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紋漣漪瞬間密佈全身,老大爺肩頭的傷口直接崩裂,一道道已經泛黑的血液從傷口中涌了出來。隨着血流量不斷增大,血液的顏色漸漸由黑轉紅。
“吆,對自己都捨得下狠手哦,就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的住哦。”老闆娘完全是貓戲老鼠的神情,只是戲虐的看着老大爺,沒有采取別的措施。
放血的法子固然是兇殘了些,但脖頸之上卻是稍微鬆緩了些許,老大爺眼中藍色光芒開始流轉。
“咳……我就不信了!凝冰!”
隨着他的暴喝,老闆娘的臉色頓時一變。它的肚腹內溫度突然急劇下降,剛纔被它一口吞下的冰竟再次凝結,更在瞬間冰封了它的五臟六腑。
魃之所以外表與常人無異,便是因爲它的身體實現了由殭屍轉化爲血肉的質變,雖然這些器官並不能像真正的人體器官一般運轉,但這種質變卻是一種新生的鋪墊,是魃向活死人轉變的唯一途徑。只要魃徹底進化爲活死人,這些器官便會重新迴歸正常工作的狀態,與活人的無異。
此時,冰塊不禁冰封了它那幾乎只有裝飾作用的器官,還化作一道道冰刺,由內而外,刺穿了它的肌膚。
老闆娘發出一聲厲嘯,掐住脖頸的雙手猛地用力,竟將它的脖頸掐的細了一圈。
老大爺的喉嚨也隨之細了一圈,一口血沫從嘴角流出,恐怕再過片刻,他就真的將自己的脖頸給掐斷了。
“土……”他的喉嚨似乎已經無法正常發音,但這並不影響他繼續使用願術咒。
一道道土黃色的塵流憑地而起,沿着老闆娘肚腹之上的冰洞涌了進去,而後和着冰塊釋放的水流,竄進了老闆娘那些充滿黑色血液的血管中。
老大爺幾乎要窒息,痛苦的跪倒在地,面目猙獰無比。老闆娘似乎覺察到了危機,不再遊戲,邁步走過去。
然而此時它的體內已經充滿了泥水,這嚴重阻滯了它的動作。它似乎費盡所有力氣,才堪堪將用利爪,捏住了老大爺的腦袋。
就在那一刻,老大爺口中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掙脫出一隻手,按在了老闆娘的腳上。
一道道藍色波紋出現在老闆娘的身上,由內而外,迅速冰封。泥水瞬間化作凍土,徹底固定了它的動作。
此時老大爺肩頭流出的鮮血止住,傷口處開始散發淡淡的藍綠色光芒。這些光芒並沒有侷限在肩頭,在幾息之後遊遍他的全身。
十息過後,老大爺傷勢盡復,站起身來,冷漠的看着身前的老闆娘,完全無法動彈的魃。
老闆娘眼中赤黑色盡退,它無法調動哪怕一絲力量,眼神中終於升起一絲恐懼。
此時的它便如一座冰雕,栩栩如生卻脆弱不堪,只要老大爺在它的腦袋上輕輕敲上一下,必定能如同敲碎冰球一般,徹底了結了它這一千多年的壽命。
“送願師很好欺負麼?你這隻罕見的魃,活了上千年的老前輩?”老大爺雖然掩飾不住疲憊的神情,卻是挺直了腰桿,用手輕輕拍了拍老闆娘的臉。
他的眼神中只有不屑,雖然這隻魃,可能是凡界僅存的幾隻之一。
殭屍是用“頭”這個計量單位來統計的,因爲毫無自主意識的它們並不能算作生命。而魃最起碼要用“只”來計量,因爲魃擁有自己的意志,能夠自由支配自己的身體。
全身都被凍土冰封,它自然無法言語,只是老大爺在它臉上拍的那幾下,着實嚇壞了它。
“好可惜啊,你們魃居然是生靈的一類。”老大爺似是有些無奈的搖頭說道。
“那個白癡一般的祖師,曾經立下‘送願師門人不能滅殺生靈’的咒誓,真的是好可惜。”老大爺似乎在掙扎,要不要違反咒誓,殺了這隻想要喝自己血的魃。
“算了,可不能爲了出口氣,就引得天火焚身。這樣吧,只要你以你的靈智起誓,絕不再行惡,我就不殺你了。”老大爺邊說邊將手撫在老闆娘的喉頭。
咽喉裡的凍土瞬間化作藍黃二色彌散,不一會兒,老闆娘求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它乖乖的立下咒誓,老大爺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纔不會擔心老闆娘會違反咒誓,像他們這些異於凡人的物種,但凡存在已是天道開恩,若再違反咒誓,上天會立即降下比咒誓還要厲害百倍萬倍的懲罰,瞬間滅之。
不再理會老闆娘的求饒,老大爺也沒有爲它解開身上的冰封,咳嗽了幾聲,將體內鬱結的氣息排出體外,尋到門口,便推門而出。
至於那些凍土何時能夠完全解凍,這就要看陽光的猛烈程度了。
出了門,老大爺習慣性的轉身關門。
“門還真是一件奇特的器具呀,這門一關,門內和門外,便成了兩個時空。”老大爺不無感慨的自言自語道。
“奶奶的,世風日下啊,利用我這把老骨頭,引出了那獵妖師小妞,還真就不管自己的師傅了……我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老大爺似乎很無奈,望了望日頭,負手離去。
一道道裂痕浮現,而後彷彿一面巨大的透明光罩碎裂,原來不知何時,老大爺早已佈下了“魂斷結界”。
老大爺離去不久,院門便被人推開。
“老闆娘,客人們都等着結……鬼啊,救命啊!”飯店的一名服務員看到站在院中的老闆娘,直接嚇尿了,哭爹喊孃的跑了出去。
“完蛋,這下非得暴露了!”老闆娘又氣又急。
都怪那小子身上的異香實在太過誘人,自己那幫小弟完全抵抗不了誘惑,甚至連自己都難以抵抗。
不過,那可是魂香啊,擁有魂香的人,魂魄都是他們這些缺少魂魄的大補之物啊,估計就算是活死人聞到了,也難以抵擋那種誘惑吧。
老闆娘轉悠了大半個中國,好不容易纔尋到這塊落腳地,本想就在這裡安穩下來,以飯店做掩護,爲渡劫做準備,這下看來不光沒了落腳地,恐怕還要惹出更大的麻煩。
“吆,這不是一隻魃麼……天呀,這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呀!”一聲陰陽怪氣的話語在院中響起。
“誰!”老闆娘心下一驚。
“嘖嘖嘖,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一魃旱百里’的千年殭屍王,殭屍中的戰鬥機‘魃’!”一道人影從老闆娘身下的陰影中漸漸浮了上來。
直到幾乎與老闆娘臉貼臉了,那黑影才停止了從陰影中上升的趨勢。
“獵妖師?!”老闆娘心下一驚。
若在平時,它自然不懼獵妖師,就算是來一羣它也不怕。它可不像自己那些小弟,不懂得躲避術咒。
其實,剛纔它與老大爺對戰時,若不是抱着戲耍的心態,恐怕單憑速度,它也早把老大爺給吸成人幹了。
然而,現在它卻有些怕了,體內的凍土解凍的速度很慢,它還無法自由行動。
這個時候,直消一記最初級的雷電咒術,它便會徹底交代了。
想到這裡,它忍不住咒罵起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