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離開了,我們就近找了一個小飯店吃了口飯,這飯店着實很小,只有四張小桌子,除了主食,剩下的便是花生米和涼菜用來下酒。劉二要了一小碟花生米,就着幹進去一瓶白的,臉色頓時帶着幾分紅潤,臨走,他還提了一瓶二鍋頭出來,別在褲帶上,走路都帶點搖搖晃晃的模樣。
胖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我說雷大師,你這副模樣,還能辦事嗎?”
“你敢小瞧我,本大師多喝一杯,就多一份力氣。”劉二打開了胖子的手,晃晃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
“他他孃的把自己當武松了。”胖子看着劉二前方的背影,轉頭對着我說道。
我笑了笑,聳了聳肩膀,道:“別管他,他有分寸的。”
胖子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你對他就這麼有信心?”
“走吧。”我在胖子肩頭拍了一下,邁步朝着劉二前行,胖子也急忙跟上,看着他臉上還有些不放心的模樣,我便解釋,道,“不用擔心,他身上的咒術雖然讓蔣一水解了,不過,估計早已經落下了病根,到這裡煞氣濃重的地方,要是沒有酒,他估計會受不了的。”
胖子露出了一副恍然的模樣,微微點頭,未在多言。
龍頭山,並不是很大,佔地面積,大概只有十幾里路,而且,山上也沒有什麼陡峭的地方,整體看起來,就如同凸起的一個大土堆,實在是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如若不是發現有煞氣凝聚,我們估計便是走在山上,也不會覺得這裡會藏着什麼。順着山下叫最後一排平房的邊緣,我們朝着山上行去。
這裡的平房都是把山挖去一部分,然後蓋的房子,房子緊緊挨着山,給人一種,站在山邊,用力一躍,就能跳到對面的房頂上。
在巷口邊緣,有一條土路,盤着山攀爬而上,可以直接通道半山腰那條公路上。我們順着這條路一直上去,穿過公路,便直接爬上了山。
站在山頂,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來。劉二看到一顆稍大一點的樹,便要爬到樹杈上看一看,胖子喊了幾句,沒攔住他,結果,剛上去不久,只聽“咔嚓!”一聲,樹杈斷裂,劉二直接從樹上甩了下來,順着山坡就滾了下去。
我和胖子都看傻了。
胖子盯着滾了一會兒,被一塊大石頭擋住的劉二,眼中滿是懷疑之色:“你確定,他沒有喝多?”
“這個!”我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先不說這個,看看他怎麼樣了。”
兩人說罷,快速地朝着劉二跑了過去,把劉二扶了起來,這小子雙手捂着褲襠,一個勁的喊疼,讓我們別碰他。
胖子戲謔地瞅着劉二,臉上帶着冷笑:“怎麼了,大師,這是卡着蛋了?”
劉二憋紅着臉,也不言語。
看着他這副窘態,我忍不住搖了搖頭,轉頭一看,卻見,擋住劉二的並不是我們之前以爲的石頭,而是一個水泥臺子,我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山上難道還有什麼建築不成?不過,隨即便想起了之前那男人的話,難不成,這就是他口中說的碉堡?
我對着水泥臺子轉了一圈,發現,在下方,有一個小口,約莫拳頭大小,上來之前,我們就考慮過,可能需要挖土,所以,鏟子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我把鏟子交給胖子,讓他去挖,隨後來到劉二身旁,道:“大師,要是沒有廢,就過來看看,別裝死偷懶。”
劉二瞅了我一眼,從褲襠裡抽出一根幹樹枝,丟到了一旁,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孃的,差點就讓這東西給毀了。”
“沒有那東西,能不能用還兩說。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來看看,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說着,拽着劉二來到了下面,胖子幹這些事的手腳是極快的,一膀子力氣,好像用不完似地,才一會兒的工夫,便挖出了一個大洞來。
洞口直徑一米左右,順着洞口朝着裡面看去,此刻光線有些暗,看不太清楚,劉二從包裡掏出了手電筒,對着裡面照了照,道:“有一道門。”
“我看看。”胖子也湊了上來,三個人把腦袋擠在洞口朝裡面望着,只見,裡面確實有一道門,而且是水泥築成的,看着極爲的厚實,這種門,估計在沒有廢棄的時候,想打開,都不怎麼容易,現在這麼多年過去,裡面早已經被塵土和沙石卡住,想要打開,除非用炸藥了,就是炸藥,也不一定有多大用處,因爲這碉堡修建的時候,肯定是要防着炸藥的。
三人盯着看了一會兒,門並不是關死的,有一條一尺左右的縫隙,如果是小孩的時候,從這裡側着身子鑽進去,應該沒什麼難的,不過,我們三個大人,想要進去,怕是不太容易,劉二最爲瘦小,他估計還差不多,我就有點難了,至於胖子,根本就不用想了,除非把肚子上的肉削上幾斤下去。
劉二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先進去看看,能不能從裡面打開,如果能的話,咱們就從這裡進去。如果,不能,就換地方,反正,這碉堡的入口,也未必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我想了想,覺得劉二的話,很有道理,便點頭道:“也好,那你試試。有事的話,就喊我們。”
“別喊我,喊我也沒用,胖爺估計幫不上你什麼忙。”胖子直接說了一句。
劉二轉過頭,鄙夷地瞅了瞅胖子:“就你這個累贅,我喊你做什麼?是你救我,還是我救你?”說着,便朝着裡面爬去。
我和胖子坐在洞口等着,兩個人抽着煙,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劉二出來,更沒有什麼聲音,胖子把菸頭一丟,道:“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寶貝,這小子打算獨吞?”
對於胖子這種玩笑,我沒有什麼心情笑,不過,劉二進去的時間的確是有點長,現在月亮都上來了,如果沒事的話,他應該早就出來了,若是有什麼事
發生,也該招呼我們纔對。
這般想着,我心裡不由得有些着急起來,用力地吸了一口煙,道:“再等等看,不行的話,我就試着進去看看。”
胖子顯然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便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又坐了下來,約莫又過了半個小時,兩個人都抽了大半包煙了,也不見劉二出來,胖子的臉上,也顯露出了着急之色。
“亮子,這小子別真的出了什麼事。要不,你試試能不能進去?”我點了點頭,把菸頭一丟,便試着朝裡面爬去。
門縫的確不夠寬,我試了好幾次,這才堪堪地把腦袋伸了進去,用手電筒一照,裡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是一個水泥牆的房子,大小隻有兩平米左右,比公共衛生間的隔間大不了多少。
我努力地讓自己使勁地朝着裡面擠着,原以爲要廢一番力氣,卻沒想到,居然很容易就擠了進來。
這裡,地面已經埋了一層層厚厚的土,使得高度變得十分的矮,我站在這裡,根本就直不起腰。
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週圍,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手電筒可以將這裡照的透亮,出了在對面,還有一道門之外,再無其他。
這道門,半開着,過去很是容易,我看着地面上有一些腳印,大多都是小孩的,不過,看起來,時間都有些久,只有一個比較“新鮮”的,是成人的較硬,應該是劉二了。
看着腳印,一直從這裡眼神到裡面,門內,我貓着腰,順着腳印,朝裡面行去。從這裡,走過去,裡面還是一個小房間,不過,這個房間內的土,便少的多了,身體也可以站直,這裡依舊不大。
只比前面的屋子稍大了一點,在前方依舊是一道門。不過,這裡有一處不同,就是旁邊有一個小孔,看起來,應該是射擊用的孔。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只掃了一眼,就繼續往前面走去。
再往裡走,空間就大了許多,已經有將近十平米了,這裡,好似是一個臥室一般,一旁有一個水泥臺子,寬約一米,長近兩米,像是一個水泥牀,又像是一個放武器的陳列臺。
此處的地面就乾淨多了,能夠露出下面的水泥,腳印也不是十分明顯了。我又往前走去,連着過了幾個屋子之後,再望裡面,便是幽深的洞穴,修得四四方方的,都用水泥加固過,看着這情景,我幾乎可以想出來,當年修建這東西時候,所要耗費的人力和財力,要不說,戰爭拼的就是經濟。
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修建起來的東西,現在看起來,卻只能是荒廢了。
這裡,除了有些陰森森的冷風之外,並沒有其他讓人覺得特別的地方,當然,若是地面上不時會遇到的枯骨除外的。
這些枯骨看模樣,應該也不是戰爭死去的士兵,因爲,大多都是小孩的骨頭,想來,是一些人丟的棄嬰,或者是死胎吧。
順着這裡又走出了一百多米,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正在撕心裂肺地喊着:“有人嗎?誰在?孃的,羅亮,死胖子,你們他媽的都死了嗎?別讓本大師再見到你們,你們聾了嗎?我去,誰過來一下啊……”
聽着聲音,正是劉二的,我不由得有些疑惑,這小子怎麼了?雖然心中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還是加緊了腳步,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裡,依舊是一個小房間,水泥做的門,約莫有一尺厚,半開着,聲音正是從房間裡傳來的,我聽着劉二的喊聲,心中不敢大意,把手電筒掛在了脖子上,一手握緊萬仞,另一隻手探向了蟲盒,隨後,朝着前方,緩慢地靠了過去。
將頭從門裡探了進去,只見,裡面一道光正在晃動着,不由得讓我有警惕了幾分,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這才發現,是手電筒的光亮。再看房間的大小,和我之前進來之時的房間差不多,裡面只有一個沒有腦袋的人,正在高聲地叫喊,在無其他的東西。
我呆呆看着這“沒有腦袋”的人,不禁樂了,這不正是劉二嗎?並不是他沒有腦袋,而是把腦袋伸到了牆裡去了。
我仔細地看了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居然會把腦袋伸進去。
“是誰?”劉二問了一句。
我不說話。
劉二突然不動了,看得出來,他比較緊張,我瞅着他這個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大師,您這有是修煉什麼術法?”
“羅亮?”劉二的聲音有些驚喜。
“是我?你這是?”我來到近前看了看,他的肩膀正好抵在牆面。
“我這不是看到這裡通着外面,而且,開口挺大,就想看看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孃的,就這樣卡住了。快想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劉二焦急地喊着。
我仔細地看了看,從裡面,根本就沒有辦法,不過,倒是也看了清楚,這地方應該是一個射擊口,和之前路過的地方一樣,但這個射擊口,顯然要大一些,或許是損壞了吧,不然的話,人的腦袋是絕對伸不出去的,看清楚了狀況,便說道:“你先等一等,我去找胖子想想辦法。”
“那你快些。我的脖子都快斷了。”劉二喘着粗氣道。
“知道了。”我回了一句,隨後,順着遠路喊了胖子,告訴他方向,讓他從外面找,肯定也有一個水泥臺子,等我又來到劉二這裡,等了一會兒,終於從外面聽到了胖子的聲音:“嘿嘿,大師,之前您不是還吹牛自己的武松,我怎麼看着像土行孫呢?”
劉二張口大罵起來:“死胖子,你快想辦法,本大師要被卡死了。”
“求人還這麼不客氣,那你就再多卡一會兒吧,我愛看。”胖子嘿嘿地笑着。
“胖子,從外面能想把他弄出來嗎?別玩了。”劉二也不知道在這裡卡了多久,我還真怕他出點什麼事。
胖子其實也只是開了句玩笑,
居然不會真的看着他在這裡難受,不過,也不知胖子在外面怎麼鼓搗着,弄得劉二哇哇大叫,卻是絲毫沒有辦法,根本就出不來。
過了一會兒,胖子說道:“亮子,我看大師可能是傷了下面,弄得腦袋腫了,所以卡住了,要不你脫了他的褲子看看要不要消炎?”
“死胖子,你他孃的還開這種玩笑。”劉二大罵。
不過,胖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的手直接順着劉二的口袋摸了過去。劉二叫聲更大了:“羅亮,你他孃的還真聽他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力一揪,把劉二的褲帶給拽了出來,他的褲子瞬間便滑落到了腿間,一條三角形的大紅褲衩顯露了出來。
劉二大呼了一聲,猛地把腦袋縮了出來,什麼事也幹,直接把自己的褲子給提了起來,然後怒視着我,一臉的羞憤之色。
我見過他各種神情,這種羞憤的表情,倒是不常見的。
不過,劉二這種神色,也只是一會兒,稍後,面色就變了,左右看了看自己,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咦?出來了?”
說着,伸手一摸,脖子後面全部都是血,兩隻耳朵更是蹭的鮮血淋漓的。
我看着他這模樣,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把褲帶還給了他,道:“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你就將就一下,我看看你的傷。”
劉二這次沒有再生氣,盯着我看了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不說這些了。誰讓本大師倒黴呢。”
幫他消毒上了點藥之後,我忍不住問道:“我說大師,你不會是真的閒的厲害,想要試試自己的腦袋大小吧?不然的話,你鑽這玩意幹什麼?”
我這般問起,劉二的面色微微一變,道:“我剛纔,好像看到鬼迎親了。所以,就順着瞅了幾眼,結果,沒想到,不知不覺的就把腦袋給伸了出去,等到發現不對,想縮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真的假的?”我不禁有些懷疑,不知道劉二是故意找了一個藉口呢,還是真的遇到什麼,他說的鬼迎親。
“想知道真假,咱們去那邊看看就知道了。”劉二說罷,從包裡拿出了他之前從飯店帶出來的二鍋頭,仰頭灌了一口,便朝門外行去。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麼,便跟着他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在前方,還有些門和房間,劉二挨着看去,有的只是探頭看了一眼,便把腦袋縮了回來,有的,卻進去仔細檢查了一下,才又出來,隔了一會兒,他突然在一個房間內站定,對着我喊道:“羅亮,你進來看看。”
原本看着他一個個的檢查房間,我乾脆就在外面等他了,此刻聽到他的話,便忙進入了房間,劉二面色凝重地朝着其中一個方向看着。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在前方,有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人,正掛在牆上,姿勢,居然和劉二之前一般無二。
我盯着看了一會兒,不由得蹙眉,道:“這……”
“我看,這裡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之前的推論,可能還要改一改了。”劉二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裡和陳魎沒有關係?”我問道。
劉二搖了搖頭:“陳魎修的是邪術,這種地方,對他來說,是極好的,之前那地方,估計早讓和尚毀了,就是沒有毀,他也不可能再留在那裡,畢竟,那地方已經暴露了,很能還有其他古之賢士的人知道找上門去,所以,他肯定是要換老巢的,這裡未必和他沒有關係,這是,我們之前說,這裡可能是陳魎弄出來,卻是有些不可能了。陳魎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劉二說罷,又灌了一口酒,這樣一折騰,他的酒早已經醒了,眉宇間也沒有了之前那種醉態,很是清明。
頓了一會兒,他又道:“對了,忘記提醒胖子讓他注意一點了,你快喊他。”
聽到劉二的話,我也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便急忙對着外面喊了幾聲,起先沒有聲音回答,讓我很是擔心,隔了一會兒,總算聽到了胖子懶洋洋的話語聲,我這才放下心來,對他說道:“你在外面等着,別亂走,看到什麼東西,也假裝沒有看到就是,我們很快就出來了。”
胖子答應了一聲。
劉二說道:“走吧,出去看看,這裡肯定不是入口了,從這裡走,都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但是,絕對和我們找的地方南轅北轍了。”
其實,就是劉二不怎麼說,我也明白這一點,兩人合計了一下,還是順着原路反了回來,爬出了洞外,便朝着胖子的方向趕了過來。
來到這般,只見胖子正呆呆地看着前方,發着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此刻,月亮已經高懸在天空,儼如一個銀盤,將周圍照的十分的明亮,雖然帶着幾分冰冷的感覺,卻讓夜晚變得不再那麼黑暗和空洞。
我疑惑地順着胖子望向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前方是一片黑壓壓的小土包,在這些小土包上,有的還有碑文。
這哪裡是什麼小土包,分明便是一座座墳。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墳?難道是亂葬崗?就變是亂葬崗,好像也不應該有這麼多吧?一眼看下去,我的心中不由得震驚非常,因爲,這裡的墳包,遠不是簡單的數十個那麼簡單,或許是因爲月光還是不夠明亮的關係,這樣一眼看去,竟然是連邊都看不到,這裡少說也邁着上萬個人,這墳頭,當真是數也數不清楚。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實在是太過駭人了,按理說,有如此多的墳包,這地方應該也十分有名纔對,即便因爲是墳地的關係,沒有人對這個感興趣,但是,那個男人想來應該知道吧,他怎麼沒有提過一句。
我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轉頭望向了劉二,卻見他的面色發緊,拳頭也捏得十分的緊,看起來,很是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