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着頭,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他同樣看着我,沒說話。。我緩緩吐了口氣,說道:“算了吧,自己的財,是要自己抓着的。”我一轉身,一個力道就把我又轉了回來。這麼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圈之後,我的脣就被封上了。短暫而快速的吻,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木頭香味傳入我的身體中。吻很快你就分開了。他湊在我的耳邊說道:“怎麼樣才能讓你相信?我要是真的不想把那些東西還給你們家,你們傢什麼也得不到。”
我狠狠瞪着他,現在知道跟我套近乎了,從昨晚到剛纔都冷冰冰的就好像忘記那天的事情一樣。他還真以爲他失憶了呢。
我的手馬上就抱住了他的腰,這個小動作,讓他有些不安的想要退後,但是卻被我抱住了,根本就退不了。“我有借據!你們家要是敢丟了我的借據,我就讓楊毅在網上一天二十四遍的刷新,說你們家不守信用。人家日本軍隊租了民間的船,這麼多年都還要給錢給利息呢。你們家想賴?想獨吞?”
他又那種啞巴模樣不說話了,看得人抓狂。我也不客氣的踮着腳尖,就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下:“你,就是你們家給的利息!我纔不在乎,那牌位上怎麼有你的名字呢!你就是你。你是我的。在牀上,你還不是……”
他突然扯下了我的手,推開了我:“回房間去,我把早餐幫你端到房間。吃過東西,我帶你去找人。”
他轉身朝着院子另一邊走去。我可不會乖乖聽話,就這麼追了上去,抓上了他的手臂,他也沒有再甩開我。
廚房很大,留有放柴草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就不用柴草了。在一旁的小竈上,一隻黑漆漆的?鍋冒出了黑米粥的香味。
“?鍋?!”我驚呼着,“我們穿越了嗎?”我算是能理解廖擎極爲什麼總拿着一盞煤油燈了。他們這完全是現代化和古老文化的碰撞。?鍋這種東西,要不是學歷史的,我根本就不認識。像我們這年紀的人,有幾個是見過?鍋的。?鍋這東西,就我們爸媽一輩都是很小的時候用的。
“?鍋不能換。”廖擎極從一旁消毒櫃中拿了大碗一邊呈粥一邊說道,“?鍋的鍋灰是一種很重要的中藥。現在沒幾個家庭還用?鍋的,要是我們這裡也不用了,人家找來,我們也沒轍。”
“你們還幫人看病?”
“道醫。現在很多道醫的技術都已經失傳了。就跟奇門遁甲一樣,失傳的東西太多。好多老祖宗的文化沒保存下來。現在中醫有一點涉及的,但是我跟一箇中醫醫生談過,他說,給他上祝由科的教授,自己都不相信這些,又怎麼能上好課呢?現在大學裡學建築的,也會安排有風水環境評估,但是同樣,上課的教授自己都是玩笑的態度。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連自己老祖宗的知識技術都不承認,連民族的歷史文化都不承認,又哪來的民族自豪感呢?”
這是我難得的聽到廖擎極說那麼多話,而且還是那麼高深的話。
他把粥放在我的面前。自己也呈了一碗。廚房的小桌面上,有着一碟姜酸,很開胃。酸這東西,在廣西很普遍,並不是“翠花上酸菜”的那個酸菜。而是廣西特有的酸壇,裡面放上甜酒,在把一些特定的蔬菜洗乾淨放下去,過段時間就能醃製成酸了。
我吃着碗裡的黑米粥,咬着姜酸。笑道:“記憶裡,也就是我很小的時候,這麼吃過早餐。讀書之後,早餐都是牛奶,麪包,蛋糕,豆漿,油條,雞蛋餅。黑米呢,好久沒見了。在學校的時候,我跟我們大學裡的同學說過,我小時候吃過黑米粥。他們還說,黑米怎麼能吃呢,那是加了多少色素才黑成那樣的。哈哈,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裡有紅色的米。也有黑色的米。嗯,這裡面的白米跟我們吃飯的米也不一樣。”他戳這碗裡的米粒。
“珍珠米,煮粥專用的米。”廖擎極就坐在我身旁,不過他沒怎麼吃,就這麼看着我。
珍珠米,還真像珍珠,大大圓圓的。我側着頭,靠近他:“幹嘛這麼看着我?是不是發覺自己女人很可愛啊?”
他別開了目光,換了話題。我們說了我爸媽住院的事情,說了我爸媽的病情,我也問了廖富海的事情。
他跟我說,廖富海設計我爸媽撞車,拿走借據之後,是想用借據威脅本家的長輩,讓他帶隊伍進陣裡去。他有借據。他也可以銷燬借據。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想帶着人瞞下陣裡所有的東西。其實全是我們家的東西。只可惜,他算錯了本家的這些長輩。長輩們雖然很想得到玄龜,但是卻不會同意這樣不守信用的做法。當初,在那種戰亂年代,廖家還能給我太爺爺寫個借據就能看出,他們家裡人確實是想過有歸還的那一天的。
在我們快要吃完的時候,廚房裡走進來了一個拎着菜籃子的大嬸。她胖乎乎的身子,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就笑得連眼睛都快要看不到了。“妹崽。好好吃,我們的粥比你們外面吃的要香吧。”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這麼一大清早的,就讓人看到我在這裡,這不是擺明着,我昨晚就是住在這裡的嗎?我看看身旁的廖擎極,他還是冷着那張臉,也不說話。
大嬸繼續說道:“你能來就不錯了。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有人陪他吃過飯。”
我看看身旁的廖擎極,還是不說話。“就他那樣,話都,沒幾句,誰願意來陪他吃飯啊。”我笑着,“我這也是看着他可憐而已。大嬸,你做的黑米粥真好吃。”
“黑米養胃,多吃點。”
對於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大嬸並沒有問原因。
吃過粥,廖擎極就帶着我離開了這座院子。大白天好好看看院子,纔看明白了,這應該是他們的祠堂之類的,根本就不是誰的家。住在這種地方,廖擎極肯定是沒有家人的。至少是沒有老婆的。
出了院子,跟着他上了車子。我還問了我們要去的地方遠不遠。不是說要跟幾個本家的長輩明確一下,我作爲李家的代表參與任務的嗎?怎麼還要上車呢?
他沒說話,我也只能跟着。車子就這麼朝着村子外面去了。在經過村口豬肉臺的時候,他從車窗裡遞出了二十塊錢,那老闆就笑眯眯的給他割了五花肉。還特別的看了我幾眼。
我怎麼有種不好的感覺。廖擎極都不怎麼跟人說話,人家怎麼就會明白他的意思呢?不會是他想要這個把我賣,而這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都在幫着他吧。
我自己也被我自己的這個念頭給驚了一下,就我和廖擎極的關係,他沒必要把我賣了。
這種不安下,我還是跟着他的車子,出了村子,轉了幾分鐘之後,進了另一個村子。村子之間的距離很近。應該是村屯的關係。
好不容易車子停了下來,廖擎極帶着我下車,也沒一句解釋,帶着我走進了一旁的一間很破舊的小院子裡。那小院子有着很高的臺階,臺階全是石板砌成的。門上。屋檐下,到處能看到蜘蛛網。但是卻不是那種髒兮兮的蜘蛛網,是一個個完整的,乾淨的蜘蛛網。甚至還能看到幾隻大蜘蛛呢。
我有些害怕的抓住了廖擎極的手臂,問道:“這是什麼地方,這裡的人不愛衛生,蜘蛛網都不打掃。”
“九奶的家。”他說道,“一會九奶讓你做什麼,你都不用害怕,我就在一旁看着。而且我們跟九奶是同一條村子的。你是我帶過來的人,她也不敢暗中出手的。”
我聽不明白,剛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呢,就看到了屋子裡走出了一個眼睛眯眯,要仰着頭。迎着光來看東西的老太婆。
廖擎極把豬肉遞了上去:“九奶,我帶個人來,你幫我看看她合不合適。”
“哦,來來,妹崽。我看看。”
廖擎極在後面推了我一把,我才走到了九奶的面前,看着她那都已經七八十的年紀了,還是尊重老人的叫了一聲“九奶。”
九奶走進了屋子中,我就站在屋子門口往裡看着,屋子裡黑漆漆的,這屋子,不是青磚房子,而是泥衝的的牆,牆上就連石灰都沒有刷過,一看就知道這是屬於4、50年代,最窮苦的人的房子。
等我的眼睛適應了這樣的昏暗之後,我也看清楚了九奶手裡的動作。她從高高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個竹筒,搖了幾下之後,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竹籤子。她拿着那長長見見的竹籤子,走到我的面前,用一隻滿是皺紋,卻硬邦邦的手,抓過我的手。
我驚呼着,聲音還沒有落下呢,那長長細細的竹籤已經扎破了我的手指頭,血就這麼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