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暈暈乎乎回了家倒頭就睡,連關宇眉的電話都錯過了,早上醒來一看七八個未接來電。
李斯急忙回了過去,將昨晚喝醉的事情和關宇眉一說,這丫頭倒也懂事,只是說擔心他出事,只要他沒事就好。
這次回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去看看小靜,李斯答應過要去看她的,正好也回母校看看。
畢業之後同學們早就各謀生路去了,醫學院裡的學生換了一批又一批,好在那些導師教授沒有換,走在校園裡時不時碰見老師,李斯都很有禮貌的打了招呼。
“哥,哥!”隔着老遠小靜就看見李斯了,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滿臉春風的一把挽住了李斯的胳膊。
跟過來的幾個女同學全用羨豔的眼光看小靜:“小靜,你男朋友呀?”
“啊,不是,我是她哥。”
“這麼急着撇清關係?”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打量李斯,笑道,“哥哥挺帥的嘛,如果你不是小靜男朋友的話,我可以追你嗎?”
“小陶,你不許打我哥的主意!”
幾個女生調笑着,李斯覺得無比尷尬,小靜卻極其自然的摟着他,李斯不好說什麼,掃掃她的頭:“你有沒有好好學習?”
“當然有了,你知道嗎,上星期許教授來給我們講座,據說他是醫學院最有資歷的老教授了,雖然已經退休了,但還會時不時的來給學生上講座,現在無論是市醫院還是縣醫院,都有他教過的學生呢!”
“喲?哥哥也是學醫的呀?原來是師哥,幸會幸會。”小陶插話道。
李斯對她笑笑點頭,算是迴應過了,小靜很不高興,明明是他和李斯的“約會”,怎麼她就插不上話?
小靜對小陶幾人說:“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和我哥去吃飯,拜拜咯。”
“哎,一起嘛,師哥……”
李斯對着幾個女生揮了揮手,和小靜一同向校外餐廳走去。
點了幾個菜,小靜吃的很高興,她不停的說話,好像和李斯有說不完的話題。
“哥,你手機怎麼丟的?新手機號給我嘛。”
李斯拿出手機給小靜撥了一個號碼,小靜存好,李斯一愣就要去奪過小靜的手機:“等等,我看你存了個什麼呀你。”
“不給看。”
“快點,別鬧。”
李斯一把抓過手機,小靜的手機裡存他的暱稱竟然是:大尾巴狼。
“喂,我哪裡像大尾巴狼了?”
“不是大尾巴狼也是色狼。”小靜理直氣壯,李斯那個氣呀,他怎麼就色了,他哪裡色了,在小靜家住了那麼久他動過她一個手指頭麼?
小靜的心思李斯不理解,沒錯,小靜自己也不理解。
李斯正想撕吧了這妮子,忽然有人給李斯打招呼,扭頭一看原來是程向東。
程向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不經介紹就直入話題:“李斯,我想大事不妙。”
“怎麼了?”看程向東一臉凝重的表情,李斯知道出事了。
程向東看了下週圍沒有什麼人,這才小心翼翼的解開上衣,露出胸前的那一塊肉,李斯心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焦屍抓傷的胸口處佈滿密密麻麻的黑點,看得人毛骨悚然,像是一個發黴的饅頭,細菌正迅速的侵蝕着程向東的身體。
不是已經很快拔出了指甲了麼,怎麼還會變成這樣?
李斯用手捅了捅,問:“疼嗎?”
程向東搖了搖頭,說:“完全沒感覺。”
“難道是屍毒入侵?不能呀,林娜不是說過那些只是幻影麼,既然是幻影,又怎麼會真的有毒?”
程向東垂頭喪氣:“我想我的時日不多了,被侵蝕的皮肉一點痛楚也沒有,而且在迅速腐爛,等到全身都被侵蝕我的大限就到了,到那時候我也會變成一個帶有屍毒的殭屍。如果這種屍毒傳播出去不知會害死多少人,李斯,如果真到那麼一天,你就一把火燒了我。”
小靜無比驚恐的看着李斯:“哥,你們在說什麼呢,我一句也聽不懂,他怎麼了?看起來好恐怖的樣子。”
李斯沒理會小靜,而是轉頭對程向東說:“向東,你別那麼悲觀,我想一定有辦法解除這種屍毒的,就算不爲你,也要爲全人類着想,這種毒一旦傳播開來,一傳十十傳百,這將是全人類的滅頂之災。”
事態越來越嚴重,完全超出李斯的預料。原以爲整件案子涉及的範圍只在縣醫院,哪裡想到還有這麼可怕的屍毒存在。李斯忽然想起小趙,李斯是眼睜睜看着那些屍線蟲鑽進小趙身體的,他比程向東還嚴重,說不定很快就要變成毒屍了。
該死,眼見着身邊的同事一個個出事,李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毫無頭緒,他根本不知道這些毒屍的來源,更不知道怎麼解決這些毒蟲。
“不然,你們可以去問問許教授,他老人家見多識廣,說不定能治呢!”小靜對許教授無比崇拜,一語點醒夢中人,李斯一拍桌子,“對呀,可以去問問許教授。”
“你是說許崇良教授?哎,我好像聽說咱們醫院的陳主任和劉院長可都是他的學生呀。”
“許教授教了一輩子書,學生多點很正常,我們去找他問問,說不定縣醫院的怪事他還能給咱們指點一二呢!”
二人打定主意決定下午去許教授家一趟,許教授今年已經78歲,在他50歲的時候出過一次意外,雙腿癱瘓,這二十多年一直坐在輪椅上,儘管如此他還是時不時的回學校看看,順便給學生講講座。
那是一個很好,很慈愛的老教授,李斯聽過他的講座,心裡對他無比敬仰。
“哎,我也去。”跟屁蟲小靜嚷嚷着,李斯一瞪眼,說:“去什麼去,你下午還有課,不許去。”
“你怎麼能這樣,好,你不帶我去,那我也不讓你去。”
“不許胡鬧,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聽話我有時間還來看你,不然……。”
“真的?”小靜微笑着咬咬嘴脣,“那今天晚上吧,我們在學校裡散散步,正好我有話要和你說。”
李斯急着去找許教授,對小靜的話胡亂點了下頭然後就和程向東離開了醫科大。時間就是生命,爲了趕時間,他們連公交都沒坐,直接打車到了許教授家。
許教授的兒女都在國外,妻子又去世的早,身邊只有一個保姆照顧他,雖然退休多年,但人家資歷老退休金很是可觀,所以許教授不缺錢。
許教授的家是一棟獨棟別墅,李斯和程向東買了厚禮登門拜訪,小保姆開了門引他們進去,這時候的許教授正在書房練習書法。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頭,臉色很好,紅光滿面,十分精神,他戴着一副老花鏡,斯斯文文,典型的老教授裝扮。
“許教授,我們是醫學院的學生,來看看您。”李斯很禮貌的說明了來意。
許教授也很熱情,又是叫他們坐下又叫保姆泡茶,笑呵呵的推着輪椅走過來,摘下老花鏡換了一副金邊眼鏡,說:“人老咯,眼神不行了寫字的時候不戴老花鏡下筆都不知道往哪裡下,呵呵,老咯。”
“許教授,您哪裡顯老呀,面色這麼好,一看就知道您身體特棒。”程向東笑呵呵的恭維着。
許教授擺了擺手,說:“說吧,找我什麼事?雖然平時也有學生來看我,但你們一進門,我就知道你們是有事找我的。”
倆人都愣住了,李斯驚愕道:“您……您怎麼知道?”
許教授指了指程向東,說:“他很不好。”
“真是神了!”李斯看看程向東,程向東也看着李斯,倆人還沒開口許教授就已經知道了來意,李斯也不在裝客氣,開門見山的說:“許教授,您救救他吧,他得了一種怪病,誰都看不好。”
“你面色很不好,身上有股子怪味。”
“教授您看……”程向東急忙扒開胸口的衣服,許教授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忽然凝重起來,慢慢自語着:“這麼多年了,你還在?”
“教授,您知道這是什麼?”
許教授搖搖頭,說:“我幫不了你們,你們走吧。”
“不對教授,您明明認得,怎麼說幫不了我們呢?”程向東剛看見一絲希望,又被許教授一盆涼水給澆滅了。
“許教授,您這一輩子不是教書育人就是行醫看病,不知道救了多少人,您是一個醫生,救死扶傷一直是您的信仰,可如今爲什麼要見死不救呢?”李斯說。
許教授嘆了口氣,無比心痛的看着李斯;“孩子,我很抱歉,我真的沒有辦法救他。”
李斯還想說什麼,程向東絕望道:“算了,生死由天定,勉強不了,這就是我的命。”
原以爲找到許教授會有一線希望,哪裡想到再次走進了死衚衕,連教授都沒有辦法,難道程向東真的難逃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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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許教授家出來,李斯和程向東道了別,程向東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他已經不指望什麼了,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陪陪家人。
“醫院我就不回去了,你回去之後幫我辭個職,還有小眉……別告訴她。”程向東像是在和李斯囑咐後世一般。
李斯心裡很是酸楚,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記掛着關宇眉,他那麼喜歡她,可自己卻捷足先登了,可憐程向東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和關宇眉在一起了。
程向東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最後的告別,他走了,李斯看着他高大虛弱絕望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他就這麼孤獨的面對着即將到來的死亡。
“記得,如果我死了,一把火把我燒了。”程向東頭也不回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