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叔說道很晚,最終爲了讓這位一直孤身守業的花甲老人能有一個平靜幸福的晚年,我鄭重的承諾了他,以後只要有時間,一定會回來陪伴他一段日子,把他看做稱自己的親人一樣,不讓他孤獨失望。
看着李叔仍然緊皺眉頭的睡臉,我將一直放在衣服裡的一封信放在了他的枕邊,替他按了按背角,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拿着那把水玉宸幫忙找回的桃木劍,我當晚就匆匆的離開了李叔家,只讓阿勒爺爺在第二天再告訴李叔我離開的消息。
有了水玉宸的掩護,我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福仁山的山腳下,坐上了離開家鄉的大巴,輾轉了一個城市,終於抵達了自己一早就定下的目的地。
這個城市的居民,很多都是少數民族,龐大的數量幾乎佔據了全城人口的五分之三。
之所以來到這裡,也是因爲來找一個故人,一個養鬼成癮的一個瘋子老頭。
想起認識這老頭的原因,我還是有些啼笑皆非。我和他,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
那一年,我纔剛剛得到那本驅邪的書,才學會了幾個用來驅鬼的法術,手法還很生疏,我就想着去外面找個孤魂野鬼試試手。
我就帶着一包黑狗血,以及這把桃木劍還有一些硃砂就興沖沖的在半夜跑出了家門,開始搜尋那些陰氣並不怎麼強的鬼魂,用來給自己練練手。
卻不知道,那天正好是‘鬼避’日,而‘鬼避’,顧名思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原因是因爲那天的日光照射時間時最長的,所以陽氣所停留的時間比平常更加的久一些,而那些孤魂野鬼本來就是陰邪之物,而陽氣,也是它們最討厭的東西,所以因爲強烈的陽氣充斥着人間,大多數的孤魂野鬼就躲了起來,直到那一天結束,纔會再次出現遊蕩起來。
我四處尋找,找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三點多,都沒有看見一隻鬼,我都以爲我的能力失靈了,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就在我急的團團轉的時候,突然就冒出來了三隻穿着同樣衣服的小鬼兒。
我當時激動壞了,伸手就將手裡的狗血扔向了那小鬼兒的位置。卻沒想到,狗血還沒靠近它們,就看見它們張嘴像是大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化成了三股青煙消失不見了,白白糟蹋了我辛辛苦苦得到的黑狗血。看見它們逃跑,我也沒了辦法。
正當我彎腰查看地上的狗血,想要弄一點回來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啪嗒作響的腳步聲,我扭頭往回一看,就看見一個穿着髒兮兮的白褂子的老頭,撒着一雙木屐拖板,滿臉怒氣的朝着我跑來,而他的身後就跟着剛剛逃跑掉的三隻小鬼兒。
嘴巴一張一合的,就像是在跟老頭告狀一樣。
看見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他估計也被我太過稚嫩的樣子嚇着了,但他又很快就回過神,看了一眼我腳邊撒了一地的黑狗血,兩
手插着腰,瞪着一雙混濁的小眼睛,破口就對着我大罵起來。
等我聽清楚他話裡的意思,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三隻小鬼兒是他養的,是被他放出來散散心的,沒想到被我給嚇了回去。
而老頭就在不遠處,知道自家小鬼兒受欺負了,就急衝衝的衝着我來了。看着他激動地樣子,我趕緊向他道歉,沒想到他依然不肯罷休,最後我也被他粗魯的話給惹惱了,也不在乎什麼尊老美德。直接就回嘴不帶一個髒字的,劈頭蓋臉把他給說的半天沒回嘴。
我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老頭身後的三隻小鬼立即就張牙舞爪的向我撲了過來。我被它們嚇了一跳,腳踩在了狗血上直接就摔了一跤,我一怒,很機智的將地上的狗血往臉上一抹,當看到了它們跟自己預料的一樣的退縮反應的時候,我頓時得意的笑了起來。
當我再次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傻眼的老頭,他也反應了過來,大喊了一聲,抄起了地上的一根竹竿就朝我打了過來。
我一看,真是不得了,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着回去的路拼命的跑,而老頭就在背後使勁的追,那三隻小鬼兒就穩穩地墜在他的身後,不停地幫老頭指着路。
你追我趕了十多分鐘,我終於撐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路邊,看着同樣也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老頭,我不禁得意的大笑起來。
老頭看見我停下來,眼睛一亮,提着竹竿就朝我跑了過來,我那時就想,大不了被他打幾下算了,我實在跑不動了。
卻沒想到,老頭直接抓住我一頓猛搖,一邊搖還一邊興奮的問我,是不是能看見鬼!
我被他的舉動給驚呆了,聽到他的問話時,我才趕緊回答了他,我能。
當得知了我的特殊能力時,他就跟找到了親人一樣,抱着我又哭又笑的,緊接着他就坐在我旁邊,自言自語一樣不停地跟我聊起了各種鬼魂。
我也得知他有一半的陰陽眼,也就是一隻眼睛可以看到鬼,而他養的這三隻小鬼,都是他小時候意外死亡又沒有投胎的玩伴。
就那次的意外以後,我們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就成了忘年交。
他定無居所,在三隻小鬼兒的陪伴下,四處流浪,順帶給人解決一些小麻煩,自那以後他偶爾就會來我家,和我分享他遇到過的各種各樣的孤魂野鬼,以及所經歷的怪事。
而他現在所呆的地方,也是他兩年前才選址定居下來的地方,那以後就偶爾會通過電話聯繫,我也沒有來過這裡一次。
和他認識三四年,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曾經我很多次問他,他也不肯多說,只叫我直接叫他老頭就好。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好奇他的名字和來歷,直接就叫他老頭。
而我所認識的神棍當中,也只有他會一些真本事了,我也難得的跟他很有共同語言,我
們在一起還會探討那些抓鬼驅趕髒東西的道術,彼此都是受益良多,所以我最放心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所以我乾脆的就把自己離家的第一站,選擇在了這裡,以便等待水玉宸辦完事來找我。
走在古老的集市街道上,周圍滿是擁擠的人羣。
放眼望去,前後都是流動的人羣,街道兩旁並列着兩到三層木結構的小樓,即使住房,也是店鋪,並且大多的店鋪主人都身穿着自己的名族服飾。
而店鋪裡面也只是簡單地擺設了一些各種稀奇古怪的商品,之前就聽老頭說過,這裡能找到很多在外面尋不到的製作法器的珍貴材料,只要你有錢或者有其他珍貴的材料,都能從這裡買到或者換到。
這裡的原住民也非常的好客,只要你真心對待他們,他們必定會請你去他們的閣樓上作客。老頭從前還嘚瑟的說過,他剛剛到這裡定居的時候,無意中幫助了周圍鄰居,從那以後那些鄰居爲了感謝他,見他只是一個人獨居,又沒有親人,索性就將他平日裡的三餐全部都包攬了。
爲了這事,我還總是嘲笑他厚臉皮,不過這裡的人真的很單純,沒有其他地方的爾虞我詐,相處起來也非常的輕鬆。只要看他們的眼睛,就知道了,眼神很乾淨,並不會因爲你的無意冒犯而惡言相向,反而還會詢問別人需不需要幫忙。
老頭的家在街道的最盡頭,也是一棟兩層木質的小樓,只是裡面的空間小了一些,而且想起他萬事不關心的懶散性子,我想那小樓到了他手裡,怕是飽受摧殘了。
果然,當我按着門牌找到了那棟小樓,看到上面被煙燻得深一塊淺一塊的木質外牆時,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麼精緻的樓閣,怎麼就是他的呢,簡直糟蹋東西。當我看到那小樓的牆壁上訂滿的鋼釘時,我幾乎想要扶額,心道:太可怕了,不知道這房子什麼時候被他給整垮掉。
我走上前敲了敲大門,卻沒想到門根本就沒有鎖。看着自動劃開的木門,我哭笑不得,儘管這裡治安很好,但是這老頭也太不把這裡當成家了吧,只要稍微一碰門就自動打開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本來除了吃的會存在家裡以外,平日裡給人做法所掙得所有的錢,全都拿去買了自己看中的法器。可我卻從來沒見過他將買回來的法器拿出來用過,用他的話說,就是:自己喜歡的都是寶貝,用來收藏的!
我大聲喊了幾下老頭,可卻沒有任何迴應,我猜他可能又出去一邊給人做法掙錢,一邊在黑市裡面蒐羅寶貝去了吧。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去附近找一個旅館,先住下,然後再等他回來呢。就看見隔壁的房子裡走出來一個人,一個大嬸,穿着精緻漂亮的民族服飾,頭上戴着一頂很有民族特色的犄角帽,上面用各種顏色豔麗的繡線,繡出了許多小巧的花朵以及動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