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情緒頗爲激動,她臉色慘白,好像要說什麼似得,可是因爲太緊張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嘴裡頭不停的發着單音。
我問王星奶奶說了什麼,他也一臉迷茫,然後把老太太背了起來,笑笑說:“估計是害怕你們說的話了,我帶她去裡屋休息。”
“好。”
我又讓小念進去陪奶奶。
我坐在凳子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林秉見我歪着腦袋就揉了幾下說:“別擔心了,可能就是因爲命數到了,大壯死了。”
“嗯……大概吧。”
我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心裡頭像是我窩了一口濁氣似得。
日子就這樣平淡了過了幾天,村子裡頭漸漸的有人開始說王嬸的不是。
有人說她是因爲把自己女兒送給別人遭報應了,更有人說她不該對自己兒子太好,引得老天嫉妒。
我坐在一旁嗑着瓜子,身邊的林秉一直沉默不語。
又過了一會,有人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一臉慌亂之色,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似得,她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壯他爹死了!”
我吃瓜子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猛然起身問道:“死了?”
“是啊!死的可慘了!掛在房樑上呢!”
周圍接二連三的響起了抽氣聲,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嘆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難道咱們村子要遭難?”
“呸呸呸,竟在那胡說八道!”
“走吧,咱們去看看,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不自覺的加重了握着林秉手的力道,他又鬆又緊的捏了幾下,似乎是在安慰着我。
王嬸家門口擺放着一把小紅傘,不少人這回繞了個大圈走了進去。
我正奇怪呢,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陣陣的尖叫。
我走過去一看,發現屋內的房樑上,正吊着一個瞪大眼睛慘死的男人。他的臉上是死灰色,看樣子已經死了好久了。王嬸坐在那裡抹着眼淚,渾身顫抖個不停,顯然是受了刺激。
“嚇死我了……這大壯他爹怎麼上吊了?”
“就是啊,這怎麼回事啊?”
無論大家怎麼問,王嬸都一語不發。
有個長得尖酸刻薄的女人走了出來,細長的吊梢眼那麼一眯,直接就吼了出來:“我都跟你說了!門口那紅傘不吉利,你還不聽!現在好了吧!死了兒子又死了丈夫!”
王嬸身子一顫,像是恢復了神志一樣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從櫃子裡將那數十把紅傘往地上一撂,尖銳的聲音直逼天際:“你以爲我願意嗎!這紅傘這麼多!我都收了一年了!可是它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紅色,代表大凶之色,意有血光之災之意。而且這還是把紅傘,傘的諧音爲散,明顯是爲妻離子散之意。而且傘還有聚陰的能力,通常是鬼喜歡呆的地方。所以說,這把紅傘周圍,應該是有鬼的,只是她並沒有現身,估計是不想讓我看見吧。
那刻薄女人後退了兩步,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似得,她喃喃着道:“可怕……難道……是有鬼嗎?”
王嬸精神的最後一根弦被她這句話徹徹底底的扯斷,她像是瘋了似得抓着自己的頭髮,嘶吼道:“是誰!是誰跟我玩的惡作劇!在我家門口放傘!究竟是誰!”
村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過來說:“王嬸神志不太正常,如今一個人住的話,也不大好。你們有誰能帶她回去住?好好休養兩天。”
王嬸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樂意當那個出頭的人?
大家紛紛朝後退,時不時的瞄上一眼死了的大壯他爹,雖然沒有搖頭,可那動作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倒是先前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將手一伸,把王嬸拉了過來,對着村長說,王嬸跟我關係比較好,她家裡頭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等到這事情過了,再讓她回來吧。這幾天,先住在我家裡好了。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看着最不會出面的人,卻在王嬸最絕望的時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村長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道:“那好吧,春玉,你要照顧好王嬸。”
“嗯。”
“散了吧散了吧。”
等到他們都走了,我才圍着大壯他爹的屍體轉悠了兩圈,他的脖子上並沒有太深的勒痕,很像是先弄死,然後再掛上去的。
但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春玉家似乎離這裡不遠,我和林秉回去的時候,聽到了王嬸的尖叫,她嘶喊着:“她回來了!她回來報復我們了!”
“王嬸你瘋了嗎!這話怎麼能亂說!當初也不怪你!”
“她要害死我們全家人……她……她……”
“好了!閉嘴吧!”春玉一臉慌張的將她的嘴巴捂上了,似乎是在害怕她說出什麼話來。
我和林秉對視了一眼,輕悄悄的走過。
“王嬸和春玉應該是聯起手來做了什麼。”林秉的語氣淡漠,沒有絲毫溫度。
“害人?那個她究竟是誰呢……”
我有種預感,這件事情還沒完。
第二天,王嬸就把大壯他爹給下葬了。
村子裡頭下葬有個習俗,就是把一家人的棺材都放到一起,屬於一個接着一個並排的那種。
等到下葬後,王嬸才抹着紅腫的眼睛,失魂落魄的朝着春玉家走去。
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春玉,在她不悅的神情裡說道:“春玉阿姨,難道你希望這種慘狀再一點點的蔓延下去嗎?”
春玉的神色一變,有些慌亂的看了看周圍,才嫌惡的勾起了嘴脣,冷嘲熱諷的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又知道個什麼?可不要亂造謠繞亂心思。”
“大壯死在前,他爹死在後。如果真要報復的話,那下一個就是王嬸。你收留了王嬸,難道你以爲,你能逃的掉嗎?”
我敢保證,就算春玉沒有害人,可那個事情她絕對是知情的。
那她,肯定也躲不掉。
春玉並沒有害怕我的恐嚇,她煩躁的揮了揮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離開,嘴裡頭還怒罵着:“這都什麼人都來摻和一腳,你特麼真以爲自己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