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這個世界,都不曾睜眼看過!”
“她連父母的愛,都不曾親身感受!”爹爹立在那日午後的陽光照出的榴光裡的車馬邊,慈祥的笑容問他們:“徐階爲何能取而代之?”
“因爲,正義!”因爲,正義!天道茫茫,她卻違背天道,早晚會遭天譴,遭天譴的!
天,亮了,陽光爬過樹梢,好不容易纔爬到這片滿是苔蘚的土地。子冉茫然的站起來,她竟然仍在離永壽宮不遠的地方。遠處已經有宮女來來回回得走動,她勉強支撐起身體,踉蹌的繞着小路一直回到乾清宮。
沒想到角門那裡竟然小潤子還站着,見到子冉立刻衝上來:“我的好姑姑,你這,快回去,快回去!”
說着扯起子冉就順着小路朝下房奔去。等到把子冉推進去,她看到趙德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地上打轉。
門關上,他上前也顧不得許多,抓着子冉的手只問了一句話:“成了?”
她點了點頭,在看到趙德的瞬間,商子冉回來了。她鎮定的點了點頭,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趙德緩緩鬆了口氣,定定的看着子冉,然後脣角,緩緩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子冉,往後你在後宮立足,無礙了!”說完瞪一眼小潤子:“昨夜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個字,你的腦袋立刻搬家!”
小潤子嚇得慌了神兒,噗通跪在地上扣着頭賭咒發誓:“奴才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子冉揚起眼眸,迴應着趙德審視的目光,趙德手一揮,小潤子依命慌忙跑走了。子冉的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趙德手中一如既往執着浮塵,若不仔細看,也難以發覺他眼底淤青,十分疲憊。他繞着子冉巡視的步伐,穩健如常。
她笑了笑,媚骨萬千。
趙德亦是笑了,絲絲冷意中更爲深重的是掩不去的無奈:“子冉,雜家說過,你心不在此。”
“是嗎?”她笑,並未打手勢,只是略略挑起眉端,笑意更深,將那份笑意挑起來,如白狐尾縈繞脖頸間,即使白狐已死,媚氣仍存。
趙德突然收斂了眼神,低頭緩緩得給她施了一禮:“子冉,雜家以後便將小潤子交予你了。從此以後,萬望你在後宮一日,便保他一日。否則今日之事……”
“雜家老了,不怕死!”
說完之後,他直起身體,緩緩退出了子冉得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子冉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她並不能完全明白趙德的意思,何況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似乎小潤子永遠不需要她的庇護。可是她至少預料到若她剛剛表現出絲毫軟弱或者驚慌,此時此刻,這條命已經在趙德的手裡了!
讓一個人不能殺你並不難,難得是此人手握利器,卻不敢動你分毫!
記得兒時,父親便是這樣教育哥哥,和另外一個人。她不知道,那個人她是不是還能見到,若可以,她會告訴他,無畏,則無懼。
收拾乾淨身上,子冉換了件衣裳,爲自己敷上薄薄的妝容,將眼底那片淤青,滿面的蒼白掩蓋住,笑容滿面的走出陽光熠熠的下房,如同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腰。魚兒也剛剛從旁邊的屋子裡出來,看到她,笑嘻嘻的打個招呼:“太后又開了恩麼?”
她低頭略顯羞澀的點了點下頜。
往日太后開恩,會在半夜讓子冉回來睡會兒。因爲如今太后跟前只有她們兩個,有時候確實辛苦。
新的一天,必須開始了。
正如夏言所料,太后並未責罰子冉沒有搞到供詞,甚至連話都沒有說。
只是那日,吏部給事中徐振上書,奏宣府總兵劉炆罪狀八條,兵部給事中、禮部給事中紛紛上書彈劾劉炆,不到半日,龍瑾蘭已收到朝中約半數五品以上重臣對劉炆的彈章百四十餘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