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達特終於是來了,雖然十分拖拉,十分不情願,而且見面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終究還是來了。事實上,如果斯達特真的要找藉口不來,也不至於找不到。最簡單的比如生病。
而凱文和斯達特到底也是關係特殊,就算斯達特真的不來,凱文也不至於要把他怎麼樣,也最多就是事後抱怨幾句,無傷大雅。事實上,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斯達特的作用真的有限,雖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畢竟和屑教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也有他自己的考慮,不能得罪太多人。
不過當凱文需要人手之時,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他。不論有用沒用,先拉過來再說。而且斯達特雖然抱怨歸抱怨,但大局觀念還是很清晰的。當年在狗頭人那邊也是,雖然嘴上不情願,但該乾的都乾的不錯。
爲了表示歉意,凱文把自己的總隊長辦公室讓出來,直接讓給斯達特坐。最舒服的沙發,最寬大的辦公桌,最大氣的裝潢。單人辦公室,沒事的時候完全可以反鎖辦公室門,然後一個人在裡面爲所欲爲,tuō guāng跳舞都沒有人管。
斯達特沒說什麼,心知不會這麼簡單,但也不想多問。今晚就直接在辦公室裡將就一夜,凱文也決定先讓他休息一下,明天再安排任務。
然後,賽因對凱文匯報情況。目前所有回信說願意來的人,已經全部到齊。總計兩百多人,都已經登記了名字。但由於人數較多,目前先讓他們前往附近旅館暫住。
他們沒有武器,戰鬥力高低不一,軍銜高低不一,智力水平也是高低不一。這其中絕大多數人賽因都不認識,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但他們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賽因這個人,哪怕原先不知道,來之前也會打聽一下。雷之騎士團團長兒子,實力是個渣。
眼下的情況還是很複雜的,這些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與其說是來幫忙的,不如說是來看戲的。嚴格來說,賽因也無權直接領導他們,本來就是來休假的。如果有什麼危險任務,他們不想上,你也沒有辦法。
再者,就算他們上了。一個不小心傷了,甚至死了,這賽因也不好交代。別的部隊好心借人給你,結果把人給搞死了。賽因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而且必然連累雷之騎士團的聲譽。
這羣人到底該怎麼定位?賽因也有些頭痛,本想全召集起來,發表一通演講,提振一下士氣。但是賽因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無奈趁着現在的機會,直接請教凱文。或者能否讓去屑小組編制直接擴充,把這些人加上。這樣一來名正言順,命令他們也有點底氣。
凱文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有任何道理突然把去屑小組擴充到兩百多人,這已經不是小組了。即便本地治安官不夠,也只能從附近調集,沒有把休假的人拉過來的做法。而且要調集也是整體一個小隊一個小隊調,也沒有幾百個部隊各抽一個兩個的做法。”
“我這不是沒有辦法嘛。”賽因無奈攤攤手。
“這樣吧,讓他們自己選,”凱文回答,“願意幫忙的,留下幫忙。並且說明工作具體內容,以及一定的危險性。其他只想看戲的,就讓他們在街上閒逛吧。美其名曰收集證據,而且也能給屑教的人制造一些心理壓力。”
賽因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商議完畢,各自回去休息。凱文直接回他的辦公室,發現斯達特正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看着卷宗。
凱文和他隨便聊了幾句,談談最近的情況。然後把桌子清理一下,自己往上一躺,片刻就沉沉的睡了過去,也不嫌桌子硬。不過即便睡着,凱文依然手持值班劍,保持了基本的警惕。
斯達特無奈,他還沒累到這個地步,想靠着沙發睡,但也睡不着。一直幹坐到後半夜,斯達特終於肚子餓了,他決定出來找點吃的。
首先輕手輕腳的翻翻抽屜,翻翻櫃子,都沒有。於是他走出辦公室,走廊內雖然亮着燈,但並沒有人,想問人也問不到。一路閒逛,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牢房附近。
邊上有一個站崗的衛兵,不過已經靠着牆睡着了。這一幕不由讓斯達特想起曾經自己當糾察的日子,不由會心一笑。
“小夥子。”斯達特靠近開口。
衛兵一個激靈,回頭看見斯達特更是一臉迷惑。但他馬上反應過來,試圖拔劍:“什麼人?”
“這附近哪有吃的嗎?”斯達特問。
“啊?”衛兵茫然片刻,還是問,“你是什麼人?”
斯達特笑着揮了揮手裡的權限法杖:“你要是壞人,你早就死了。”
衛兵不敢說話,低頭退到一邊。斯達特還是問:“有吃的嗎?你們不吃宵夜的嗎?”
“不,我們沒有宵夜,”衛兵回答,“最近很忙的,我換班回去就睡了,哪有時間吃宵夜啊。”
斯達特搖搖頭,本想順便進去看看囚犯,說不定還有認識的,但想想還是算了。轉頭折返,一路隨便溜達,結果一直走到了屋頂上。就見屋頂上樹立着方方正正的巨大木籠子,裡面居然也塞滿了人,仔細一看還都是光膀子的。
凱文和他說過,最近街上摔跤的人有點多,監獄不夠,臨時用木系法術在樓頂上搭了個籠子。
斯達特有些好奇,不由湊近看看。裡面的人早已經沒了精神,一個個靠在一起,或閉着眼睛,或半眯着,不少人看見斯達特,也懶得搭理他。
“你們吃宵夜嗎?”斯達特問。
沒人理他。
斯達特擡頭看看天空,正巧有一隻鸚鵡飛過,當即呼了下來:“嘿,鸚鵡長官。”
鸚鵡盤旋落下,站在木籠子上:“什麼事?”
“能買一份夜宵嗎?”斯達特很自然的說。
“什麼?”鸚鵡甚至勃然大怒,“我們鸚鵡給你們傳遞信息已經很卑微了,還要我們給你們送吃的?我們不是奴隸!”
斯達特急忙解釋:“我可以給錢。”
“有錢了不起啊!”鸚鵡怒罵一聲,振翅直接飛走。
斯達特無奈搖搖頭,不由自言自語:“這是多麼好的商機啊。”
但這話確實讓籠子裡的人聽見,此時紛紛開口高呼:“鸚鵡長官,我們受不了了,給我們送一點吃的吧。我們出去後給錢。”
斯達特本想嘲諷兩句,但話還沒出口,就見鸚鵡居然已經飛回。嘴裡說着:“哦,可憐可憐你們吧。說吧,你們想吃點什麼?太重的我拿不動。”
一羣人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說出一堆菜名。斯達特在邊上不由抗議:“憑什麼他們能吃?我就不行?”
“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買啊?”鸚鵡怒懟。同時那些籠子裡的人也馬上附和,一時間把斯達特罵個狗血淋頭。
斯達特一個人自然說不過他們,無奈準備回去。突然想起手裡已經有權限了,當即反手一個全體禁言。
樓頂終於一片安靜,斯達特冷笑兩聲:“吃外賣?小心籠子里拉成一堆。”說完轉身下樓,光膀男們說不出話,只能狂砸籠子以示憤慨。
一直到次日清晨,凱文準時醒來,從桌上爬起來,而斯達特還是坐在沙發上,基本沒怎麼睡着,人也有些迷迷糊糊。
“條件艱苦了點,”凱文一邊隨便摸了一把臉,一邊開口,“不過很快就能習慣。”
斯達特苦笑一聲:“有早飯嗎?”
“一會兒我讓人送過來,”凱文隨口回答,“不過今天你有任務了。一會兒可能會有一些律師過來,我們這邊的人都不太會應付他們,你幫我把他們打發了。”
斯達特皺眉:“律師?”
“對,你拖延時間也行,裝傻充楞也行,總之你看着辦。”凱文回答。
斯達特點點頭:“這小事情,這些律師不過是拿錢辦事,不難打發。”
凱文終於面露欣喜之色:“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頭疼不知道怎麼對付,他們說一堆法律條文我也聽不明白,現學也沒這個時間。有你幫忙就好了。”
斯達特點點頭:“不過需要一點資金,我可以給你臨時墊一下。但事後該還的還得還。”
“額……儘量。”凱文也不敢答應的太快。
“還有,”斯達特轉換話題,“你們都城的鸚鵡都很狂啊?”隨後,斯達特說了一下昨天深夜的事情。
凱文微微皺眉:“我知道有些鸚鵡對人類存在不滿,但這麼公然,還真是少見。我個人沒有遇到過,鸚鵡看見我,至少都很有禮貌。”
“難道說欺負我是個外地人?”斯達特奇怪,“而且不給我買外賣也沒什麼,但卻願意給籠子裡的人買,這就有問題了。”
凱文皺眉思考:“確實有一部分鸚鵡是給對方效力的,所以給他們買外賣,似乎……還是不太對!”
“我也有這個感覺,”斯達特回答,“如果我是屑教的頭目,絕對不會給籠子裡的人買外賣。甚至這些人死掉一些才更好!治安官大樓‘濫抓無辜’,屋頂上‘違章擴建’,最終導致‘無辜者’重傷或者死亡,這些消息出去,絕對讓你現在這個總隊長很難受。”
“但是鸚鵡卻願意給他們送宵夜,”凱文接口,“這不像是一個有深遠計劃的行爲,更像是臨時起意的。甚至恐怕是鸚鵡自作主張的結果。”
“現在是特殊時期,是個人都知道要和屑教撇清關係,一隻鸚鵡居然如此大膽,我很意外,”斯達特回答,“但是現在讓我去認,昨晚上到底是哪一隻,我也認不出來。而如果使用催眠術,一隻只問過去,似乎也有些小題大做。”
凱文嘆息一聲:“鸚鵡有時候就是仗着這一點,做事沒太大顧忌。我有時候甚至考慮,如果所有鸚鵡聯合起來忽悠我們……”
“算了,還是別想得太陰暗了,”斯達特適時開口打住,“可能就是一巧合。”
凱文也暫時放下思路:“我今天還有一堆事情,第一步要先去一趟監獄,也不知道僞聖女想通了沒有。這裡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斯達特靠回沙發上,試圖再眯一會兒。凱文則已經風風火火的出門了。
片刻,早餐是衛兵送來的。小勺子已經帶着大隊人馬,又出門抓人去了。賽因則召集兩百多人,開始他的動員演講。而那幾個所謂的律師,果然也如期而至。
嘟嘟嘟!三下敲門聲:“凱文先生在嗎?”
“進來吧。”斯達特早餐還沒吃完,含糊的喊了一句。
三個律師推門而入,然後不由齊齊一愣,相互對視一眼。終於其中一個開口發言:“據我所知,凱文沒有這麼胖!”
斯達特笑了笑:“我很胖嗎?”
“額……”三個人又是一愣,“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叫‘凱文沒有這麼胖’?”斯達特重複他們的話,“你們是在歧視胖子!”
“先生,”一個律師正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肯定,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你先說清楚,你爲什麼要歧視胖子?”斯達特揪住問題不放。
“我們沒有歧視胖子,我們的言語中也沒有任何歧視的含義。”對方回答。
“那爲什麼說,凱文沒有這麼胖?”斯達特拍桌子怒喝,“憑什麼凱文就不能這麼胖?”
三個律師被嚇了一跳,一時間面面相覷,心想難道情報有誤?凱文就是這麼胖的?
“那,莫非你就是凱文·因缺思廳?”一個律師試探性的問。
斯達特想了想,吃了一口早餐,然後回答:“凱文沒有這麼胖。”
三個律師茫然片刻,不由相互之間小聲商量。良久,其中一個終於站到前面:“不論如何,希望你能爆出自己的名字。因爲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情,非常嚴重。”
斯達特想了想,索性反問:“你們來到這裡,上面寫的總隊長辦公室,我坐這裡。你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嗎?”
“但是,凱文奸詐狡猾,他可能會換個傀儡……”一個律師輕聲開口。
“你說什麼?”斯達特拔高音量,“注意言辭,你要知道你在用貶義詞。”
中間一個律師冷哼一聲:“貶義詞又怎麼樣?我們可以貶義褒用。”
“哦,褒用的話代表肯定吧。這麼說,你們也贊同應該換一個傀儡在這裡。”斯達特腦子也轉的快。
三個律師連連擺手,連連解釋。斯達特有一句沒一句的接着,不時拍桌子吼他們兩嗓子。說起來這完全不是生意人的風格,但偶爾這樣一次,還是挺爽的。
一上午過去了,三個律師連正題都沒有進入,連眼前這人是誰都沒搞清楚。三人不得不暫時撤退,整理好情報再來。
下午時分,比上午又多來了四個律師,一共七人浩浩蕩蕩來到總隊長辦公室。這次,他們終於不在小事情上浪費時間,直接進入正題,而且也查出了斯達特的真實身份。
“斯達特先生,我們還是希望你能讓凱文出來和我們說話,他的許多做法都不符合法律。”一通長篇大論之後,其中一個律師總結。
斯達特沉默良久,笑了笑:“你們說的倒是義正言辭,你們自己也是這樣的嗎?能問心無愧,一切事情都在框架之內?半點沒有逾越?”
“當然。”律師們厚着臉皮回答。
“你在這裡回答沒有用,”斯達特回答,“回頭真要查到你們頭上的時候,你們再回答不遲。”
律師們相互對視,其中一個站出來:“不論我們中什麼情況,至少目前來說,我們沒有問題。但凱文粗暴行事,抓捕莫思業城城主,以及多名高官,這中間大量證據不足,這是肯定的。”
“那你應該向國王提議,收回凱文的值班劍。”斯達特攤手。
“我們已經做過嘗試,我們給國王寫過信,只是還沒有回覆。”
“哈哈哈……”斯達特不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衆律師黑着臉。
“行了,不繞彎子了,你們這次拿了多少錢?”斯達特直接了當的問。
“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叫出凱文……”律師們迴避這個問題,重複標準臺詞。
“行了行了,”斯達特拍桌子,“我也煩了,我即叫不出凱文,也沒權利放人。和我說話就是浪費時間,有這功夫,多給國王寫信吧。”
“不行,如果等不到凱文,我們就不走了。”一衆律師開始死賴不走。
“你們前幾天都是這樣的?”斯達特問。
“對,我們每天從6點到晚上6點,都坐在這裡等凱文回來。只是今天有你接待我們而已。”律師們笑着回答。
斯達特這纔算是真正明白了,這些人自己也不抱什麼希望,大概就是僱主出了錢,他們得做出努力工作的樣子給他們看。如果這樣的話,那倒是可以說點實在的。
“其實這一次,你們都站錯了隊伍,”斯達特回答,“抓緊站回來吧,現在還有救。”
律師們笑了笑,顯然不以爲意。
“你們還真抱着幾個條文當真理了?”斯達特嘲諷一句,“覺得自己按着條文辦事,就沒人能動你們了?值班劍下放,權限下放,就是爲了要突破這些條條框框。你們還想和他嘰嘰歪歪?真是笑話。”
“你們信不信,現在就算更改條文,反過來迎合凱文行動,也不會收回凱文權限,”斯達特接着說,“現在這些條文,都已經成爲你們的庇護所了。現在不破,更待何時?”
律師們面色驚訝:“你,你……”
斯達特擺擺手:“我這也不是要影射什麼,我就是明着要罵你們,你們這羣蠢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