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敢再遲疑什麼,急忙回了家,正好撞上迎面而來的林秉。
他眉心輕蹙,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才冷冷的問道:“你殺莫天碩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說沒有。
“他害死了你父親。”林秉一字一頓的重複事實。
我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可是如果我殺了他,那綺柳的孩子,就會成爲沒有父親的……小孩,我不想他們的孩子再重蹈覆轍。”
林秉薄脣一珉,忽然露出了一抹血腥的笑容,他幽然掀起涼薄的脣,眼底的溫度急速下降,像是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碴,他說,蘇皖白,你心軟了,你不捨得殺他。
“我沒有,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一個慘狀。自然,我跟莫天碩今後,也不會有任何瓜葛。”我像是在做着承諾一樣。
林秉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看的我有些心慌,我忙擡起了手,示意他看我的掌心,道:“小金出事了,你快幫我看看。”
他眸中掠過一抹詫異之色,急忙拉着我進了房間。
小金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緊緊的抱着懷裡的金靈珠。若非是那微弱的氣息,恐怕還以爲他都死了。
“怎麼回事?小金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我擔憂的問着。
然而他根本就沒有理我,而是伸出了手,一縷陰冷的鬼氣在指尖徘徊,然後拉住了我的手。
溫涼的氣息在一瞬間鑽入了我的體內,從我指尖鑽出來的時候已經化成了精純的金色,然後一點點的涌入了小金的體內,接着又涌了出來,反饋給林秉。
林秉的眉心越皺越緊,隱隱有着不可置信。
我越看越着急,忍不住的問他到底怎麼了。
他頓了一下,先說了一句你做好心理準備後才繼續道:“小金……他透支了自己全部的法力,損傷了經脈,身體狀況很差。”
我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問:“他……會死嗎?”
“死是不會的,但有個比這個更慘的事情。”林秉淡淡的說完,看了我一眼,“就是他恢復了之後,可能也永遠都使用不了法力了。小金……廢了。”
“你……你說什麼……”
我喃喃自語,感覺眼眶十分酸澀,眼前的景物逐漸朦朧起來。
林秉說,小金經脈損傷,完全不能再用法力,強行使用的話,會造成二度損傷,到時候纔是真正的威脅到了生命。
“你們二人的契約會自動形成修復,加上你體內的法力,會供給他體內,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就會醒了。”
我緊咬着牙關,把小金送了回去,手裡握着那顆金靈珠,感覺滾燙的厲害,像是要燙到我心裡似得。
“經脈……不能恢復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以我的能力,恐怕不行。再說了,我的鬼氣一旦進入他體內,估計直接能害死他。”
“那我師父呢?”我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水懷已經離開了我,我不能再讓小金離開我了。
“你師父的道行不夠,想要修復經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需要十分強大的法力,將經脈重新續上,還需要大量的草藥支撐。縱觀天下,也不會有多少人能治好的。”
林秉的話像是一盆冷水一樣,澆滅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緩緩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我一定會救好他的,一定會!”
林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父親的屍體是在第二天被火化的,我抱着骨灰盒,給父親造了墓碑,放到了一個風水很好的墓地裡。
我跪下給他磕了三個響頭,拉着林秉道:“爸,你放心吧,我和林秉,一定會幸福的。我們會很好……會一直在一起,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遠處一隻蝴蝶落在了墓碑上,不知道是不是父親的迴應。
我爸花和飯菜擺在了地面上,嘴角溢出淺淺的笑意,“爸,您……一路走好。”
等我起來的時候,腿已經跪麻了。
林秉二話不說的將我抱了起來,語氣溫柔:“這幾天你就別亂跑了,我感覺唐家要動手了,你再出去的話,很危險。”
“嗯。”
我靠在他的懷裡,呆滯的看着前方。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只吃一頓飯的日子,小金終於甦醒了,或許這對於我來說,是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他臉色蒼白的看着我,扇動了幾下翅膀,才離牀不到一米,就狠狠的跌了下來。
林秉在一旁瞧見了說這是身體太虛弱了,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小金點了點頭,費勁巴拉的爬到了我的手心上,他踮着腳尖看着我說:“主人……”
我眼眶一紅,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哽咽的道:“你怎麼那麼傻啊?金靈珠什麼時候要不行啊?非要那麼着急。”
我算是知道了,之前小金爲什麼會那麼虛弱,都是因爲金靈珠纔會變成這樣。
“主人沒事的,有了金靈珠,能夠去龍族的機會就更大一點……我沒用,可是青龍有用啊,他有能力保護主人,不讓主人受傷害。不像我……只會給主人添亂。”小金說着,就坐了下來抹了一下眼角,我知道他哭了。
“不過還好,我成功了,我沒有讓你失望。”小金的嘴一撇,聲調都變了:“主人,我知道我經脈全部損壞,成了一個廢人,以後,也不能輔助主人捉鬼了。主人,我們解除契約吧。”
我根本沒有想到小金會說出這樣的話,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低聲呵斥:“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和你解除契約。”
小金沒有理會我,一口咬在了我的手指上。
我眼疾手快的將他甩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在了牀上,茫然和驚訝的看着我,語氣驚詫:“主人你這是幹什麼……我已經沒有用了,你又何必讓我佔着這個名額呢?我們解除契約,你可以再收更好的鬼……”
我小心翼翼的板着他的下巴,嚴肅的說:“小金,如今你變成這個樣子也是爲了我。我蘇皖白怎麼可能恩將仇報,我永遠不會和你解除契約,除非我死了。還有,你所擔心的再另收他鬼的事情可以放回肚子裡,我有你跟青龍,足矣。”
小金怔怔的看着我,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