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掛符,這活兒我再熟悉不過了。
讓劉寡婦到外面去站着不要擋着我做事,我將紅繩扯出來將四顆釘子分別釘在門框的四個角上,按照一定的順序將紅繩給纏在釘子上,把整個門給分割成了好幾塊。
紅繩辟邪,但一些髒東西要是鐵了心的想要從這裡闖出去,還是能從紅繩間的縫隙穿出去的。因此黃符的作用就顯得尤爲重要了。
我抽出十八張黃符,橫豎各九張貼在這些紅繩的上面,一會兒功夫不到一面符牆就被我給弄好了。
我對師父做了一個ok的手勢,師父左手豎起劍指,右手化拳爲掌,嘴裡唸唸有詞道,“三清道尊助我神威,九方天地十面罩羅。弟子張翀請三清神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師父一掌狠狠拍在牆上,我本以爲會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卻發現師父這一巴掌拍上去以後一點效果都沒有。
站在門外的劉寡婦哈哈大笑起來,“那些人說你們是裝神弄鬼的騙子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真是笑死老孃我了。怎麼,我家的牆惹到你們了?”
劉寡婦的笑格外刺耳,聽得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我本想呵斥劉寡婦兩句讓她適可而止,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師父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整個人也是保持拍牆的姿勢沒有動,緊緊地抿着嘴脣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站在旁邊的蕭九九將劍拔出來,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師父,好像只要我師父有一什麼不對她就會動手一樣。
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師父不是失手了,而是在和牆裡的髒東西較量!
“混賬東西,還不快滾!”
突然師父一聲暴喝,把我和劉寡婦都給嚇了一跳。
隨着師父這一聲吼,牆面馬上就裂開了一條紋路,牆粉刷刷的往下掉。最恐怖的是這一牆縫從師父手拍的那個地方開始延伸,就和有意識的一樣以相當快的速度直接就朝着我這邊衝過來了。
雖然心裡早就有了準備,但當這種詭異的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我還是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好在我身後的符牆是堅不可摧的。就像是什麼無形的東西重重地撞在符牆上,也像是一陣狂風吹過,綁在紅繩上的黃符有不少都被吹得啪啪作響,但始終沒有一張黃符被吹壞掉。
也就在這個時候蕭九九出手了,她拿着一塊黑色牀單一樣的東西朝着我身邊一罩。明明是罩了一個空,偏偏黑布裡真的就被繃出一個像小孩兒一樣的東西,在黑布裡使勁的掙扎,想要從這塊黑布裡逃出去。
蕭九九拿出一根金繩將黑布的口子給紮上,那黑布裡的東西興許是知道自己已經逃不掉了,沒過一會兒它就消停了下來,就和認命了一樣。
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快了,劉寡婦張着嘴愣愣地看着黑布,“這……這黑布裡面真的有東西?”
師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說道,“很多東西我們人看不見,但不代表它們真的不存在。之前我聽你說過你丈夫是在掛八角銅鏡之前出的事,方便的話能帶我去看一下你丈夫的牌位嗎?”
我不知道師父這又是要搞哪一齣,人家劉寡婦的丈夫都死了好久了,我們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把兇手給找出來啊。
劉寡婦將信將疑地看了我師父一眼,指着蕭九九手上提着的黑布對我說道,“帶你去也可以,但你要先說這從我家牆裡竄出來的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那邪修爲什麼要抽走小孩兒的生魂。現在我明白了,他其實是想要用小孩兒的生魂來餵養自己手下的五鬼,從而幫自己做一些見不得人勾當。”
劉寡婦也不是完全沒見識的人,聽我師父這麼一說,她捂着嘴難以置信地指着黑布問道,“你是說這裡面裝着的是一隻小鬼?”
師父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們現在抓到的這隻小鬼在你家至少已經待了快五六年的光景了。也就是說你丈夫還活着的時候這小鬼就已經在你們家了。我現在需要知道你丈夫是怎麼死的,也需要看見你丈夫的牌位,我才能確定你丈夫的死和這小鬼到底有沒有什麼關聯。”
養小鬼這種事其實很常見,娛樂圈裡不少的明星就會養小鬼幫自己求求運勢或者害人怎麼樣。但是像這種直接養在家裡的小鬼,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小鬼這種東西是怨氣相當大,而且一不小心還會反噬的鬼物。這種鬼物平日裡接觸久了都會有損陽壽,更不要說住在家裡。
劉寡婦壯着膽子伸手去摸了下黑色的布,的確摸到了最爲真實的觸感,就好像真的有一個人被罩在佈下面一樣。
這一下劉寡婦不敢遲疑了,趕緊帶我們到一樓的一個房間,把她丈夫的牌位給拿出來給我們看。
農村人比較迷信,因此家裡有專門放牌位的房間算不上什麼。
但是劉寡婦帶我們來的這個房間卻是有些奇怪。
首先是房間的採光,這房間就像是一個儲物室改造過來的,根本就沒有窗戶,因此自然光是絕對進不來的。
其次是這頭上的燈罩,竟然是用紅色的燈罩罩在外面,搞得一開燈整個房間都是紅燦燦的一片,感覺十分詭異。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麼會把這房間給佈置成這樣,難道你自己就不覺得瘮得慌?”
供奉牌位本來就是陰事,如果還把牌位放在這種房間裡,那不出問題也得出問題。
劉寡婦皺着眉頭對我說道,“我對這些東西也是一竅不通,是去隔壁村子請了神婆,神婆和我說這樣佈置的。”
“那個神婆如果不懂行也就算了,如果懂行的話絕對是在害你。”正在查看香案的師父從香爐裡抓起一把土,目光灼灼地對劉寡婦說道,“這香爐裡的土絕對不能是紅土,只能是黃土。但你們家的這土卻是恰恰相反,不僅是紅土,而且裡面還大有文章。”
師父說着就把整個香爐給倒扣過來,我們這纔看清楚在香爐的土下面埋着的是一堆蟑螂的屍體。
劉寡婦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就是再蠢也知道土裡埋着這些髒東西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們管這種土叫作冥土,也就是說在紅土的下面埋着其他動物的屍體,然後在這種土上面再燒香供奉。
香是自有能量功德的,如果是黃土就能幫死掉的人積陽德,這陰陽調和便能讓死掉的人順利投胎轉世保佑後人。但如果是冥土這麻煩就大了,不僅是幫死人積陰積怨,而且還會讓供奉的人損耗自己的陽德,從而滋養供奉的人引起難以想象的變故。
“我現在需要知道你丈夫到底是怎麼死的,又被埋在什麼地方?”
這一連串的變故已經讓劉寡婦六神無主了,她對我師父幾乎是有問必答,詳細地把自家丈夫的事情和我們說了一遍。
原來在她掛八角銅鏡之前,她丈夫得勁精神狀態就有些不對勁。不僅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神神道道地念叨着什麼,而且神經還特別的敏感,十分的疑神疑鬼。
因爲她丈夫也是回黃村的漁民,在某一天早晨他準備開船出去捕魚的時候,他的丈夫突然和她交代了兩件事情。
“第一就是讓我把一直放在家裡的那個銅鏡給掛上,他和我說家裡最近又不乾淨的東西,用銅鏡掛上可能會好一些。第二就是和我說隔壁村的桑神婆很靈驗,他準備有空就去找找桑神婆,看能不能幫他一下。”劉寡婦含着淚說道,“我當時不知道他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麼,只當他那天是又犯神了,沒有把他說的這些話給放在心上。誰知道中午才吃完飯就聽人說我丈夫開的船翻了,人掉進水裡一直沒有起來,多半是出事了。”
我和師父對視一眼,不用說也知道這應該是湖裡水鬼乾的好事。
“那後來呢?你丈夫撈起來了嗎?”
劉寡婦搖了搖頭,“打撈隊來撈了一個多星期,就這麼大點兒湖,硬是說沒有找到我丈夫的屍體。我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去找隔壁村的桑神婆讓她幫我想想辦法。桑神婆說是湖神要留我丈夫在她身邊伺候她,所以丈夫的屍體我們才撈不到。想要早點讓湖神放過我丈夫,那就給他建一個衣冠冢,弄個牌位每日供奉起來。說不定這樣做能感動湖神,湖神也就把我丈夫給放了。”
我心裡忍不住罵開了,這個什麼桑神婆真是害人不淺。
這劉寡婦的丈夫要是死了還好,如果沒有死就被立了牌位,那劉寡婦的丈夫這麼多年受的香恐怕就比較糟糕了。
師父眯着眼睛追問劉寡婦,“也就是說你佈置成這樣都是因爲那個什麼桑神婆,而你丈夫的屍體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