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林卻沒有料到,她的這一通並未接通的電話確實沒有打擾到某人的新婚之夜,卻深深地激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妒火。
司空亞跪坐在自己的新房內,手上拿着新婚丈夫的那支手機響了兩聲的手機,她腥紅的眼中盛滿了即將溢出的憤怒。
胤禛從泉州山回來之後,直接進了公司。公司上下早已亂成了一鍋粥,方凱睿一夜未睡,忙得焦頭爛額,總裁辦公室的桌子上擺放着許多訂單,它們大多數都涉及高額的賠償金。
“冬相,你可來了,快,趕緊把這幾份文件簽了。”方凱睿的西裝領帶鬆鬆垮垮地斜在一旁,他雙手抱着一堆文件面色疲憊地站在胤禛面前。
胤禛一低頭,無意間看到了凱睿手上未乾的血跡,問:“這是,家屬打的?”
方凱睿把受傷的手往懷裡收了收,說:“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對了,你快簽了這些東西。”
胤禛從方凱睿手中接過那一堆文件,說:“你先回去吧,這裡我可以應付。”
方凱睿搖搖頭,說:“不行,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失誤造成的,我必須負責到底。”
胤禛環視周遭後,輕鬆地說:“要負責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你先去休息,養精蓄銳。”
方凱睿盯着胤禛誠懇的眼神,有些懵懂地點點頭,可是一扭頭,他又覺得今天的“冬相”哪裡有些怪怪的。不過,凱睿現在的狀態也確實不適合再繼續連軸轉了,於是他順從地將手中的工作暫時移到了胤禛手上。
胤禛凝視着方凱睿離去的背影,小聲而又不經意地問:“你覺得,他是真心的嗎?”
周全跟方凱睿一樣一整夜沒閤眼,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思維已經明顯跟不上步伐了,他呆呆地問:“誰?”
胤禛無奈地笑了笑,自嘲地說:“哎,現在就只能看看我這一年來學到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了。畢竟,相信他人的真心不如相信我自己的運氣。”
周全打着哈欠,翻着白眼,根本沒有把胤禛的話聽在耳裡。
透明的辦公室玻璃外是來來往往的忙綠身影,時間彷彿停滯在胤禛和那一堆文件之間。周全勉強睜開雙眼,堅持了不到十分鐘就蜷在沙發上睡着了。胤禛嫌他的鼾聲擾人,便把他趕回家去了。
胤禛守着那堆文案,堆積成山的文件慢慢地一份份從左手邊移到右手邊,窗外的驕陽也漸漸從東邊落向西角。當左邊的最後一份文件被拿走之後,胤禛眼中幽寂的黑色沉澱到了極致。
縱使愛新覺羅胤禛昔日有着舉世無雙的才
華,此刻,身處異世的他,滿身的才華便成了附庸之物,根本無處施展不說,還徒留了勝過平庸之人的鬱結,塞在心中難以抒發。
胤禛起身來到窗前,守着那輪豔麗的夕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吱嘎——”
有人推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厚重紅木門,胤禛緩緩轉過身,只見方凱睿穿戴整齊,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
“冬相,聽你的秘書說,你一整天都沒回去?”
胤禛點點頭,內心疲憊地不想開口回答凱睿的問題。
驀地,方凱睿向旁邊一閃,興奮地說:“看,誰來了。我一回家就看到她蹲在我公寓門口等我。她說很擔心你,我就帶她過來了。”
方凱睿說到夏林很擔心胤禛時,夏林在凱睿身後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胤禛看到夏林慢慢地從凱睿身後探出身子,她手上拎着胤禛最喜歡吃得小吃。
胤禛臉上雖然帶着溫暖的笑容迎向他倆,可是心中卻在想:哼——果然,我一成親,你便迫不及待跑去找他投懷送抱!世上竟然有女子如你一般,不知貞操爲何物!
“呵呵,來得正好,我正缺兩個幫手呢。”
夏林扭過臉,視線正好落到胤禛搭在自己和凱睿肩膀上的手指上,她有些尷尬。
他們三人以這種不同以往的輕鬆和諧的方式相處,反而顯得屋子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胤禛首先說出了自己思索了一天的解決辦法:“我要把董氏旗下那些不賺錢的子公司賣掉!”
方凱睿立即表示反對:“不行,我知道你說得是哪些公司。那些公司雖然不賺錢,但是它們都是董氏的門面。不僅如此,我看你列出的這張清單中還包括了一些專門爲政府出力提供就業崗位的廠子。這些廠子一旦倒閉,我們要損失的不僅是公衆的信譽,還有我們固有的關係網可能也會因此而撼動。”
胤禛不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可是,眼下董氏的情況就是像一臺笨重的機器,雖然大,但是即使將功率開到最大也沒有辦法。因爲上面磁滿了廢鐵跑也跑不動,丟也丟不掉。
驀地,方凱睿偷偷地瞄了夏林一眼,見她低着頭好像沒注意自己,他便起身來到胤禛身邊,低聲問:“你,之前不是留了後路嗎?”
胤禛很清楚方凱睿說得是什麼,凱睿的意思是,董冬相在穿越之前就已經意識到董氏集團的拮据了,所以他重開了地下賭場,併成功地攢到了一大筆錢。只是,後來,這筆錢,被胤禛通過某種秘密的方式放到夏林手上的那張信用卡上了。
“嗯,早用光了。”胤禛只好這麼應付方凱睿,因爲他暫時並沒有打算要用夏林的“嫁妝錢”。
夏林傻傻地盯着那兩個竊竊私語神秘兮兮的男人,她心想:衰鬼給我的信
用卡里有兩個億,他不會不知道吧?這麼多錢,這個時候不是正好可以拿來解董氏集團的燃眉之急嗎?
夏林張了張嘴,想要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此時,胤禛正好扭過頭來看着她,他衝她搖了搖頭,好像在說,不要提那個信用卡的事情。夏林只好又閉上了嘴。
方凱睿雙手一攤,說:“那咱們現在只能等着司空家的那筆風險投資救命了。”
胤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方凱睿說:“司空羽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你知道嗎?”
“她?好像回來了一個多星期了吧,不知道這次又想幹什麼?我只是聽說她要給她父親報仇什麼的。哼——報仇?簡直是笑話,她難道還要殺了司空家的老太太。如果她還在計較當年老太太兩次將她父親逐出家門的仇,那也太可笑了。她父親雖然是長子,可是她父親當年是自甘墮落,後來死於非命,又能怨誰呢?”
聽方凱睿談論司空羽的語氣中好像透着不屑,難道之前他與司空羽之間真的只是單純的相互利用的關係?
胤禛假笑了兩聲,說:“只怕,人家是來撥亂反正的?”
方凱睿心下一驚,這麼說來,司空羽此行的目的是將司空家的家產收入囊中了。那麼上次司空羽提到的搞垮董氏集團的計劃……難道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那麼,司空家的風投還靠得住嗎?
方凱睿不由得擔憂地皺起了眉頭,夏林覺得他神色有異便走到他身邊,輕聲問:“你怎麼了?突然臉色變這麼差?”凱睿仰起頭對上夏林焦慮的眼神,他想到了那個敏感的名字“林海”,他又開始猶豫了。如果他不在這時提醒胤禛的話,董氏可能真的會落到司空羽的手中。
怎麼辦,要不要說?明知道司空羽的目標是董氏集團……
胤禛拿起一隻香菸湊到鼻下,均勻地呼吸着菸草的味道,默默地注視着方凱睿臉上覆雜的神色,想:你果然不是真心的。
夏林看着凱睿和胤禛之間的“互動”,不解地問:“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爲什麼我感覺你們倆都說話說一半呢?我都要急死了!”
“急什麼呢?”司空亞突然出現在胤禛的辦公室裡,她沒有敲門,是直接衝進來的,只因爲她聽到了夏林的聲音。
司空亞扶着門把手,昂着下巴看着夏林,雖然她極力剋制,雖然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這個屋子裡有三個人,沒什麼的。但是她的心在不受控制地嫉妒着:爲什麼自己的丈夫在面對困難和挫折時,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自己的結髮妻子?她開始和方凱睿一樣,陷入了自己限定的邏輯怪圈裡。
究竟是死守着這個秘密到死,還是勉強維持自己僅剩的一點尊嚴,將他們“兄妹”的身世和盤托出?可是,不管是哪種方式,對他們來說都是自我的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