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陰陽廬已經是子時尾聲,幾乎是在兩人踏進門的一瞬間,這三層古樓就開始了脫變。無言已經又開始活蹦亂跳的和逐風打着哈哈,一見兩人進來就把桌子上一隻精緻的小箋遞給了瀲灩。
似乎是要學着送來人的模樣,逐風微微清了清嗓子吊着脖子說,“咳咳,我家主人下月提宴,特派小人把請柬送上,希望兩位能出席。”說完逐風又捏了捏嗓子這才用自己的聲音又說,“這是靈宅送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宴席。”
瀲灩一聽是靈宅的,手就有些慣性的想把小箋給扔掉,多虧南幽眼疾手快給接了去,他翻看了上面的內容後又看向了瀲灩說,“爲何不去?”
瀲灩還沒有說話,無言和逐風就異口同聲的回答到,“每年都不去!”這話一出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無言才接着往下說,“不管是什麼宴,只要是靈宅送來的全部都不去,細細想來瀲灩和糜音同宴也就那麼一次,還是青丘帝后大婚的那次。”
南幽眸子裡帶了點點的笑意,似乎很滿意瀲灩這麼對待糜音,“這次要去,或許會有收穫。”他的聲音像是要誘惑瀲灩答應一般,比平時婉轉動聽了些,連逐風和無言都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輕快,心跟着不由的又對南幽臣服了一些。
瀲灩自然也是聽出來了,撇着嘴說,“去就去,反正最近也該好好補個貨了。”她的言下之意是去靈宅可以,赴宴也可以,那趁機搜刮東西自然也是可以的。靈宅嘛,誰不知道那裡遍地都是好東西。
點了點頭,南幽眸色微亮的轉身往三樓上,瀲灩也亦步亦趨的跟着走了進去。無言湊到逐風面前壓低了聲音說,“發覺沒?瀲灩和南幽之間有點不對勁兒哎。”逐風瞥了她一眼,涼涼的說,“你纔看出來啊,我早就覺得他們倆不對了。”
按照糜音送來的小箋看,宴會定在八月初九,似乎是要提前過中秋的意思。那天一到,陰陽廬的四個人都整整齊齊的出了大門,雖說本意失去搜刮東西,但也面子上也不能丟了陰陽廬的臉。
青熾手中提着青燈站在鬼門邊上,看着一路走來的四人。這四人風格全完不同,但站在一起卻絲毫沒有讓人覺得突兀或者奇怪,反倒是相得益彰的很。
無言一臉的天真可愛,逐風一身的翩翩濁世佳公子之氣,南幽冷然如九天神邸,瀲灩神姿絕豔妖嬈。這四人往青熾面前一站,立刻就引來了看守鬼門的鬼差側目,別怪他們,這四人一起出現他們還真的頭一次見到。
“主人讓青熾親自來帶路,請跟我來。”青熾的聲音平靜無波,瀲灩是早就習慣了的,即便跟青熾相識了也有千餘年,但他那種怎麼樣都捂不熱的性子,着實讓瀲灩倍感挫敗。
瀲灩點了點頭,跟着青熾就往前走,但他走的方向確實往鬼道深處走,而不是出鬼門。但默契的除了知情的瀲灩,其他三人竟也一聲不問的跟着走。漸漸的,腳下的路就變得不一樣了,四周除了那盞被青熾拿在手中的青燈,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悉悉索索聲不斷從腳下傳來,似乎是踩在了草地上,不一會兒又似乎是猜到了落葉間。就這樣恍恍惚惚了一會兒,青熾的聲音忽然傳來,平靜而毫無波瀾的說,“諸位,到了,請進。”說着微微一躬身就率先一步跨進了門裡。
這時纔看清,眼前已經不是模糊不清了,而是一座一人高的圍牆,蜿蜿蜒蜒開去,一眼竟然是望不到盡頭,可見這宅子是有多麼的龐大。“是靈宅了,進去不要亂碰東西。”瀲灩低聲的叮囑着還在東張西望的逐風和無言,至於南幽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哦。”兩人也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跟着往裡走。青熾走在最前面,瀲灩緊隨其後,在後面便是南幽、無言和逐風了。幾人排成了長長的一條線,兜兜轉轉的好一會兒纔看到了一座建在湖中央的小謝。
瀲灩其實是來過靈宅的,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除了後院那棵高大的樹她知道外,其他地方根本不比第一次進來的無言多知道多少。“前面水榭備了茶點,幾位先稍等片刻,等宴席開了我再來帶幾位過去。”青熾禮貌的說完轉身就走,身影不過幾步間就消失了個乾淨。
逐風是最不客氣的,擡腿就往水榭裡走,既然是爲他們準備的休息處,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這纔不會辜負人家一番好意啊。無言第二個跟着往裡走,反正有逐風當炮灰,有什麼也是他第一個,所以也就沒關係了。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奔向水榭,瀲灩脣角不自覺的就翹了起來,這兩隻畢竟都還是小妖,心性都還不免動盪了些。“走吧。”南幽上前忽然挽住了瀲灩的手,低低的說了句就拉着她往前走,這一下瀲灩的嘴角上翹的更厲害了。
南幽的手冰冰涼涼的,她的手卻很溫潤,被他握在手中一冰一溫竟說不出的舒適。他的手指纖長而白皙,比她的手還要白上三分,骨節分明勻稱,說不出的好看。
一直到了水榭南幽停下腳步,瀲灩的目光纔不舍的從他的手上移開,一擡頭就看到無言和逐風滿臉促狹的笑意。這才略顯尷尬的又斂了眸子,但手還是不打算從南幽的手中抽出。
“看不出你們倒是進步神速。”糜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端坐在了水榭廳裡的上座,一手拿起了七彩琉璃盞微微的抿着。無言和逐風顯然是有些害怕糜音的,一看他坐在上座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南幽聞言只是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竟是連看一眼糜音都不打算看。瀲灩則是直接擡眼看向突然出現的糜音一眼,聲音不鹹不淡的說,“我覺得慢了,怎麼你會覺得快?”說完臉上的笑意瀰漫開來,直刺的糜音的眼睛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