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手臂像鋼筋一樣抱住我的腿,接着就把我撲到了地上,他那起碼一百六的身體壓在我身上,差點沒把我腸子給擠出來。
再看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一雙細長的眼睛,和那流着口水往我臉上蹭的嘴,怎麼看怎麼噁心,我咬牙反抗,但兩隻手被嶽偉的兩個爪牙控得穩穩的,屈辱瞬間竄進腦袋,真特麼想心一狠,咬舌自盡得了!
“啊——”卻不曉得,哪裡傳來一個男人殺豬般地喊叫,給周圍渾濁的場面帶來了一絲清新。
嶽偉顯然沒有注意到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發了狠的撲在我身上,兩隻手在我身上亂走。
“偉哥!偉哥!”好像是嶽偉的手下在喊他,但是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
“媽的喊什麼喊!沒看見老子在做正事啊?”嶽偉怒火中燒的吼了一聲,身體從我身上移開了一些。
於此同時,我感覺到雙手控住我的力氣鬆了,我明白時機來了,雙手直接抱住頭頂嶽偉的臉,大拇指用力的按進他的右眼睛。
“啊——”嶽偉吃痛一叫,沒想到都這樣了,我竟然還能反抗,兩隻手把着我掐他眼睛的手,一邊叫一邊喊着:“給我把這女人給扯開啊————啊——”
他的兩個聽命,回來拉我,我才主動鬆開了他的眼睛,一腳踢在嶽偉下巴上,沒等他手下摸到我,就以最快的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開了,並同時抽出腿上的鋼刀。
那兩個人沒注意到我手裡多了樣武器,還朝我撲過來,我以最快的速度,插了幾刀在他們大腿上,兩人倒地時,剛纔那個聲音又出來了!
“偉哥!偉哥!”我回頭去看時,才發現一個嶽偉的手下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抽搐着。
我不記得自己打過這個人,他好像剛纔一直守着邵雲繁,根本就沒有靠近我。
嶽偉的眼睛也被我傷了,他捂着右眼站起來,這次發了狠,命令道:“把他們倆亂刀看死!”
一聲令下,其他幾個人同時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砍刀,不過他們還沒砍死我和邵雲繁,其中一個人就舉着刀,朝他最近那人砍過去。
接着一個兩個三個,此人連續砍了三個,每個被他砍的都是脖子,那血從動脈裡噴出來,跟潑墨一樣,我看傻了,怎麼會這樣?
再一細看,那個砍人的男人就是剛纔被我菸灰缸砸過頭的,此刻他嘴巴歪斜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孫二!你他孃的瘋了嗎?”嶽偉大聲喊道。
孫二應該是砍人這男人的名字,他砍完人之後,拿着染滿血的刀慢吞吞地轉了個身,將刀背靠在肩膀上,另一隻手前後甩着,慢慢朝嶽偉走去,“孫二?非也!”
他這聲音一出來,我就知道是誰了,心頭不免一喜,玉守公子終歸還是怕我受傷的,竟跑進了孫二的身體裡。
“弄死他!”我發了狠地對玉守說,從來沒哪一次,覺得玉守公子如此親切過,對於之前他刁鑽欺負我的那些過往,也頓時既往不咎了!
而此刻,憤怒取代了我的理智,一想到這嶽偉剛纔想對我做的事,我就一個念頭,要他死!
玉守公子沒有回答我,笑嘻嘻地提着刀朝嶽偉走去。
“媽的,你不是孫二!”沒想到嶽偉卻不怕,他從地上站起來,將手從眼睛上拿下來,他的右眼裡全是血,他也不管眼睛了,雙手抓住領口用力往兩邊一扯,他的肚子就露了出來,我看到他的肚子上,有一個雙頭狗紋身,紋身一露出來,就有一道氣流跟着噴發出來,玉守明顯被這紋身傷到了,往後退了幾步。
我還在想,那嶽偉肚子上雙頭狗是什麼,竟然可以震住玉守,旁邊突然跑過來一個人,他抓住我的手就往酒吧外面跑。
是邵雲繁,不曉得他什麼時候掙脫了,趁着玉守把裡面攪得混亂,帶着我跑出來。
我們在深夜的街道上狂奔,到了我們停車的地方,發現車子已經不見了,也管不了那麼多,我們繼續跑,確定沒有嶽偉的人追上來,才停下來。
“望秋,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轉頭仔細看他,臉上有點擦傷,但比起嶽偉來好很多。
“我也沒事!”他回答完,往地上一座,情緒低落的對我說:“對不起,害苦了你,我真沒用!”
我趕緊問他:“這個
嶽偉,到底是誰啊?”
邵雲繁沒有立刻回答我,他虛脫地往街沿上一坐,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經破了,原本的貴公子形象全無,髮型也變得繚亂,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浪子。
他的屈辱和自尊,都在剛剛那短短的一個小時內被重重的擊碎了,我就站在他身後等着,我知道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講述道:“嶽偉,西城最大黑幫白鯊幫老大的兒子,他們家盤踞在西城有很長曆史了,道上那些黑色勾當,全部由他們家霸控中,連西城上面的很多東西都由岳家的一份,當年我父親剛來西城做生意,賺的大部分錢,全是用來喂岳家,這十幾年,父親的生意做到了外面,但每年,一樣要給岳家很多錢。很多年前,我們就想脫離岳家,但父親覺得,邵家的生意根基在西城,出去了就守不住了!所以到現在,我們還維持在這裡!”
邵家在外人面前多風光,首富,普通人能有他家萬分之一的財產做夢也笑醒了,可就這樣一家子人,還是有他們的難言之隱!
其實,這個社會中也有一條食物鏈,無論是誰,表面上看着如意,不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都是受榨壓的。
所以這世上纔有那麼多人,擠破了腦袋,用盡一切手段,去獲得自己想要的。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古人早就領悟了這個道理,現代人更懂得深刻。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到邵雲繁身邊坐下,一來我很累了,二來希望給他點支持。
我像朋友那樣,開口問道:“那她呢?你想說說嗎?”
邵雲繁的臉上,定格了兩秒,我不說名字,想必他也清楚,我問的是誰。
今天這一切的起因,他所憤恨嶽偉的導火線!
在這些天的接觸中,我對這個男人的表演,也到了疲憊狀態,我覺得此刻,是該彼此坦誠相待的時候了!
“冰凌……”他目光往向夜色裡的街景,眸光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她是一個很可愛善良的女孩。我們七歲就認識了,她是我的同學,第一天在班上見到她時,她穿着一條紅色的裙子,兩個小馬尾,眼睛亮亮的,說話的時候和你一樣,嘴角有兩個小梨渦,她成績很好,總是拿第一名,有很多男孩子都喜歡她,不過她就只喜歡和我在一起,她說她長大以後要做一個舞蹈演員,她跳舞的時候,就像背上長了一對翅膀,真的,你如果見過她,你就會知道,她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姑娘了!”
“後來呢?”我想聽他把故事講下去,儘管我知道,結局一定令人難以接受。
“十三歲那年,她突然轉學了,我那天從學校一口氣跑到她家,可是她家已經被搬空了,她父親破產了,聽她的鄰居說,她被送到親戚家了,我讓父親去找她,找了很多地方,沒有音訊,完全沒有,同年,父親將我送出了國,到二十一歲我才學成回國,有一次在一個酒吧裡遇見了她,她在舞臺上跳舞,雖然她長高了,臉上已沒有當年燦爛的笑容,我卻一眼就認出了她,可是她卻假裝不認識我,她怎麼會不認識我呢?我不放棄,每天到她跳舞的酒吧裡找她,終於,她無法再對我視而不見了,那晚上她喝了很多酒,趴在我懷裡哭得像個小孩,她告訴我,那年她母親生病了,她需要錢,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她覺得自己髒,讓我離她遠一點……”
邵雲繁的聲音很小,卻異常清晰,聽着這一段,我腦海裡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了那些畫面,心頭爲這個素未謀面的陳冰凌惋惜。
“我等了這麼多年,我不管經歷了什麼,我知道我內心的想法,我決定帶她走,離開西城,我們出國,就我和她,以後再也不回來,她掙扎了很久,終於肯答應我了!”他停頓了一下,單獨強調了一個時間,“二零一一年,五月二十八號,我們約好在機場見面,但是飛機都開走了,她卻沒有出現,我打了上百個她的電話,終於接通了,但是她卻在電話裡哭着讓我去救她,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瘋了一般跑過去,被那裡早就被嶽偉埋伏的狗打成重傷,那次是我人生中最絕望的一次,如果不是我爸帶着人把我救出來,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冰凌呢?她現在在哪?”我問他。
他沒回答我,但他的雙拳緊緊握在一起,手背上靜脈因用力而暴露。
一個答案,已經在
我心裡產生了!
當年,邵雲繁本來也會死的,那是因爲邵伯花了好多錢,纔買了他一條命,那時候,他們定下了一條規矩,應該是進水不犯河水,畢竟,邵家每年還要給岳家很大一筆錢財,規矩就是嶽偉說的,在西城,嶽偉管理的地盤,邵雲繁不可以出現,不然就任他處置。
立那個規矩的時候,陳冰凌還在嶽偉手中,邵伯能花錢買邵雲繁一條命,卻沒辦法救陳冰凌。
只要一看到嶽偉那瘋狗模樣就知道,他的東西別人是絕對不可以碰的,所以陳冰凌多半已經死了!
我不禁開始同情起邵雲繁來,如果不是發生今天這件事,我一直以爲他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少爺,但是沒想到,他曾經歷過這麼沉重的打擊。
“哎——”我無奈地嘆口氣,想說句什麼來安慰他,但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得用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回去吧,回去睡一覺,睡一覺再想其他事。”每次我不知道能做什麼的時候,就選擇睡覺,期待着第二天,是全新的一天。
我將邵雲繁從地上拉起來,兩個人木然的走了一段路,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給司機說了邵家的地址,一路上,邵雲繁都垂着頭,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必然與那個叫陳冰凌的女孩有關。
晚上十點半,狼狽的我們回到邵家,堂哥和邵家人都還沒睡,一見我們這個樣子,都嚇壞了!
“天啦,雲繁他們受傷了,快叫醫生過來!”邵姨緊張地喊道,邵家的管家立刻就去打電話叫醫生連夜過來。
邵伯圍過來問我們:“你們去了哪裡?怎麼會弄成這樣?阿根他們呢?”
邵雲繁表情木呆地搖了搖頭,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兩個保鏢的下落,估計凶多吉少吧!
“嶽偉,我們遇見了嶽偉!”我聲音剛出來,邵伯的臉色就完全沉下去了!
“哎喲,老公您可別動氣!”到了邵伯這個年紀,身體總有些病症,邵姨擔心他焦心病犯了,立刻過來扶他。
邵伯並不讓她扶,伸手回絕了她,自己扶着沙發腳,坐到了對面,如臨大敵般的說:“好不容易安生了這麼多年,結果還是……”
我認識中的邵伯,慷慨大度,是一位非常慈祥且受人尊敬的長輩,但人總有兩面,再完美的人,在難以承受的事實面前,都顯得薄弱易擊。
見此,我心頭真的五味雜陳。
“爸,是那個嶽偉欺人太甚!”邵家大哥看邵雲繁這番樣子,心疼地打抱不平說:“每年給他們交那麼多錢,從來喂不飽,現在一年比一年要得更多!”
“就是,當年他們把雲繁傷成那樣,要不是我們趕去及時,雲繁早沒了,都這麼多年了,那個嶽偉還是這樣,我們家難道就永遠要在他們岳家的壓榨下生活嗎?”
邵姨聽到這裡,也替兒子委屈的哭了起來。
堂哥和雨君站在一旁,差不多也聽明白了這裡面關於邵嶽兩家的恩怨,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醫生很快來了,我身上沒怎麼見血,就是幾個地方磕青了而已,醫生就只幫邵雲繁處理傷口,堂哥得空將我拉到一旁,小聲詢問道:“你說的那個嶽偉,他老子是不是叫嶽剛?”
“哥,你認識?”我並不算吃驚,早知道堂哥也是混道上的了!
“嗯,但沒見過本人,此人在北方的道上人稱嶽二爺,挺有手段的一個人,邵家怎麼惹了這麼一個瘟神?”
聽到堂哥稱這個嶽剛是個瘟神,我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岳家的勢力不容小視。
現在,我覺得堂哥讓我留在邵家躲災的希望,基本落空了,一山還比一山高呢,我們的仇人還沒衝上來,邵家就要大難臨頭了!
“哥,我得給你說件事!”我吞了吞口水,“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說吧!”堂哥一臉麻木的看着我,基本知道我要說的,不是什麼好事了!
“我們今天遇見嶽偉,本來不可能全身而退,雲繁被他們綁了,我和他們打起來了,估計還死了幾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嶽偉的右眼睛,被我弄瞎了!”
“啥?”堂哥眉毛一豎,看到我們只是輕傷,但沒想到對方損傷這麼慘重,他語速極快的說:“你把嶽剛兒子的右眼弄瞎了?南望秋呀,這下才是捅大簍子了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