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重的彷彿被膠水黏住了,一陣一陣的睏意洶涌而來,我想順應自然的睡下去,可精神卻仍舊十分清醒。
腳上一重,似乎是被踩了一下,緊接着,我渾身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了一般,連呼吸都隱隱喘不過去來。
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我臉上,降落的力道很輕柔,但我感覺不到它的質感,或許是羽毛,或許是輕輕fu摸着我的手指。
那東西落在我額頭,經過我的額角,我的雙眼,緩緩往下走,最終在下巴頓住,又回到了我的臉頰上。
“把你的臉給我吧?”朦朦朧朧中,有道聲音這樣說道。
我的臉?怎麼可能!
我想拒絕,但怎麼也張不了口,想掀開壓着我的東西,但在下一刻,卻感覺耳後隱隱疼了起來。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子伸進了我的皮膚刀鋒的冰寒感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不要!驚恐迅速爬上我的心頭,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眼珠不斷轉動,酸澀的發疼,我着急的想要用手將眼皮給撐開,明明感覺自己做到了,可一回身,卻仍舊是那副哪也動不了的姿態!
痛感在繼續,甚至,我能感覺到,我耳後溼漉漉的,像是有鮮血流了出來,一小塊皮膚脫離了我的臉,被那個東西拿起又放下,似乎是在尋找下一刀該從哪裡割起。
額頭一痛,我渾身一抖,心裡一片冰涼——一大塊溼漉漉又熱乎乎的東西從眉心那條線覆蓋了下來。
那東西把我額頭的皮膚剝下來了?!
“夏欣……”
不要叫我,放過我……
“給我吧,給我你的臉好不好?”那聲音又響起了,帶着絲絲的誘惑——交出去臉皮,換得一筆天大的報酬。
我情不自禁想點頭,卻猛不跌聽到了慕錦川焦急的叫喊:
“夏欣,醒過來!”
原本怎麼睜也睜不開的眼皮輕易向上擡起,我立馬擡手去摸耳後和額頭,手心裡潮乎乎的,我心跳如擂鼓,顫抖着聲音問出現在我牀邊的慕錦川:“我的臉怎麼了?”
慕錦川愣了愣,伸手要拿開我捂着臉的手,我僵硬了一瞬,忐忑的移開了手。
他看了一眼,疑惑的看向我:“沒事啊,老婆,你做噩夢了。”
我低垂着視線,渾身冷汗,房間裡開着空調,原本是很舒適的溫度,我卻冷的連骨頭都在疼。
“老婆,你怎麼了?”慕錦川看我不對勁,乾脆坐上了牀,將我從被子裡挖出來,半抱在懷裡。
我抖着嗓音開口:“我夢到有人要我的臉,它在剝我的臉皮……”
“欣欣,來,放空心神,什麼都別想。”慕錦川伸手捧起我的臉,額頭與我相抵。
他在查探我的靈魂,上次我被一個微電影下了暗示,差點弄丟七魄的時候,慕錦川就是這樣察覺到的。
半晌後,慕錦川放開我,伸手替我擦乾睡夢中我哭出來的眼淚,眼帶擔憂地道:“有人在你的靈魂深處種了夢魔。今天在鬼宴上你接觸了哪些鬼,有沒有可疑的?”
很可疑的?我說不上來。
因爲受不了趙玄
老是盯着我,意味不明,我今天自請去了會場工作,接觸到的鬼多的很,看起來壞的,看不出來但也心腸很壞的,我如何確定的了目標。
慕錦川讓我再想想,我很想發脾氣,可看到慕錦川緊鎖的眉頭,我心裡那股莫名的怒氣,如同氣泡一般,啪嗒一下就碎裂消失了。
D區墓地的鬼宴是開放的,來往的鬼不會有登記之類的步驟,到底是誰在我靈魂深處種下夢魔,根本無從查起。
“對不起,想不起來就算了,是我太急躁了。”
聽着慕錦川的歉疚話語,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伸手一把抓住慕錦川的手,頭埋在枕頭裡,甕聲甕氣地道:“我怕,你陪我睡。”
我貼了滿牆的符咒也沒能攔住慕錦川,乾脆讓他陪我睡,好歹能讓我一顆心安定下來。
第二天,早間新聞報導,有三四位本市市民被剝了臉,還有人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慘死了。
我看到這一幕,臉頓時變得煞白。
“如果不是你叫醒我,我也差點被迷惑了。”我呆呆的看着慕錦川,心有餘悸,“他們,他們肯定是答應了那個聲音的話,把臉給了它。”
慕錦川安慰了我幾句,沉凝道:“近段時間,你別去上班了,就待在老宅,我或者是蕭安遠,會留下一個陪着你。”
蕭安遠也連連點頭:“慕錦川要去亡靈大廈,欣欣,我陪你吧。”這人,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跟慕錦川爭奪在我面前晃悠的機會。
蕭安遠的話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慕錦川的無視,我沒空理他們,電視裡一片嚎哭之聲,那幾個枉死病人的家屬,一個個哭的傷心傷意。
家屬們紛紛向記者哭訴,說是晚上睡覺前還好好地,誰知道一覺醒來,自家親人就死在了牀上,臉皮還被人給剝走了。
“我要去上班。”我伸手抓住慕錦川的手,聽着記者對兇手的譴責,我氣憤的手都在發抖,“我必須出去,這樣對方纔會繼續找我下手,我們要抓住那個兇手!”
殺人不過頭點地,害死了人還要把受害者的臉皮給剝了,若是任由兇手繼續行兇,一旦招惹來道教的高手,蕭安遠必定會暴露,收留他的我與慕錦川,只怕也避不開麻煩。
蕭安遠主動攬下了去調查那些受害人的任務,當天晚上,慕錦川陪我去到了D區鬼宴上。
有慕錦川在,我的工作受到了一點點的困擾。
誰都知道,我跟大名鼎鼎的蕭安遠蕭將軍有關係,這一點就夠鬼宴上的鬼新奇的了,今天慕錦川一現身,這些鬼們簡直都要把震驚寫在臉上了。
接過我奉上的茶,那隻大鬼暈乎乎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慕錦川,捧着茶碗的手抖得跟發病了似的。
“慕、慕大人!”大鬼諂媚的衝慕錦川笑笑,一張本來就算好看的臉,更加醜的不忍直視。
慕錦川點了個頭,權作打了招呼。
那隻大鬼猛的瞪大了眼睛,保持着呆傻的表情,連路都忘了怎麼走,直接左搖右晃的飄着走了——那樣子,妥妥的覺得自己在做大夢。
我偏過頭偷笑,這些大鬼平日裡無一不是天老大他老
二,橫着走都沒人敢招惹的,這遇上慕錦川,倒是有了些可愛的味道。
“想不到,這些仗勢欺人的大鬼,也有這一天。”我伸胳膊戳戳慕錦川,有些好奇的問他:“那些鬼似乎不怎麼懼怕你啊,像蕭安遠,他們見到準得嚇成兔子。”
想到蕭安遠現身時衆鬼跪伏的場景,我咂咂嘴,心裡偏心的想着,還是慕錦川這樣好,恩威並存,不至於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慕錦川低頭注視着我,一手環住我的腰,低沉的聲音裡帶着某種期待:“今天過後,你與我的關係,恐怕就瞞不住了。”
我無語的很:“你故意的?”難怪這人死活要跟蕭安遠爭陪我上班的權利,就是想在衆鬼面前正名吧。
慕錦川輕笑着親吻着我的脣角,引得關注着我們的衆鬼們吸氣聲一大片,投向我的視線更加灼熱。
以前,我是慕錦川未正名的情人,現在,慕錦川的大膽行動,明明白白的告訴着所有鬼怪:我夏欣,是他慕錦川的妻子。
若欺我,便是與他爲敵!
我一覺睡醒,再看新聞,事態已經發展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
出事的人不斷增多,公衆議論紛紛,不靠譜的謠言也開始冒頭,警察們一個比一個臉黑,案件沒進展,還要控制謠言的擴散,恨不得直接把造謠的傢伙全給抓起來。
去調查受害人的蕭安遠還沒有回來,看着網上的各種消息,我坐立難安,一顆心提起老高,隨着時間的不斷流逝,我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不行!慕錦川,我們去找找蕭安遠。”我唰的坐起,焦急的衝進了書房。
慕錦川從電腦後擡起頭,皺着眉點了點頭。
找到蕭安遠費了我們不少功夫,可我看着蕭安遠,卻寧願自己還在毫無頭緒的找他。
不遠處,蕭安遠居高臨下的站着,腳下,是一具鮮血淋漓的新鮮屍體,屍體血肉模糊,從屍體上剝下來的人皮,正被蕭安遠抓在手裡!
一道聲音如炸雷般自空氣中炸響,震得四周的空氣互相擠壓,發出尖銳短促的嗡鳴。
“大膽孽畜!不知悔改的東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人害命,簡直是自尋死路!”
隨着這聲巨響,一羣身穿道服的老道士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來,爲首的老道士仙風道骨,看向蕭安遠的眼神,帶着極其明顯的厭惡與憎恨。
“師父,別跟他多說,我們殺了他,爲那些枉死的亡靈報仇!”說話的是個稚嫩的聲音,聽聲音年紀大概在十六七左右,是個女孩子,說起枉死的人,小女孩還止不住的帶上了哭腔。
我的視線重新回到蕭安遠腳下的那具屍體上,無趣的扯了扯嘴角,心頭有些冷。
我還真是傻,一個勁兒的懷疑是在鬼宴上中的招,明明兇手就在眼前啊。
我就說,有慕錦川在,老宅什麼時候進過不該進的東西,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生魂的人皮,放在蕭安遠的枕頭底下陷害於他。
現在看來,什麼陷害,分明就是蕭安遠在狡辯,蕭安遠一直在騙我,也只有他,才能不引起我防備的,在我靈魂深處,種下夢魔的種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