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下山之後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小靜急的報了警,當警方趕到墳場的時候,只發現了墳場老頭的屍體和受傷的程向東、陌生男子。警方開始了搜山行動,因爲這個案件太過重大,連市長都驚動了。
李斯剛一到山腳下就被一羣警察圍住了,大家拿着槍指着李斯,李斯像是一個罪犯被帶入警局。
程向東和陌生男子也在,就連坐輪椅的許教授也來了,程向東和陌生男子從審訊室出來,接着李斯也被傳喚了進去。
將夜晚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李斯知道警察內部有人信這些,雖然很多離奇案件被當做懸案擱置,對外也一律宣稱絕對沒有不科學的事情發生,但他們自己心裡沒底啊,畢竟事情就出現在眼前,不信都難。
所以很多刑警多多少少還是迷信這些的,李斯也沒有避諱,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他說陳主任和孫淼淼跳崖死了,至於他們爲什麼跳崖,李斯就說不清楚了。
這案子看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大半夜的幾個人跑到山上,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說沒發生點什麼鬼都不信,哦對了,還有看墳場的老頭,這都鬧出命案了啊,總該給大家一個合理解釋。
合理解釋李斯是沒有,因爲失蹤之後他頂多充當了一個司機,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就在面前的小警察對着李斯轉着筆等待他在吐露些什麼的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是一個年輕的警花,那警花道:“人救出來了,在一個倉庫裡,沒有受什麼傷。”
小警察點了點頭,李斯急忙問:“是關宇眉嗎?她沒事?”
小警察瞪了李斯一眼,滿臉鄙視好像在說你們可是白衣天使啊,多麼純潔的稱呼,居然和人命官司扯不清,真是讓人寒心啊。
李斯又問:“是不是關宇眉,她怎麼樣了?”
小警察不耐煩的敲敲桌子:“先交代你的事情,別的事你沒權利管。說說看吧,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一起失蹤的陳主任和孫淼淼死了?爲什麼你還活着?他們怎麼死的,是不是你殺了他們?”
李斯瞪了瞪眼睛,一轉眼他竟然成了嫌疑犯?呃……這可怎麼說的清楚啊,也沒有第三隻眼睛作證,不對,有的,不過是一隻女鬼,李斯能拉一個女鬼來說,就是她,她可以證明我沒殺人。只是李斯不知道女鬼的證詞可不可以作爲證據啊。
李斯撓了撓頭,說:“我沒殺人,他們是跳崖死的。”
“跳崖?好好的爲什麼要跳崖?”
特奶奶的,他怎麼知道啊,他又不是神仙無所不知,跳崖就跳崖了,想跳,喜歡跳,特殊癖好?
呃……不知道!
“好了,你這樣的態度可是對你很不利的,你要想清楚,老實交代。”小警察端起架子訓斥了李斯一番,李斯也想交代,可他交代什麼,他自己都還糊塗呢。
小警察繼續道:“你可知道這不是一起普通的案子,這件事和那個轟動的人體器官販賣案件有關係,主謀之一的陳主任已經死了,現在是死無對證,哦不對,我們剛纔又發現了一個新的主謀……”
“新的主謀?”
“不錯,就是被你們打成重傷的那個男子啊,他叫鄭斌,是市醫院的副院長。”
擦,這來頭也不小啊,副院長?他就是那個陌生男子,那個和陳主任一起出現的人,那麼,他就是許教授的另一個徒弟?
“你是說他也是幕後主謀?”
小警察道:“根據我們調查,他和陳主任、劉院長是師兄弟,他們一起聯手販賣人體器官,甚至是活人的器官……哎不對,是我問你呢還是你問我呢,老實點。”
“我可不可以見見許教授?”
小警察遲疑了一下,又打電話請示了領導,這才同意李斯見許教授。不一會兒,有警察推着輪椅進了審訊室。
許教授頭上的白髮又多了許多,短短几天時間,他的兩個學生慘死,一個被關進拘留所,許教授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面對面的坐着,許教授感嘆一句:“孩子,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
“他們走的太遠,已經遠離人性最根本的善良,他們自己無法回頭,是你把他們拉了回來。”
“可是他們已經……”李斯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不必自責,人都有一死,關鍵是要死的問心無愧。如果他們還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我情願他們一死。”
“教授,您深明大義,您是值得我們尊敬的老教授。”
許教授搖搖頭,慢慢摘下眼鏡抹了把眼淚,說:“這輩子我一直以爲醫學事業做貢獻爲目的,這纔在年輕時犯下大錯,幾個學生爲了完成我的理想,不惜走上邪路,都是我的錯啊,他們爲了保全我的名聲,直到最後也沒有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供出來,可是我心裡有愧啊,我不能讓他們死了也揹負這樣的名聲,是我的過錯,我就要勇敢站出來承擔。”
“教授……”
許教授擡了擡手,說:“別說了,我已經和警方都交代了,一五一十的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說清楚了,他們念在我年紀老邁,不打算關押我,一會兒我就要去見鄭斌,勸他回頭,你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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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間審訊室裡,鄭斌抱着頭坐在桌前,一切都完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理想全都化爲泡影,全都死了,人類永遠不可能停止死亡,他們的長壽天國夢就此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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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李斯推着許教授走了進來。鄭斌猛然一驚,連忙站了起來:“老師……”
許教授點了點頭,他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面啦。
鄭斌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雙眼放光,看見自己的老師,就猶如看見二十多年前他們一起在實驗室奮鬥的日子,那些日子每天都有新的成果,每天都心潮澎湃,生活充滿了希望,因爲在這間實驗室裡的,都是有着夢想興趣相投的人。
“老師,您不該來啊。”
“孩子,你們都錯了,你們沒能理解老師的理想,錯誤的把美好變成了一場犯罪,這不是老師的初衷啊。”許教授說。
鄭斌低下了頭:“老師,他們都死了,王傑(李斯猜測這應該是第一個死去的那個學生),陳亮,劉遠(劉院長)他們都死了,我就是下一個。”
“我們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他們如此,你如此,我也是如此。”
鄭斌擡起頭來,眼裡含着淚光,說:“老師,我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回不了頭啊,每當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我內心就無比糾結,我是一個醫生啊,我的責任是治病救人,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殺人呢?但是一想到老師您,想到我們的理想,我就不得不這麼做,研究需要大筆的資金,我們只能通過這種手段來獲取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老師,我們真的錯了麼?”
許教授默默的點點頭,鄭斌坦白道:“老師,其實偷走試驗品的人不是陳亮,是我。”
許教授緩緩道:“我早就猜到了,陳亮是你們幾個中年齡最小的,他沒有主見,也不敢這麼做,你是幾個人中最優秀的,也是心思最重的一個。可是今天老師想告訴你,孩子,那個夢想是老師追求了一輩子的,不管它能不能實現,它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它不該用人的鮮血去完成,哪怕是一個人的鮮血,你明白嗎?”
鄭斌此時也已經醒悟,他點點頭:“老師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接受法律的制裁。”
這場見面很快就結束了,李斯一直站在旁邊聽着,臨出門前鄭斌卻忽然把李斯叫住了,李斯也很納悶,這個人居然認識他。
鄭斌說:“你不是一直都在調查頂替你名額的人是誰嗎?其實你的檔案已經到了我手裡,是我發給了劉院長,把你調到了縣醫院。因爲你和一個富豪的肝臟配型成功,他出了天價,要知道做這樣的事市區醫院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把你調到了縣醫院。”
李斯沉默着轉身,他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也不想再深究其中的緣由,鄭斌似乎很不甘心的提醒道:“李斯,你太過善良,太過相信別人,記住,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身邊的人。”
李斯默默走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