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與暗

災難瞬間到來,除了以速度見長的東辰,和以齊格爲首的幾個幸運兒,其它的傭兵都被身旁忽然暴起的屍體傷了個正着,他們瘋狂的慘叫着,手裡的槍胡亂掃了起來。

大多數轟中了屍體,少部分轟向了同伴。誤傷不可避免的發生,更讓他們絕望的是,這些屍體除了暴頭外,其它的方法根本打不死,即使掃成了兩半,他們也會掙扎着,撓你一下,咬你一口。

戰鬥發生的很快,結束的更快。

當傭兵們槍聲停止以後,都笑了,慘笑。

他們絕望的互相看着,看着身上的污血,看着周圍的屍體,最後又看了看各自的傷痕。

槍,再次響了。

他們互相掃射着,帶着解脫,帶着瘋狂。還……帶着絕望!

“不……”

齊格憤怒的揮着刀,仰天發出怒吼,淒厲而又哀傷,如同孤獨的狼。

僅有的幾個幸運兒,在齊格的悲吼中回過神,他們互相看看,沒有慶幸,只有深深的絕望。

“也許,我們就是下一個。”

隊伍繼續上路。

吸取了剛纔的教訓,走在最前面的齊格,紅着眼,把看到的東西都砍了。

東辰默默的護在他的身旁,他明白,齊格還有用,最起碼對這個小鎮的瞭解,自己不如他。

迴廊很長,但終歸有着盡頭。

一片綠草地,乳白色的石制泉水,咕咚咕咚冒着水花,有一種聖潔的美。往前看,是一座在陽光中散發着濛濛光華的教堂。

又長又寬的石階,巨大的木製推門。

齊格沒有開門,他直接舉起了刀,在這座古舊的房門上破了個洞。

陽光射進屋內。

一座巨大十字架前,跪着一個身影。

熟悉的紅色主教袍,是先前帶頭想要燒死東辰的老頭兒。

“你來了?”蒼老沙啞的聲音,如同劃過玻璃的金鋼石,聽起來有種讓人牙根發酸的感覺。

齊格看着老頭兒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聲音低沉:“方向盤在哪?”

“我以爲你永遠不會回到這裡?”慢慢轉過身,處在十字架陰影中的老頭兒露出了半張臉,乾枯青黑,眼睛綠油油的,嚇的傭兵們齊齊退了一步,老頭兒陰森森的笑笑,又轉了回去:“去地牢,那裡有你要的東西。”

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聽着身後遠去的腳步聲,重新跪倒的老頭兒忽然出聲:“小萊昂,離開前,不向祖父告別嗎?這是最後一次了,算我求你,以一個老頭子的身份。”

齊格邁出門洞的腳一停,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徘徊。半晌,才咬着牙回頭,眼神凌厲無比:“你、不、配。”

深深的悲哀,教堂再次陷入寧靜。老頭兒孤獨的轉過身,看着門洞中射來的光,緩緩的伸出手,一本聖經滑落,沙沙的翻開……

救世篇:信主者,得永生。把你的一切奉獻給主,主會給予你一切。萬能的主會保佑他的信徒……

“保佑?”

老頭兒看着聖經,看着看着,突然一腳踢了出去。老頭兒踢的用力極了,老舊的聖經一下子爆了開來。漫天書頁四處飄散,如同飛舞的蝴蝶。

其中救世篇恰好飄在老頭兒眼前,這位曾經的紅衣主教,虔誠到極點的信徒,瞪着綠油油的眼睛看着它,雙目流着血淚,大嘴一張咬了下去。

老頭兒衝出十字架的陰影,陽光中,另外一半臉露了出來。

翻滾的筋肉,流着污血,沒了皮膚的半張臉,如同惡鬼般猙獰。

“我把一切都奉獻給了你,你爲什麼不保佑我?”老頭兒在光輝中指着十字架,大聲咆哮:“爲了你,我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失去了可愛的兒子,最後連孫子都棄我而去。”

老頭兒癲狂的跳着腳,破口大罵:“你不是萬能的嗎?我爲你奉獻了一切,你爲何不給予我一切?我連臨終前想再聽孫子叫一聲祖父都聽不到,這就是你所謂的萬能?”

老頭兒憤怒的撕碎了衣袍,一把扯下胸前的銀製十字架,摔向了聖十字上的父:“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你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騙子,你騙了所有人,所有人!”

老頭猙獰的咆哮着,對着往日崇敬的主,憤怒的吼着,跳着,身上開始了異變。

太陽一點一點升向正空,照着聖士字小鎮,卻帶不來一絲溫暖。

齊格帶着隊伍拐進教堂旁邊一條窄道。這是一座斜着向下的小路,說是小路,其實是一個僅容一個獨行的滑道。

齊格走在最前面,耳邊迴響着童年時的歡笑,默然回頭,彷彿又看見了坡頂微笑注視自己的祖父。

他老了,自己也長大了。

許多事情都值得回憶,值得珍惜,總也忘不了,放不下。

可人,卻不同了。

隨着時間流逝,不管願不願意,人都會變,變得陌生,變得……

鏽跡班駁的鐵環,帶着磨牙般的聲響,一道暗門在齊格手中打開。

黑漆漆的暗道冒着寒光。

“這是原本僕從送食物的地方,按道理來說應該很安全,不過大家還是小心一些。畢竟,隔了許多年,我也不清楚裡面……”

陰暗,潮溼,冰冷,地面不時有着積水,青苔遍佈。不管是踩,還是摸,都有着溼滑,油膩的感覺。

吼……吼吼……

“什麼東西?”

所有人看向了齊格,看着這個臉色微變的傭兵頭頭。

“這麼多年,還沒死?”不太自然的嘀咕兩句,齊格摸摸腦袋:“不要緊,繼續。”

“是什麼?”東辰邊走邊問。

“狼。”

“狼?”

“是的,狼怪,一個大號狼怪。我小時候它就在這裡,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沒餓死。”

“餓死?”東辰奇怪的問了聲。

“它從沒吃過東西,一直都沒,最起碼,我沒見過。”

“不吃東西能活這麼久?老大,你最少也有三十歲了。那個怪物……三十年沒吃東西,還……還活着……”

看着傭兵們不太自然的臉,齊格點點頭:“放心,他被鎖着,應該……”

“吼……”

安全兩字憋在嘴裡,聽着不斷傳來的怒吼,齊格心裡也沒底了。

“它是天階?”

三十年沒吃東西,還能活着。除了溝通天地能量的天階,東辰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活下來。

齊格回頭看着東辰,給了他一個古怪的笑:“你以爲天階那麼好睏嗎?它是地階,地階八級。”

“不可能?”東辰反駁。

齊格嘿嘿笑着:“他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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