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智寬坐着馬車晃悠回到了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智寬一直報怨着那馬車太慢。趕馬車的倒不在乎,笑嘻嘻的說道:“這馬車就是這樣了,你們可以弄個洋汽車,那傢伙要快得多。聽說要十幾個金條才能弄來一輛。而且還不是誰都能開的。”
智寬嘿嘿的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多錢。更沒有那勢力。你說這街裡面有多少那種洋汽車?”趕馬車倒是很健談,笑着說道:“是啊!沒有幾輛,兩手一伸都數的出來。看着二位的穿着打扮應該也算是富貴中人了,不過這可要大富大貴的人才能坐得起的。這裡的法國大洋行的亨利大老闆有一輛,警視廳的胡廳長有一輛。”
我在一邊想着,他說的胡廳長,是不是那個小鬍子廳長呢?那個趕馬車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繼續如數家珍的又說了幾個,我在想事情也沒有聽清楚,直到那個趕車的說道:“還有玉恆大押的老闆,黃金火。”
我聽到了玉恆大押的字號,回過神來,問道:“怎麼?玉恆大押的老闆也有一輛洋汽車?”那趕車的笑着說道:“也奇怪啊!你的口音應該是本地的,怎麼會不知道這麼有名的人。黃金火,黃大老闆,在我們這裡很有名氣的,他不僅買賣做得大,而且很有勢力。他和市長是朋友,而且有很多的洋人給他撐腰。人家有錢有勢,自然可以坐上洋汽車。”
我聽着來了興趣,問道:“可是他不過是個當鋪的老闆,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勢力?”趕車的笑了笑:“我只是個小民,又怎麼會知道。只是知道他很有勢力,而且有很多手下。”
我沉吟了一下:“難道這傢伙是個黑社會?”趕車的一愣:“你說什麼?什麼黑社會?”智寬在一邊笑了出來,說道:“沒事,黑社會是我們那邊的話,是說人有錢有勢。”我這纔想起來這裡是民國,不能亂說話。“只好嘿嘿的笑了笑。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客棧。趕車的看了看我們:“呦!你們這麼有錢,就住這裡啊。我還以爲你們住在洋行街那邊的洋客棧呢!”我跳下馬車,說道:“我們就在這邊辦事,所以住在這裡,也算是方便。對了,我想包你的車,怎麼樣?”
趕車的自然開心:“那敢情好,我明天一早上來接你們。”我拿出一個大洋塞到了趕車的手中:“你貴姓?”趕車的接過大洋,開心的不得了,說道:“免貴姓魏。我叫魏老三。您放心,明天我一早就到,就在這門口等你們。”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放心。你也不用來得太早。不過今天這麼晚了你也沒有吃飯,我們也餓了。你找個好地方,帶我們去吃飯吧。我請你喝兩盅。”
魏老三笑着點了點頭:“就到前面的‘慶海樓’吧。那裡的菜做的不錯,又不貴。”智寬說道:“太好了,我都餓得不行了。我們這就去。”
我笑了笑:“別急,叫上師爺。”我走進了客棧,讓掌櫃的叫出了師爺。我們一起坐上了魏老三的馬車,到了“慶海樓”
“慶海樓”很是熱鬧,有很多的客人。魏老三似乎對着裡面很熟悉,找到了一個小二,把我們帶到了樓上的一個雅座。那裡要安靜得多。師爺很滿意。我對魏老三說道:“我也不知道這裡面什麼好吃,你看着叫吧,不怕花錢。”
魏老三笑着走了出去。師爺看着我說到:“你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我點了點頭:“還算順利。您呢,您研究樣張羊皮,研究的怎麼樣?”師爺失望的搖了搖頭:“還是沒什麼頭緒,我的頭都想疼了,可是就是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想不明白就先放一放吧。喝點小酒,輕鬆一下。”師爺看了看我,笑了笑:“你請這個趕車的喝酒一定沒那麼簡單吧?”我笑了笑:“也沒什麼,不過是打探一下情況而已。套套話,反正我們也要吃飯。”
師爺笑了笑:“也好,找人聊聊沒壞處。”這時候魏老三走了進來,坐在了下首處,笑着對我們說道:“菜馬上就好,幾位先喝茶吧。”說着給我們倒茶,又拿出了兩盒煙放到了桌子上:“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抽洋菸。”
我和智寬都忘記帶煙,看到了香菸,都伸出手拿出了一根,魏老三給我們點上了,自己也點了一支。一時間雅間當中雲霧升騰。師爺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喜歡煙味。我對魏老三說道:“你給我們說說玉恆大押的老闆黃金火的事情唄!”
魏老三笑了笑說道:“人家是大老闆,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我也聽說了一些。我們就是聊天,誰也別當真啊!”
師爺一聽到說的是“玉恆大押”的老闆黃金火。一下子來了興趣,連我們抽的煙味,也不在乎了。瞪着眼睛看着魏老三。
魏老三說道:“這個黃老闆,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老街是哪裡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好像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而這個玉恆大押在這裡也就不到十年。不過生意好的沒話說,都是大生意,不僅是當鋪,還買珠寶首飾。黃老闆不僅經營珠寶首飾,而且自己也會做,他做出來的首飾都是精品。很多人喜歡的。”
我又問道:“可是他爲什麼有那麼多的手下,難道他有什麼幫派?”魏老三說道:“有錢人嗎,自然有人願意追隨,更何況這個黃老闆爲人十分豪爽。結交了不少的好朋友,朋友有困難也願意出手相助。就是錢多。”
我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不過是個當鋪,又能有多少錢呢?”師爺說道:“當鋪這種東西可以洗錢的,那些貪官污吏的錢在裡面轉上一圈,變得乾淨了。又或者可以收賊贓。反正辦法有很多。沒什麼稀奇的。”
師爺問道:“魏老三,那個金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魏老三略一思量說道:“黃老闆斯斯文文的,四十多歲,爲人並不算張揚,而且也沒聽說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還經常都會舍粥,救濟窮人。”
這時候菜陸續端了上來,熱騰騰的一大桌,酒也上來了。魏老三給我們倒上了酒,一起喝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魏老三沒有介紹錯,這裡的東西真的很好吃。智寬低聲的對我說道:“怎麼樣?這纔是食物原本的味道,這裡面沒有味素的。”
師爺吃了幾口,又問道:“黃老闆學問怎麼樣?”魏老三說道:“到底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不過整個城裡的當鋪,有看不明白的東西,都要找他。據說他博古通今,是個大學問家,而且還聽說他還有一身的武功。但是隻是聽說,我們都沒有見過。”
師爺沉吟了一陣,喃喃地說道:“這個黃老闆不簡單。”我看了看師爺:“有什麼不簡單?”師爺哼了一聲,喝了一盅酒,說道:“越是這樣表面看來,沒有問題的人,越是有着大問題。”
我發現師爺對於那張子羊皮卷有點走火入魔,很是着迷。我不得不提醒師爺:“師爺,這裡不是我們的地方。有些事情不用太執着了。”
師爺看了看我,嘆了口:“你說得對。我好像有點執着了。”看着師爺放鬆了不少,我也鬆了口氣。在看看智寬,根本就沒有在聽我們說話,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那桌菜上,拼命地往肚子裡面劃拉。
我拿了饅頭給“捕頭”,魏老三問道:“您的狗可是夠奇怪的,只是吃饅頭,還是個它些骨頭吧?”我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他原來是寺廟裡的狗,不吃葷的。只吃素的。聽習慣了。”
魏老三奇怪的看了看“捕頭”。“捕頭”也看着魏老三,我突然發現“捕頭”的眼中,有什麼在涌動。“捕頭”表情很奇怪,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是強力的壓制着自己。而魏老三看着“捕頭”的眼神很是無辜。似乎還隱藏着一絲懼怕。我的心中就是一動: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捕頭”的腦袋,口中說道:“捕頭,乖,要乖。好好吃東西。”“捕頭”似乎明白我說話的深意,不在看着任何人,而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饅頭,專心的吃起饅頭來。
我看了看魏老三,說道:“看來你真是個‘包打聽’,這裡面事情你知道的不少啊!對了,早晨出了個殺人案你知道嗎?”
魏老三點了點頭:“知道,就‘甜水水衚衕’的最裡面那個大院子裡。我的天,那人被。。。。。。”師爺伸手製止了魏老三再說下去。說道:“早上我看到了,你不用在形容了。有點噁心。”
魏老三嘿嘿的笑道:“您也看見了。那我就不說了。我告訴你們,這一陣子,也就這十幾天當中,這已經是第五個案子了。都殺人案,個個死的離奇。那些警視廳的人都忙乎懵了。不過到現在也沒有一點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