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假期禾火都將自己關在爺爺那間老屋裡,禾火的父親每天會按時送來飯菜,不發一言的看着禾火吃完,收拾碗筷離去。
禾火將爺爺的遺物翻了無數遍,但毫無線索。
大伯一直沒有再出現,但因爲先前他經常毫無徵兆的離家,有時一走就是大半年,禾火的大娘早已習慣,只是每日清晨會在院子裡咒罵上一陣,並沒有去尋找。
相比於爺爺的遺物,大伯那裡更是令人沮喪,除了一些關於書法的書籍和大伯平日酒後的揮毫潑墨,什麼都沒有。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兩個月的暑假就這麼過去一半時間,禾火不得不收拾起沮喪無望的心情,回到家中。
這一日,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傳遍整個高莊村,並迅速席捲整個源泉鎮和博山區。
宮春水的四叔父子倆在村子東南的馬欄山裡,發現了一條溶洞。
洞口是父子倆無意間發現的,本是上山尋找石材的兩人用撬棍撬起一塊石頭的時候,周圍堆積的石塊竟然塌陷下去,塵土飛揚之後,一個幽深的豎洞口便呈現在父子倆面前。
宮家作爲高莊村的望門大族,作爲族長的禾火父親,便在族裡挑選了幾個善攀爬的族人,在四叔父子倆的帶領下,帶着繩梯上了山。
經過測量,豎洞共有六十米深,其中上半部分共二十米爲頁岩構造,其餘部分四十米爲灰巖構造。
衆人帶着大功率的手電下了洞,在腳踩到洞底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先不提落腳的地方那塊足有兩米見方的巨大青石,任誰也想不到,這豎洞的洞底,竟是一個大廳。
之所以稱之爲大廳,是因爲這洞底乃是一個直徑足足四十米的溶洞。
大廳的整個頂部全是一道道五米寬度的鐘乳石旗林立,地上一塊塊盡是澡缸大小的鐘乳蘑菇石,還在盛接着頂上低落的灰巖水。
就在一行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情緒中時,一聲驚呼將衆人嚇出一身汗。
原來直衝着洞口的那塊巨石之下,竟壓着一副骸骨。所有人的手電燈光都匯聚到那副骸骨之上。
骸骨處在巨石的東南角下,整個胸腔正好壓在巨石的東南邊下。禾火父親仔細的查看,發現骸骨早已完全腐朽,全憑着洞內的溼氣,纔不至於粉末化。骸骨的身上還殘存着早已腐朽的鎧甲,手觸即粉。
在骸骨的右手臂邊上,還有一柄短劍,只是也被壓在巨石之下,只能看到刀柄,其餘,再無顯示這副骸骨信息的任何物品。
在禾火父親的授意下,衆人開始分頭探索。不長時間,整個大廳的情況便被摸清。
整個大廳到處透着陰森怪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先是發現洞口的四叔發現了第一處怪異。
他立在大廳的西邊洞壁旁,頓時聽到震耳欲聾的風聲,如同萬鬼厲嚎般驚悚。但離開洞壁三步之外,卻什麼都聽不到。
然後是禾火的父親,在大廳的正東邊上發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窄小洞口,然而當他俯身想要進入那洞口的時候,一隻足有臉盆大小的血色蝙蝠幾乎是擦着他的頭皮飛了出來,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再然後有人在大廳的正南邊,發現了一個略微寬敞一點的洞口,當幾人的手電照射進去後,發現了更加震撼的景象。
在這正南的蜿蜒曲折的洞口盡頭,竟還有一個不亞於洞底規模的大廳。
在禾火父親的帶領下,側身行進了大約二十米,所有人進入了這第二個大廳。
第二個大廳較之第一個大廳長度相當,但略顯窄,僅有四米的寬度,所有景物又與第一個大廳完全不同,而且空氣更加陰冷潮溼。
大廳的頂部密佈着奇異的鵝毛管一樣的石管,每根石管的末端都蘊着一滴石鐘乳。禾火父親仔細的觀察這些長度不一的石管,竟發現了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景象。
大廳頂部的所有較長的鵝毛管,竟隱約組成了“開元”二字!這兩個字別人看來僅是巧合,但在禾火父親眼中,卻是充滿了恐怖。
因爲據族志記載,宮家的那位老祖宗來到高莊的時間,便是在唐朝開元年間。然而這些鐘乳石管,都是天然形成,難道,這僅是巧合?!
還未來得及細想,又有人在這第二廳的東南角處發現了一個洞口,而在那洞口之後,竟還有一個大廳。
站在這處洞口,整個人會在瞬間被莫名颳起的陰風凍徹身心。隨着溫度越來越低,衆人的膽量也越來越小,甚至有人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不願再往前探索。
就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禾火父親又有了新的發現。
“開元……吾……皇命……入此洞……鎮……死……”禾火父親竟在洞頂發現了幾行隱約可見的刻痕。
然而那個“死”字實在太過清晰,太過恐怖,爲了不嚇壞衆人,他催促衆人儘快通過。
此時已經沒有人有額外的經歷去注意禾火父親臉上的不自然,都擠作一團,燈往前照,期盼着儘快通過這一段窄小的洞口。
終於走出了這段窄洞,眼前的路竟被一灣池水隔斷。這灣池水足有兩米見方,約有四米深,清澈見底。
池水異常冰冷,手指在放入水中的瞬間竟會被凍僵。禾火父親忙不迭抽出伸入池水中的手指,一根頭髮掉落在池水之上,竟瞬間變白,如同結冰一般,幽幽沉了下去。
“這裡……不會是地府吧……”身旁有人驚恐的說道。
“放屁!你要是害怕了,可以回去!”禾火父親叱喝道。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羞怒,就要轉身,但手電往回照去,身後是竟是霧氣騰騰,看不清來時路,頓時消了回頭的念頭。
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身後的狀況,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儘管這裡的溫度已經極低,早已呵氣成霧,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汗珠,頭上已經開始冒起霧氣。
一時間靜了下來,衆人耳中除了身邊人那粗重的喘息聲,便只有密密麻麻的滴水聲。誰都不敢出聲,生怕驚出什麼怪物。
然後禾火父親發現了一條繼續往裡的路。
路在池水左側洞壁突出的巨型鐘乳石上,雖然早已被厚厚的鐘乳覆蓋,但仍能隱約看出,存有向上攀登的階梯。
誰也不敢再往上走,禾火父親將身前幾人擠開,竟隻身攀爬。僅有二十道臺階模樣的階梯,竟讓這位常年習武的族長,摔了四次方纔登頂。
在登頂的瞬間,他看到眼前事物,竟沒能忍住一聲驚呼,跌坐在巨石上。這一聲驚呼着實嚇壞了身後衆人,一陣呼爹喊娘,衆人倉惶後退,但因爲路太窄,處在隊伍最末端的四叔父子倆,竟卡在了一起。
“慌什麼慌!都給我回來!”禾火父親大喝一聲。
這一聲大喝在洞內林立的石旗鐘乳石的反射以及潮溼空氣的加速傳播下,竟如同雷音一般,陣陣迴音。
早有膽小的族人被這一聲喝直接嚇得跌坐在地上,屎尿皆出。
有膽子小的,便有膽子大的。
眼看到族長並無大礙的樣子,還未跑遠的三人又返回來,卡住的四叔父子倆也終於脫身。五人經過短暫的商議,還是爬上了巨石。打頭的四叔卻在爬上巨石看清眼前事物的一瞬間,也發出一聲驚呼,差點跌落下去。
四叔被禾火父親一把拉住,卻瞪大了眼睛,滿是驚恐的指向右邊,長大了嘴卻發不出聲。
原來巨石的頂端右側,也就是那池水的斜上方,那一面光華透明的石壁內,竟還有兩具屍骸。
所有人順着他的手指望去,頓時一陣哭嚎。最後面的那個人竟跌落下去,頭撞在一處凸起之上,頓時血流如注。
幸虧禾火父親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藥品和繃帶,爲他包紮。經過這一嚇,那人說什麼也不願在前行,禾火父親只好決定,自己帶領四叔父子倆繼續前行,另外兩人則留下來照顧傷員,等待他們一起返回。
沒有人發現,禾火父親曾在洞壁上拔出一把僅僅被鍾乳掩蓋一半的短劍,並藏在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