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斷地碰着肩膀,那一刻卻始終沒有到來。終究還是小晨最先沉不住氣,她兩步並做一步,來到禾火面前,羞紅着臉頰,伸出手。
禾火看着那雙如白玉柔脂般纖細的手,強行平復亂跳的小心臟,終於伸出手。
然而,就在兩隻手終於要牽在一起時,一個大燈泡出現了。
“表哥,終於找到你了!”
禾火與小晨聽到聲音,頓時羞紅了臉,不約而同的收回了手。
禾火順着聲音看去,頓時爆了粗口。
“你奶奶的,你……這個小傢伙,怎麼跑來了!”臨到嘴邊,禾火還是收回了粗口。
來人是禾火三舅家的小表弟,一個自小飽受禾火摧殘的搗蛋鬼。
“我爸來看大姑,我就跟來了。”小表弟三蹦兩蹦來到禾火身邊,高興的說道。
“真是個大燈泡……”禾火看向小晨,無奈的說道。
“對呀,你是個大大的燈泡!”小晨自然也認得小表弟,挎了下他的小鼻子說道。
“我又沒剃光頭,纔不是燈泡……”小表弟撅起嘴巴說道。
小表弟絕對是最稱職的跟屁蟲,他跟着禾火和小晨,從馬欄山上下來,走到了高莊村所在的無影山,又從無影山下來,竟是沒有一次掉隊。
有這麼個跟屁蟲在,兩個人儘管有再多的話,也是無法再說出口。
年輕人的戀愛,是羞澀的青蘋果。明明知道還未熟透,卻總要輕咬一口。儘管酸得要倒牙了,還是和着口水嚥下去,一臉幸福的表情。
年輕人的戀愛,還是甘醇的紅酒。明明早已知道喝得多了也會醉人,卻還是要滿懷期待的一杯再一杯。直到連笑容都醉倒了,還會在睡夢中癡笑。
於是,明明知道多了一個電燈泡,會更加羞澀,心中那個想法在今天再難成真,兩個人還是不斷地碰撞着肩膀,然後不約而同的轉頭、對視、微笑,樂此不疲。
兩個人帶着一個跟屁蟲,就這麼漫無目的地的瞎逛。眼看着天漸漸黑了下來,禾火哭笑不得。
“呀,小野兔!別跑,站住!我要抓住你!”小表弟發現了一隻野兔,興奮的追了過去。
看着小表弟跑得遠了,小晨卻停下腳步。
小晨彷彿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先是是輕輕嘆息一聲,來到禾火面前,將手伸進了禾火的口袋中。
她的小手鑽進禾火掌心的那一瞬間,大男孩手心中的溼熱,便沿着胳膊傳了過來。
就像是不斷融化積雪的日光,溫暖寬廣,直沁心底。
“要是能一直這樣溫暖,該有多好。”聽到自己的心聲,小晨羞紅了臉,去又帶着微笑。
禾火感受到微涼的柔荑落進自己的手掌,第一次看到小晨露出小女生的羞澀,竟是別有美豔,不禁心跳加速,血脈噴張,大腦一片空白。
彷彿是握住了這世間最柔軟最沁心最美好的軟冰,禾火下意識心滿意足的嘆息,卻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看向小晨的目光中似乎燃起一縷熾熱的火焰。
“別亂動,宮哥哥!站好!閉上眼睛!”小晨躲開禾火俯下來的臉龐,羞得耳根都紅了,半羞半怨的說道。
那一聲“宮哥哥”更是有無盡的酥麻,讓禾火心神盪漾,忍不住將手中的柔荑握得更緊一些。
禾火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只是那雙柔荑卻是脫離了自己的掌心,不禁發出一聲悵然若失的嘆息。
沒有想象中的溼潤紅脣印在他的額頭上,只是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溫柔的戳在額頭上。
禾火這才感覺到本來握在手中的印章不見了,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如同強光閃過,視線竟是模糊起來。
小晨感受着禾火身上漸漸澎湃起來的念力,將手中的水晶印章放回禾火的衣兜,深情的看着禾火,眼中卻是升起淚光。
禾火的心神被那澎湃的力量吸引,忘記了其它。
一道道洪水衝破了堤壩,一條條光帶映亮了峽谷,一片片星光點綴了天空,一道道波紋漣漪喚醒了他的魂覺。
灰色光芒終於沖垮了了腦海的禁錮,瞬間灌滿一條條寬闊的經脈,開始召喚周圍濃厚的天地元力。
洶涌而來的木、水、土三種天地元力,被幹涸已久的經脈瞬間煉化,涌入本已枯萎黯淡的元海。
禾火只覺得全身每一處毛孔都在張開,每一寸皮膚都在飽滿起來。
在他睜開雙眼的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更加鮮活起來。
他能看到每一棵樹木都在散發着淡淡的光輝,他能嗅到每一寸土地都散發淡淡的清香,他甚至能感受到,遠處的小溪上涌來薄霧的薄霧,正在隨着自己的呼吸進入體內……
“這是……”禾火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事。現在你又可以做一個可以幫助不幸死去的人了結夙願,淨化仇視世間的鬼魂送入鬼門,度化邪魔妖物送入地獄的送願師。”小晨眼中閃爍着光華,鄭重的說道。
“送願師……”他再次閉上眼睛,仔細體會這種無法形容的舒爽。
“對不起大伯,我不能讓爸爸失望。”小晨看着禾火陶醉的表情,兩行淚悄然滑落。
就在禾火沉浸在那種無法抗拒的舒爽感之中時,馬欄山上溶洞內的第五廳卻也發生了異變。
那根封有禾火大伯宮行雲的鐘乳石柱,本已即將與廳頂的鐘乳層接到一處,卻在禾火化爲送願師那一刻起,便停止了生長。
不僅如此,石柱瞬間龜裂,裂縫密佈。若不是周圍其它石柱之上纏繞而來的灰色光芒,恐怕石柱已經崩塌。
“隨林,怎麼回事?”禾火爺爺焦急的聲音響起。
“不知道,我感覺到術陣在排斥我的念力。”宮行雲無法控制自己的平靜,有些焦躁的說道。
無論他如何加強念力附着,那石柱也只是停止了龜裂,沒有再生長哪怕一絲一毫。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必須穩住石柱!”禾火爺爺喝道。
“我在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宮行雲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媽的,排斥力還在增強!”
宮行雲灌注進石柱的念力越來越濃厚,卻只是堪堪與不斷增強的排斥力平衡,石柱根本無法恢復原狀。
“難道有人幫助禾火恢復了送願師身份?不可能呀……”
禾火爺爺化出一道虛影漂浮在石柱旁,看着那密佈的裂縫,疑惑的說道。
就在這時,那密佈的裂縫卻是齊刷刷的再次崩裂,眼看着石柱就要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