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伸手想要把我抱起來,我條件反應似地推開了他“不要碰我!”他那麼完美,這麼糟糕的自己憑什麼還對他抱有幻想,“你們都走開!都出去!”
阮明看着我,一夜沒睡的臉色有些疲態,他還是沒顧我的掙扎把我抱了起來放在了牀上:“薛檸,爺爺說過,讓你好好生活,聽話好嗎?”
“丫頭,答應爺爺,就算以後爺爺不在了,也要好好生活好嗎?”爺爺的話猶如昨日才說,原來在那時候,爺爺他就已經在向我告別了,只有自己一直在自我麻痹……
“薛檸,說話!難過就哭出來。”阮明拍着我的後背安撫着,“我陪着你,不要怕!”
他的手寬大溫暖,我鼻頭一酸就哭了出來,阮明你可知,無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此時我都已經把你當成了倚靠。你的濃情也好,蜜語也好,我都已經沉淪。
人的一生中,很難擁有一個人,在你悲痛欲絕時,能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如果有,無需否認,他已經走進了你的心裡。
葬禮那天,天上飄起了小雨,樑玖爲爺爺買了一塊很好的墓地,在這一點上我很感激她。墓碑上的照片裡,爺爺笑得很安詳,正如平時的他笑呵呵地撫摸着我的腦袋一樣。
我對死這個概念是在十六歲那年認識的,小時候我總以爲真的會像電視劇裡那樣,死了的人就會升天,也會投胎輪迴。只有在正真面對時,才知道那不過是人們自古以來的自欺欺人罷了,現實就是人死了就沒了,在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那個人了,那是種濃濃的無能爲力。生離比死別好,因爲它多了一份希望。
阮明爲我撐着傘,我推開了他跪在那裡很久,直到我體力不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一直以爲對自己狠一點,命運就會仁慈一些,可是我錯了,它該狠的時候還是毫不留情。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的地方既不是醫院也不是阮明的別墅,右手的血管傳來疼痛,順着看過去才發現是輸着液。
“小姐,你醒了?”
我坐了起來,打探了一下四周:“這是哪裡?”
“小姐,這是樑家,你醒來了我去告訴樑總。”說話的中年婦女欣喜地跑了出去。
樑家?我皺了眉頭,怪不得看着這房間還是有點熟悉的,只是自己不該在這裡。
“檸檸!”樑玖走了進來,“餓了沒?我讓李媽煲的有湯,過會就端上來了。”
我看着樑玖,對於她的關心有些反感:“我爲什麼在這裡?”
“檸檸,你是我女兒,你不該在這裡嗎?”樑玖伸手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我一個機靈躲了過去。
“雖然爸媽走了,爺爺也走了,但是我永遠是薛家的女兒,這樣的話樑總就不要再說了,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我要回去了。”
“回去?檸檸,你要回哪?”樑玖拉住了起身的我。
“樑總,六年前我就說過,不要我恨你的辦法就是不要讓我見到你,其實這些年我也想通了,我也不是那麼恨你,我恨的是自己,爲什麼是你的女兒。”我扯掉了手上的吊針,準備穿鞋下去。
“檸檸!”樑玖提高了聲音,“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就立馬吞併阮明的公司!”
我停在了原地,看着陌生的樑玖,自從見到她的那天起,她從來沒放過這麼狠的話:“爲什麼?”
“檸檸,媽媽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樑玖坐在那哭了起來,“如果放你離開,又是多少年?五年?十年?檸檸,媽媽耗不起了,只想讓你多陪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你憑什麼拿他威脅我?你是想讓我徹底恨你?”
“檸檸,阮明那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對你是有目的的!”
“目的?樑總真是想多了。”相反,現在我對阮明似乎過了心裡的那道坎,對這份萌芽的感情也隨之任之了,“無論怎樣,我是有點喜歡他的,樑總拿這個威脅我,的確,我妥協了。”
樑玖被噎在了原地,臉色十分難看,最後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讓門口的兩個保鏢好好看着我。
我重新躺回了牀上,雙腳依舊傳來了陣痛,正如這依舊疼痛的胸口。
“姐姐,姐姐~”
我準備睡下,沒想到一個女孩從門口走了進來,兩隻手提着保溫桶。
是上次我送回來的那個女孩,女孩依舊一身粉嫩,紮了丸子頭邁着小步子就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我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旁邊。
“聽姑姑說這是做給姐姐的,我正好要來找姐姐,就幫她們提上來了,姐姐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樑芯涵坐在了旁邊睜着她那雙大眼睛看着我,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是她們讓你來的吧?”知道我對小孩子拒絕不了。
樑芯涵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虛,“沒有啊。”
“叫什麼名字?”
“我叫樑芯涵,姐姐,你在這裡睡了好久,姑姑她們都擔心你不吃飯所以才讓我來的,你不要生她們的氣。”
“我會吃的,你出去玩吧,姐姐累了。”
“好的,姐姐一定要吃哦,涵涵先出去了。”樑芯涵一步三回頭才走了出去。
只是她一出去就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女聲,“涵涵,你進這裡面幹什麼?姐姐有沒有說你?下次別一個人來了!”
看來我的那個舅媽把我當成了一個“吃人”的姐姐了。
我打開了旁邊的保溫桶將裡面的碗拿出來盛了一碗,濃郁的香氣彌散開來,正如爺爺說的,好好生活,薛檸。
之後的幾天我沒有再見到樑玖,由於腳傷,我每日都待在房裡,樑芯涵那小丫頭有時候會揹着我那舅媽偷偷跑過來看我,其間,樑世豪也來過,但是沒說幾句話就被我的冷言給懟走了。
我不是故意疏遠他們,只是發生了這麼多事,親熱不來。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想阮明,想着近幾個月來和他發生的一些事情。
有一天早上我醒來時,樑玖等在了旁邊,看這情形,她在這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