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搭樑
俗話說無圖無真相,而很快真相就來了。
喬偉在複述完通話內容後,馬上就收到了唐輝發來的視頻文件,視頻上的畫面正是經過慢放處理過的那張清晰鬼臉。那是一張如同木乃伊一樣乾癟脫水並且扭曲的臉,眼睛和嘴巴完全被三個黑洞所取代,看上去異常的詭異。
我對電波干擾之類的東西瞭解不多,但打死我都不相信畫面上的這玩意是外部干擾產生的巧合,而喬偉也隨後證實了我的判斷。
喬偉說,鬼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是會被照相機、錄像機拍到,所以世界各地才總會有靈異照片和靈異錄影之類的東西出現,而鬼附身就是諸多種特殊情況之一。
因爲我和舒鑫都經常出入學校的,既然知道了學校裡有鬼,當然要問一下喬偉鬼附身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辦法破解。
喬偉解釋說:“鬼不能直接附在人身上控制活人的行動,但它會跟在活人身後不停耳語,民間管這個叫‘鬼唸叨’、‘鬼低語’什麼的,堂裡管這個叫‘搭樑’,意思就是鬼在嘗試跟活人建立聯繫,還有民間流傳的‘鬼搭肩’,也都是搭樑的一種。”
鬼低語我沒怎麼聽說過,但是鬼搭肩倒是經常聽朋友還有長輩老人談起,說是走揹人夜路的時候感覺肩膀重或者痠疼就是被鬼搭了肩,這時候是不能回頭的,不然命燈就會滅。我不知道命燈到底是什麼玩意,但我在駝腰村裡確實被鬼按住過肩膀,當時也真是一動都動不了,還差點吞了鬼穢。
不過,民間流傳的鬼搭肩顯然跟我遭遇的不是一回事。而根據喬偉隨後的說明,鬼搭肩只是搭樑的一種民間誤傳,但危害性確實是有的,而且還不小。
如果把搭樑比如成癌症,那聽到鬼耳語無異於癌症晚期了。不過在那之前,搭樑都會有持續兩、三個月的潛伏期,這期間也有明顯的徵兆,比如莫名其妙地出現抑鬱、體虛多汗、陽痿、或者其他怪病,只要及時找鬼事先生處理都無大礙的。
但是,一旦真發展到了聽到鬼耳語的程度,而且有意無意地跟鬼搭了話,那人和鬼之間的聯繫就算正式建立起來了。之後,被搭樑的人就會不斷受到搭樑鬼的影響,從思想到行爲都會模仿搭樑鬼生前的樣子,最後發展到體驗相同的死亡過程。
聽完了喬偉對鬼附身的詳細解釋我多少也算放了心,因爲我的身體很健康、心情也舒暢、該堅挺的地方更是非常之堅挺,所以可以斷定沒有被搭樑。就算被搭了我還有喬偉這個內行朋友幫忙。
但放心歸放心,可疑的地方我還是要提的。
“如果搭樑是個長時間的過程,那就說明誘使那女生跳樓的鬼也必須長時間待在校園裡,但是有那麼多鎮鬼的扣子,那個鬼能待住嗎?會不會又是鬼應願吶?”我問道。
喬偉搖着頭道:“鬼應願肯定不是。學校裡的傳聞雜而不專,大學生嘴上說信其實心裡根本不信鬼的,這都夠不成鬼應願的條件。至於那個鬼有沒有被鎮住這個就難說了,我不敢肯定那些釦子之前有沒有頻繁被人動過,如果斷斷續續一直在被人動手腳的話,時間上就足夠了。”
“那……這不就是謀殺了嗎?!警察怎麼也不可能查得到,也沒有證據!天吶~簡直就是完美犯罪啊!”舒鑫突然插話進來道,同時兩手捂着嘴,好像有了驚天大發現一樣。
舒鑫是個標準水瓶座,她的想象力豐富得讓我都有些嫉妒,雖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些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但這次她的想法卻與我不謀而合,而且我剛剛已經在心裡理出了一條大致的調查線路。
如果想要對釦子不停地動手腳,那麼這個人必須知道所有釦子的放置地點。而我相信知道這些的人應該並不會太多,如果學校是我開的,我不會希望有很多人知道學校裡防着鎮鬼的東西,所以只需要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就不難找到這個人了。
但同樣有一個難辦的問題就擺在眼前:就算我們找到這個人了,這個人也承認釦子就是他動的了,但我們還是不能拿他怎麼樣——以鬼殺人這種荒誕的事永遠不可能構成謀殺的起訴條件,起碼從現行法律的意義上說,這確實是完美的犯罪。
當我把這些分析說給舒鑫聽之後,她剛剛燃起的那些興奮的小火苗也逐漸熄滅了。
不過在喬偉隨後說出想要今晚找出那個搭樑鬼後,舒鑫頓時又來了精神,而且嚷嚷着晚上非要跟去看看不可。
相處七年了,對舒鑫的大小姐倔脾氣我再清楚不過了,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誰說什麼都不好使。
我只能調侃她一句“現在又不害怕了?”,結果她馬上就使出了最拿手的撒嬌本領,拽着我的胳膊承認那只是她讓我來學校陪她的藉口,然後又像小貓一樣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這招完全沒有任何免疫力,只能點頭答應她,然後詢問看喬偉的意思如何。喬偉倒是不覺得這個鬼有多大危險性,所以就答應了晚上讓舒鑫現場參觀一下,當然我也要陪着一起的。
因爲召喚決要在晚上用,所以白天剩下的時間我一直都跟喬偉待在學校。不過我倆也沒有閒着,在過去十年裡學校裡發生過許多次學生在校身亡事件,所以我倆幾乎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找死者的同學、老師,詢問死者生前是否有反常行爲。
首先是去年的那次男生跳樓事件。如果那個男生沒有自殺的話,那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家經營家族企業,當衣食無憂的二世祖小老闆了。
據他同寢室的同學說,他從入學開始就沒有上過課,每天都窩在宿舍裡玩網遊,期末考試幾乎門門亮紅燈。對此他本人根本沒在意過,因爲他壓根不想上大學,只希望在家過逍遙日子。所以,在大一的兩個學期結束後,學校因學分不足將他勸退並通知他父母來學校時,他簡直歡呼雀躍了,還請了同寢的同學喝酒表示慶祝。
就是這樣一個學生卻在隨後的一週時間裡突然不碰電腦了,而且行爲舉止完全變得像個女人一樣,甚至還化妝,在學校裡穿起了裙子。一週後,他從主教學樓上跳下去了。
同樣出現了反常、甚至可以說是怪異的行爲,同樣在一週後跳樓自殺,同樣伴隨着釦子被破壞的情況,我幾乎已經不需要再尋找任何證據來證明我的判斷了——兩起自殺事件絕對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