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悽悽離別

“咚——”

胤禛手中那小巧精緻的小小紫砂壺掉在厚實的地毯上,裡面的上好普洱灑了一地,所幸的是,半個巴掌大的小紫砂壺竟然沒碎。

胤禛彎下腰,蹲在那流了一地“血”的小壺子面前,低低地問:“她,你,是說她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全呆呆地站在一旁。自從少爺出院後,本來就不苟言笑的少爺顯得愈發寡言少語了,很多時候,連續幾天,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可是,今天,小全竟然在少爺的臉上看到了失望和難過的神色。原因,竟然是因爲聽到了夏林姐姐要去非洲的消息。

小全結結巴巴地說:“嗯,其實,夏林姐去非洲呢,只是去支援半年,五個月之後就會回來了。”小全涉世未深,根本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胤禛。

胤禛背對着小全,蹲在地上,沒有移動身形,說:“告訴老爺了嗎?”

小全說:“這個消息是夏林姐今天一早到老爺住的療養院親自彙報的。”

胤禛的背影冷若冰霜,他扶着桌角站起來,想:難道,她想就這樣默默地離開嗎?我們之間竟然已經到了說句再見都難的境地嗎?

良久,胤禛凝視着董家後院的那片草地,他沒有轉過身來,只是悠然開口道:“你替我去跟她說聲再見吧。”

小全愣了一下,直接問道:“就我自己去?少爺,夏林姐姐是明天上午八點的飛機,你不去送送她嗎?大家都要去的,畢竟夏林姐姐要去半年呢,而且,聽說那邊的環境特別的差,治安還不好,經常有人拿着槍,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的,直接在街上就搶劫路人。要我說,姐去非洲這一趟,肯定會吃不少苦的……”小全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因爲,他莫名的覺得胤禛的背影看上去,寂寞的可憐。

沉默片刻後,小全默默地退出了胤禛的房間。

小全走後,胤禛復又蹲下拾起那個小茶壺,放在桌上。他爲那“完好無缺”的小紫砂壺,重新斟上一壺茶,可是,注進去的水又沿着茶壺的底部默默地流出來了。胤禛端起那個茶壺一看,看似毫髮無傷的茶壺底部竟然橫亙着一條長長的裂縫。這小壺子,是不是就跟胤禛的心一樣呢?看似毫髮無傷,實則已然不能再攔住決堤的情傷。

涼風吹開他額前的劉海,他低着頭,拽着脖子上的紅繩子,將珍藏在胸前

的那塊紅玉拉出來,放在手中,靜靜地觀祥,細細地揉搓。

當天夜裡,夏林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行李。她打開皮箱一件一件地檢查自己的行囊,可是,夏林每次往裡面放一件東西,薇雨就跟在她屁股後面悄悄地從裡面拿出來兩件東西。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個來回,夏林被累的仰面躺在牀上,吼道:“錢薇雨,求你啦,別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我心意已決,明天是肯定要走的。如果你想我好好地活在非洲的話,最好還是給我把東西放回去,因爲,明天就算你把我的行李都丟到飛機外面,我也會義無反顧地拿着機票上飛機的。”

錢薇雨無視夏林的喊叫,繼續做着她認爲對的事情。

夏林無奈地看着薇雨那忙進忙出的身影,擡起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感慨”道:“神哪,錢薇雨,你快別折磨我了,你這麼做,還不如把我的護照和機票藏起來呢。”

話音剛落,夏芷便抱着胤禛送她的那個芭比娃娃,偷偷摸摸地出現了,她先是假裝“很不經意”地出現房門口,接着又“很自然”地橫着走到夏林的牀頭櫃旁邊,靠着那個抽屜,極其明顯的蹭了好幾下。嘴裡好像還在念着“你看不見我”的咒語,最後,她光明正大地把夏林的護照塞到芭比的裙子裡面,“悄悄”地企圖溜走。

夏林猛然從牀上坐起來,大喊一聲:“夠了,你們兩個!”

此聲喊叫一出,夏芷被嚇得一哆嗦,護照和機票從芭比的裙子裡漏出來掉在地上。薇雨被嚇得一哆嗦,把夏林要帶去非洲的一個充電器,失手摔在了地上。同時犯錯的兩人面面相覷之後,竟然同時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舉動。

這兩個企圖破壞夏林非洲支援任務的人,竟然同時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沒錯,就是那種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腳,哭天喊地的乾嚎——三歲頑童耍賴時必用的絕招之一。

夏林終於受不了了,怒吼道:“SHUT UP !”

兩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這次,夏芷是真的被嚇哭了,她一臉委屈的吸吸鼻子,可憐巴巴地望着夏林。

夏林看到夏芷可憐兮兮的眼神,內心也瞬間柔軟了,她嘆了一口氣,一手一個將她們拉起來,放到牀上,說:“好了,你們都別搗亂了。我答應你們,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行嗎?”

夏芷哇的一聲,抱住

夏林的腰肢,哭着央求道:“姐,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了。如果再看到你哭,也絕對不問你爲什麼,就乖乖地幫你擦眼淚好不好?”

這段時間,夏芷總是看到姐姐一個人默默地流淚,每次她都會天真地追問夏林很久,直到夏林哭得更加厲害,她才停止那無窮無盡的追問,也許這是夏芷認爲的夏林要躲開的理由。

薇雨看到這一幕,也是眼中噙着淚,說:“爲什麼一定要去非洲呢?你也可以去日本培訓啊。如果去日本的話,不僅近,而且還可以到我家去住,這樣的話,我每個星期都能見到你了。”

夏林忍着流淚的衝動,笑着戳了薇雨的腦門一下,說:“就是怕你老來煩我,才選擇去非洲的。據說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啊,除了坐飛機之外,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然後還有什麼渡船之類的東西,最後可能還有很長一段的徒步。所以,你要是想去找我啊,可能得提前至少一週才行。”

聽到這裡,薇雨學着夏芷的模樣,哇的一聲哭了,順勢摟上夏林的腰肢,說:“焚蛋!你竟然是故意想要擺脫我才這麼狠心離開的,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壞東西。”

實在是捨不得夏林離開,薇雨和夏芷又輪番鬧了夏林好長時間。直到夏林的手機上傳來了一條短信,夏林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條空白短信。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直覺,夏林滿心的狐疑,舉着手機,鬼使神差地來到窗邊,向下一望。昏暗燈光下,手機不算亮的燈光裡,印着一個人垂着眸子的臉。

夏林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便馬上放下手機,飛奔到樓下。

果真是他,這竟然不是幻覺。夏林的視線漸漸被淚水所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手術讓他大傷元氣了,他看上去竟然瘦了很多。

“恐明日送行之人過多,故今日深夜來叨擾。”他清醒時,只有在跟她說話的時候,纔會用這種語氣。

夏林努力剋制着自己想要衝上去抱着他的慾望,她壓低聲音說:“謝謝。”

語畢,胤禛上前一步,拿起夏林的手,將那塊紅玉放在她掌中,低着頭說:“讓它替我守護你吧,否則,我心難安。”

夏林淚流滿面地將那紅玉掛在脖子上。胤禛旋即轉身離開,夏林張了張嘴想要喚住他,但最後那聲呼喊好似被風吹散在夜裡,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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