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
這時從廟後傳來一陣叫喊聲,跟着一個老頭從後面轉出來,滿臉焦急的東張西望。是傻強子大爺!
他看到我們後,快步走到跟前,問道:“是大兄弟啊,見我侄子了嗎?”老頭記‘性’‘挺’好,還記得我。
看他一臉的急‘色’,我也不忍說謊騙他,就實話實說:“昨晚見他往正南走了,今天早上沒回家嗎?”
“昨晚?你們昨晚來過這兒?”老頭詫異的問。
“因爲我們昨天在這兒落下東西了,回來找的時候,發現他一邊叫着爹,一邊往正南去了。”我說個謊話圓過去。
“唉,這孩子,又跑哪兒去了。”老頭皺着眉頭看向南邊。
我低頭看了一眼墳前的紙灰,心頭一動,問他:“大爺,剛纔見到有人來這兒上墳嗎?”
老頭一怔,隨着我目光看看墳前,滿面茫然的搖搖頭:“沒見。怪事,這是個無主的墳,誰來燒的紙啊?”
“這人生前一個朋友都沒有嗎?”我問。
老頭歪着頭想了想說:“有,她當時跟西坪村一個叫秀兒的姑娘關係特別好,也說不定是她來上的墳。”
他說的這個秀兒現在也是老太太了,還叫的這麼水靈。
我笑了笑,又看着墳頭,心裡對立面這位‘女’知青特別感興趣,想知道她生前的一些往事。於是指了指北邊幾棵大楊樹說:“大爺,天怪熱的,坐下休息會兒再找強子吧。順便給我們講講‘女’知青的故事。”
沈冰一聽故事倆字,眼睛放光,跟着說道:“是啊,大爺,天太熱了,休息休息吧。”
老頭看了看南邊點頭說:“這孩子經常一走兩三天不見人影,就不找他了。”說着跟我們一塊走到那邊大楊樹下,找了個乾淨的地兒坐下。
說起‘女’知青,老頭想了半天,那是1973年的事,到現在差不多四十年了。他當時才二十五歲,一轉眼過去這麼多年,老頭沒說故事,倒先感慨唏噓了一番。
那‘女’知青叫袁靜芳,來水柳莊下鄉的時候二十一二歲,長的‘挺’水靈,人見人愛,大家都叫她小芳。
呃,這名字好,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小芳雖然是城裡姑娘,看上去嬌滴滴的弱不禁風,但幹事有韌勁,下田幹活從不叫苦。還樂於助人,在村裡人緣特別好。不過這個姑娘是學考古的,沒事喜歡在附近找什麼古墓啊文物什麼的。
在**那個年代,沒人注意這個,就是見到文物也都毀了。像楊仙廟這個地方原來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北帝廟,供奉了蛇龜合體的水神。老頭一提起這個說的非常起勁,我心想你就甭說了,北帝我還不知道誰嗎?
北帝廟在**時給推倒了,留下一堆廢墟。小芳經常晚上溜到村外,在廢墟里刨東西。聽說她還真找到了一件好東西,據說是藏在神像底座下面的一隻金盒子。不知道被誰發現了這事,告訴了村長,就給揪出來批鬥,被扣上牛鬼蛇神的帽子,把金盒子砸爛,掛在她脖子游街示衆。
不幾天,一個好生生的小姑娘給折磨的不‘成’人樣。老頭說到這兒,不住唉聲嘆氣,彷彿想起當年小芳那個慘狀,頗爲憐惜。
小芳情況嚴重,被關進大隊部,專‘門’有人負責看管。幾天不給吃的,眼看着就要嚥氣。多虧了西坪村的秀兒,後半夜偷偷給她送吃的才讓她多活了幾天。
可是就在幾天後一個早上,有人發現小芳在北帝廟廢墟前的一棵大樹上上吊死了。死狀非常慘,吐着舌頭,兩隻眼珠暴睜,有人說這是含冤而死,死後必定是‘陰’魂不散。還有更慘的地方是她兩隻手齊腕割掉,當時被卸下來後,誰都沒找到她的雙手在哪兒,讓村裡人感到很恐怖。
有人說是謀殺,把小芳兩隻手割掉吊死。有人說是死後她自己把手切掉,留着對付那些批鬥她的那些人。爲這事,那些人天天做噩夢,都偷偷跑到小芳墳前懺悔。
她死後因爲沒有親人主事,又死的這麼慘,誰敢把她葬在自家田地內,所以就把她用草蓆一裹,在大樹根下挖了個坑埋了。她死後這麼多年,一直沒發生過什麼事,直到八幾年這兒又重新修建了一座楊仙廟後,總是夜裡有人聽到這裡傳出‘女’人哭聲。
從那兒以後,村裡人夜裡都不敢來這兒,碰巧強子五歲時什麼都不怕,晚上出來玩遇到大雨,就進廟裡避雨,第二天傻了。不多久,他父母也都沒病暴斃,這又讓村裡猜到,肯定是小芳鬼魂乾的。
所以這廟會上,大家也都覺得害怕,就用大紅綢布圍住墳頭,可是沒想到,昨天還是出了一檔子事。
老頭說完後,不住看向墳頭,臉上閃爍着驚恐神‘色’。
我和沈冰對望一眼,我們倆同時嘆口氣。這姑娘死的真慘,可是在那個年代,被***的太多了,說起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聽到這個故事,我們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小芳家裡人就沒來找過她嗎?”沈冰一臉鬱悶的問。
“據說,她父母是什麼考古專家,比她死的還早,家裡沒人了。”老頭說着站起身,臉上寫滿了沒落,也不跟我們道別,徑直往村子走回。
我們回到鎮上,沈冰顯得悶悶不樂,可能心裡還在想着小芳的故事。我說了幾個笑話,也沒逗笑她。
“別搗‘亂’了土包子,我心裡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挺’沉的。”她撅着小嘴跟我說,“你說小芳死後,爲什麼要把自己手砍掉?別人對你這麼狠就算了,還要對自己這麼狠。”
我‘摸’了‘摸’她小腦袋瓜說:“傻丫頭,她不是自殺的。”
沈冰一瞪眼珠:“不是自殺的,誰幹的?”
“誰幹的咋知道。不過從她死狀上分析,根本就是謀殺。人死後魂魄非常虛弱,不會砍掉自己的手。再說從沒聽說有鬼魂殘害自己肢體的事,自殺絕對不成立。” 我肯定的說。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沈冰歪着腦袋說。“小芳人緣這麼好,誰又會殺她呢?”
我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說:“那些運動積極分子都差點把她鬥死了,殺死她又有啥奇怪的?再說,兇手肯定是奔着那件金盒子去的!”