼睛。
吳升抖手將銀月弓取了出來：“你到底是誰？”
卜平靜的道：“我就是卜，你也可以稱我嬰狐。”
吳升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你究竟還是不是卜？”
鐵門打開，巫當先走了進去，他回頭叫道：“升，你在等什麼，快進來！”
巫忽然跪在了俊壇邊，遙遙向着祭壇上的巨獸頂禮膜拜，緊接着是月婆婆、旦。
“是的，旦不會死了，她將成爲大荒新的卜。而你，選擇繼續行於迷途，還是以此爲家？”
有平整如高臺般的山嶽，向四面八方流淌着溪水……
旦拉着吳升，跳着腳去摸他的額頭：“升，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讓旦看看，有沒有發燙。”
吳升搖頭：“你剛纔說，你叫嬰狐。”
“先回襄山，快三刻時了，然後再去的月崖，扯滿了竹帆才趕回去的，險些誤了時辰。”
洞廳的中央是座寬廣的水池，以天然石裙作邊，旁邊高聳的石筍上鐫刻着兩個字：俊壇。
卜眼中的古樸荒涼之意一閃而過，轉過身去，繼續以通明光照耀鐵門，道：“升，門開了。”
煙塵散去，吳升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卜在中央，巫在左側，月婆婆在右側，三人同時以光華托起了沉重巨大的鐵門，將鐵門推至最上方，沒入洞頂石壁中。
吳升無法解釋，但他最關心的不是鬼打牆，而是時間。
吳升喃喃道：“這就是去芝山神？融天呢？”
卜道：“他沒事，平日不敬仙神，故此入了迷障。現在應當好了。”
“你們去月崖用了多久？去襄山呢？”
“卜，你的意思是說，今後不會再行活人祭獻了？旦不會死了？”
“升，大荒要感謝你，沒有來自你的解脫，大荒在歧路上會一直走下去。”
卜同樣沒有下拜，而是跨過天然石裙，踩在水面上，一步步走向祭壇。
“卜，不要說得那麼玄妙好不好？”
低頭看着這水池，池水微微晃動着漣漪，漣漪擴散出去，折射出不同的景物。
吳升頓時怔住了，在他的感知中，巫、月婆婆和旦從離去到出現，前後絕不會超過一百個呼吸！
“他受傷了？”
“當然回去了，不然怎麼開的門？”
當所有人都指認自己出了幻覺，吳升也只能暫時接受這個論斷：“我真入了迷障，生了幻覺嗎？”
吳升問：“你剛纔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嬰狐是誰？”
三個人在三個地點同時開門，開的卻是同一道門！
吳升緊跟在她身後步入俊壇水池，踩在水面上時，發現這池水中似乎蘊含着某種神奇的力量，將他輕輕托住，不溼一寸鞋底。
有密林深谷，終日雲霞繚繞，時不時可見飛鶴駕車，於煙霧中出沒，車中小人，僅七八寸高，通體青翠，頭長樹枝……
卜站在他身前，輕聲道：“不必害怕，去芝已然沉眠，以你之能，驚動不了他。”
卜迷惑不解：“你怎麼了？”好似換了個人，剛纔發生的一切並不曾發生過。
這一刻，吳升打心底裡發出了對着巨獸的敬畏，如果真有神靈，他願意相信，就在他的眼前，平生第一次見到了神靈。
不知不覺間，吳升走過了俊壇池水，抵達高大的祭壇前，眼前的景物忽然消失，眼前恢復如昔。
有寬廣無垠的大澤，其間星羅棋佈着豐收的農田，田地邊，農人和百獸偕趣安樂，更有靈禽引吭高歌，翩翩起舞……
做了個深呼吸，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吳升牽着旦進入鐵門。
吳升追問：“你到底是誰？”
旦的驚呼聲響起：“卜、巫，怎麼你們也在？我和月婆婆又回來了麼？升，這是怎麼了……啊，我明白了，這是鬼打牆，我們在兩界山玩的那樣……”
卜道：“大荒爲結界封印，去芝以崇信之力療傷。”
“什麼是崇信之力？”
立於祭壇上時，吳升心中忽然一顫，眼前蛇鳥之形的巨獸竟然不是雕像，也不是死物，還在喘息！
雖然不動，但這身軀散發出來的蒼茫氣息卻籠罩着整個洞廳，彷彿來自亙古洪荒。
卜道：“我說什麼了？升，你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看來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家園，依舊處於迷途之中，那就回去吧。”
卜卻不理他了，搖了搖頭，伸手向着鐵門一推，鐵門在震顫間帶起濃烈的煙塵，向上升了起來。
“但他這條路走岔了，吸納崇信之力並非祭獻，祭獻所得，九牛一毛，不可取。”
“旦，你現在告訴我，你們確定回去了嗎？”
鐵門內是無比寬廣深邃的巨大洞廳，數十丈高的洞頂上綴滿了水晶，讓吳升想起了那條如同星河般的地下暗河。
卜轉過身來，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昇華，美到令人窒息。吳升忽然生起想要跪下去的衝動，驚駭的看着卜的眼睛。
有高大的樹木上生長着一個個巨大的蛋，蛋中孵育着幼童……
吳升沒有下拜，都闖進了人家的洞府，此時再表現出恭敬，有意義嗎？而且貌似這巨獸竟是個死物遺蛻？
俊壇的寬廣，幾達百丈，水波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方方正正的祭壇，祭壇上蜷着個巨大的身軀。這身軀下身爲蛇，盤成一團，有七八丈方圓，上半身挺立爲鳥，高三四丈，一動不動。
有黃鳥在山谷間翱翔，驅逐着偷吃靈藥的青蛇……
她的眼睛是如此迷人，目光中蘊藏着無盡的深邃悠遠，令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吳升感覺意識模糊，問：“我可以回去了？”
悵惘間擡頭，卻見卜已經站在了祭壇上，向吳升招手，吳升跟着躍了上去。
卜點了點頭：“回去吧。”
徹底昏迷前，吳升下意識提醒：“有三個惡人還在兩界山，不要讓他們傷了村民……”
天旋地轉間，腦海中響起輕柔的聲音：“他們和你一起來，也會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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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